倒不是瓜尔佳氏未卜先知,知道会碰见康熙出门才特意堵在道上,实在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当然这分‘巧’也在她的算计之下。
虽说她在府里守孝,但太子胤礽命犯桃花这么大的事情,瓜尔佳氏没理由不知道,外面传得活灵活现,饶是瓜尔佳氏经历过反穿的奇闻,也听得瞠目结舌。
她一辈子都在揣摩人心,尤其是帝王心术,在明显想不通的时候,哪怕是帝王也会将种种怪事想成上苍的警告,帝王也会有迷蒙困惑的时候,一般此时想得最多的不是去祭拜上苍,便是祭拜祖宗。
虽然她只有五成的把握,但能遇见康熙皇帝最好,如果遇不到,瓜尔佳氏再另想办。遂他们夫妻出门了,老天爷显然是关照瓜尔佳氏的,正好碰到微服出巡的康熙皇帝。
志远的意外是正常的,因为耿直的他,从不像瓜尔佳氏算计得多,也只有这种意外,才能更能取信于康熙,才可使得康熙皇帝将他当成纯臣直臣。
“您怎能微服?如果遇见宵小之徒冲撞了怎么办?古人名训”
康熙一摆手道:“够了。”
他刚听胤禛劝说了一遍,实在不想再听志远再说一遍,康熙纳闷了胤禛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像志远了?明明胤禛是他儿子的。
“你先回答朕,你出府做什么。”
康熙周围的便衣御前侍卫负责警戒,因接近黄昏,行人并不多,有几个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会远远的避开,康熙即便微服气势贵气还是在的,老百姓惹不起。
御前侍卫虽然对志远不相信他们的能力有些不满,但他们可不敢找志远的麻烦,从心里说陪着皇上微服出巡,是提着脑袋的差事,一个弄不好,他们全家都得陪葬,其实他们还是很希望志远能劝解皇上,别总是微服溜达了,他们怕啊。
志远抿了抿嘴唇,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沉默了下来,垂着头一声不吭,康熙因太子的事情心情不好,上位者最擅长的是什么?大曰迁怒。康熙怒道:“朕问你话,为何不回答?舒穆绿志远,你在为父守孝。”
“皇上,奴才知错。”志远说了这么一句,低头听康熙训斥,往常康熙皇帝经常被志远说得垭口无言,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康熙滔滔不绝的训斥他,越说他烦躁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向不愿意丈夫被任何人欺负的瓜尔佳氏在旁边沉默的站着,康熙说得越多,她越容易达到目标,瓜尔佳氏的嘴角微微弯起,她没同志远商量过,计划过,志远维持本色就好,别的由她来谋划。
“你来说。”康熙指了指挂瓜尔佳氏,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他说得口干舌燥,也换不来志远的一句解释。
瓜尔佳氏蹲身道:“奴婢不敢。”略带忧心忡忡的看了志远一眼,那一眼的风情,有不舍,有为难,有委屈,等等复杂的情绪都在眼波中表现得很明白。
康熙皱了皱眉,她虽然看的是志远,但康熙却看得清楚,志远平日里什么性子,他是明白的,说志远不孝,不懂规矩,冷静下来的康熙不相信,他看了一眼旁边公爵府的马车,一个罐子?看似有十几斤重,康熙道:“舒穆禄志远转过身去。”
“万岁爷。”
“朕让你转过身去。”
瓜尔佳氏垂眼,当皇帝的人都是心细如发,不愧她的安排。志远嘴唇蠕动了两下,叹了口气听从命令转身,康熙看着绳子勒出的痕迹,他是背着罐子?
“怎么回事?朕竟然不知道堂堂的从一品大臣,一等忠勇公爵需要在守孝期间做苦力?你背着罐子做什么?”
“您别问了。”
志远越是不说,康熙越是好奇,直接对着瓜尔佳氏道:“你说。”
瓜尔佳氏为难的目光在志远和康熙之间游移,最后喃喃道:“回皇上,老爷是给额娘取水,额娘因阿玛故去病了,听人说起京城十里外的泉眼的水清澈甘甜,适合用药,有孝子曾经亲自取水回来给母亲用药,药到病除”
“所以她让志远去?”
