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出门在外,恐怕短期内不会回来。”
白枫沉凝的目光看着徒儿那张绚丽小脸渐渐变得发蔫,若有所思问道,“翎儿,可是见师尊有急事?”
不由得想起这十多年来,任翎虽然仅问过三四次关于方羽老祖的事情,但每次都神情迫切。以往他到从未深思过,看来,是他忽略了。
“我……”任翎咬咬唇,黑如点漆的双眸闪过迟疑,“其实也没什么,如果能见见就好。师父……”
白枫淡笑,“师尊回来后,为师定然带你前往拜见。虽说尚有段时日,但应该也不会太久的,莫要难过。”
“嗯”任翎点点头,脸上阴霾渐渐消散,“师父,您这次出门还顺利么?”
“自然。”白枫转身,“翎儿,随师父过来。”
任翎跟在白枫身后,往修炼室走去。
“这些日子,可有继续修习雪魄刀法?”
步入修炼天地,白枫飘然飞起,立于石台上,“来,让为师看看你可有进展。”
“徒儿有勤于修习,”任翎连忙纵身一跃,飞至石台另一侧,“上次师父教的内容,徒儿已然领悟,还请师父收验。”
这许多年来,白枫对任翎一直悉心教导,除了不断地帮助她提升玄衍阵的灵活善用外,也花费不少精力在雪魄刀法的深度掌握和使用之上。
在白枫看来,这对雪魄双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上等法宝,而与其相匹配的雪魄刀法更是奥妙精湛。最重要的是,这对雪魄双刀不仅对结丹期修士来说是极好的攻击法宝,它还能适用于筑基期的修士。
一般来说,只有到了结丹期的修士,才有足够的灵力驱使法宝,筑基期的修士在这点上是远远不足的。也就是说,大多数法宝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是根本没法用的。就算是少数法宝能够让筑基期的修士提前使用,就如同欧阳娇娇当日用的四角镖,但也顶多能够发挥法宝不到三成的威力。
而雪魄双刀却不尽然。
一开始任翎从红叶老祖那边得到的信息也是顶多能够发挥雪魄双刀的三成威力,但有天在白枫面前对打提升战斗技巧的时候,将雪魄刀法完整地使了一遍。这一遍下来,勾起了白枫的兴趣。
在白枫认真研究了雪魄双刀和雪魄刀法,对雪魄刀法进行了一些改良,任翎修习之后,竟然能够将雪魄双刀的威力发挥到了三成半左右的程度。
从此以后,白枫嘱咐任翎在攻击方法上,主要将玄衍阵与雪魄双刀练好,每半个月就会师徒对打进行战斗技巧的提升。
数年的坚持下来,任翎在倾尽全力之下,能够勉强将雪魄双刀五成威力使出,这已经基本达到了白枫认为的最高程度。
师徒两人在修炼天地里一呆就是五天,白枫才满意地收了手。
而任翎,累得随时能够趴在地上睡着,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她这师父在训练徒弟的时候,会由平日里清冷淡然的性子转成魔鬼修罗那般,从各种可能,各种角度,各个方面对她施展攻击,每次任翎被击倒之后都会在三五个须臾内要求重新起来接受新一轮的斗法,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直到白枫满意为止。
“师父,”任翎与白枫并肩出了修炼室,忽地想起在厝嵇山上捡到的黑蚁,连忙拿了出来,“