“没,没、”瓜尔佳氏状似慌张的摇头,垂下眼睑,盯着地面,隐藏起眼底的笑意,声音断断续续的:“额娘说了几遍老爷老爷主动提出去的、”
这话老太太不是说了一遍,一天,不知道谁给她出的折腾志远的主意,往常时瓜尔佳氏哪里会让丈夫受苦?几句便推月兑掉了,可今日老太太被瓜尔佳氏堵得难受,明确的表明她必须用泉水,而且必须志远去取,志远这才懂了嫡母的意思,他没瓜尔佳氏想得多,阿玛临终前的亲笔书信也说照顾孝顺嫡母。
瓜尔佳氏听说了外面的奇事,准备了两套方案,既然要做就得做得整个京城都知道,志远低调,可做出事情的结果是必须高调的,遇见康熙是上策,她还有中策没用呢。
康熙叹了口气:“你这个实诚人,愚孝。”
康熙可是知道内情的人,他将滚黛当成姑姑,对志远多了一分亲近,他越是孝顺嫡母,康熙越是愧疚,滚黛姑姑一天没没享受到,凭什么那个糊涂偏心的老太太享受?凭什么为难他的重臣?虽然老太太也姓爱新觉罗,但皇族的人多了,血脉早就远得不能再远,康熙敲了志远一下,“换个人朕还以为他借着孝顺邀名,或者故意做给天下人看,但朕看你就没那个心眼儿。”
志远垂头道:“奴才额娘不容易。”
“你上来,朕有话同你说。”
“嗻。”
志远看了一眼瓜尔佳氏,康熙直接说:“你带着瓷罐回公爵府,朕有要事同志远相谈,告诉你们家老太太吗,自古忠孝难两全。”
“遵旨。”
瓜尔佳氏抚了抚身,志远重重叹了一口气,上了康熙所乘坐的马车,一会功夫马车起动远去,瓜尔佳氏此时才抬头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只是第一步。
悲催的康熙看明白了志远,他是不会耍心思,可他却不知道真正的耍心思用计的人在志远身边,也是康熙轻视了瓜尔佳氏,以为女子赶不上男子吗?
对不起,康熙皇帝,我曾经是指点江山的大唐贵女,瓜尔佳氏上了马车,道:“回府。”
瓜尔佳氏心疼志远,算起来他正经背着罐子的距离也不过是十几步,罐子看似笨重,其实内有乾坤,远没康熙想象的沉重,瓜尔佳氏轻轻拍着水罐嘴边勾出一抹玩味儿笑容,老太太接招吧。
她一点不担心志远同康熙会说错话,志远是耿直,但不是无知,他不懂内宅的勾心斗角,但对大事朝局的把握很强,同时也对康熙有所研究,想来也是侍奉效忠的君主,他如何不去揣摩思考。就是因志远耿直而不迂腐,揣摩圣意而不阿谀奉承,行事处事刚正不阿,光明磊落,但也不是没人请味儿,不懂得人情世故,因有他有这些优点,瓜尔佳氏才甘心为他也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他。
在众多八旗子弟中,选择志远是瓜尔佳氏今生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有儿有女,瓜尔佳氏抿了一下鬓角,这辈子虽没前生风光,但她过得愉快顺心,不觉得后悔,况且还有康熙皇帝还有她的女婿——爱新觉罗胤禛,她未尝不能影响大局,太子闹这一出,康熙的心犹豫了,一犹豫就容易乱,一乱皇子阿哥怕是会对储位虎视眈眈。
康熙皇帝记忆中的太子没几个能敖得过皇上的,太子之位最重要的时候是在皇上病重或者临终前,皇上龙体康健时,太子之位是烫手的山芋,能不要就别要了。
瓜尔佳氏晶亮兴奋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真正露出为难的神色,叹息道:“可他真的不想要,我还能强压着?算了,一切随缘吧。”
女婿四阿哥如何淡定,瓜尔佳氏看得清楚,有时瓜尔佳氏怀疑胤禛是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再淡定无争的皇子对皇位也会心动,可在胤禛身上完全看不出,真卷入帝位之争,女儿自在悠闲的日子瓜尔佳氏摇摇头,如果上位的不是太子,四阿哥的身份哎,他还是不懂啊,在皇家真正悠闲的日子,必须有强有力的权利支撑。
回府后,瓜尔佳氏让人提着水罐去见老太太,她不意外的看见了被老太太硬是留下的小表妹,看瓜尔佳氏进门,老太太故意对小表妹和善亲热,瓜尔佳氏笑道:“额娘,您真真是府里最有福气的人。”
瓜尔佳氏这番举动,让老太太和小表妹不知所措起来,老太太道:“怎么?”
“老爷取水回来,走了大约有十步吧,碰见了”瓜尔佳氏凑近老太太,轻声道:“您都想不到,老爷碰见了谁?”
将胃口吊得高高的,瓜尔佳氏有是满脸的喜悦,老太太看着生气,肠胃里火辣辣的,难道她为难志远还能给他带来了贵人?瓜尔佳氏见老太太的怒气积聚的差不多了,道:“是万岁爷。”
“皇上,万岁爷。”老太太一下子起身,见瓜尔佳氏点头,老太太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倒在了炕上,怎么是能是皇上呢,不用想也知道皇上领走了志远。
“皇上有口谕。”
老太太一听忍着心里的怒火,忍着身体的不适,爬起来跪在道:“奴婢恭听圣训。”
瓜尔佳氏道:”皇上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瓜尔佳氏扶了一把老太太,玩味的看了一眼小表妹,“您说皇上是什么意思?您多保重啊。”
老太太在瓜尔佳氏走后,气得差一点吐血,这都是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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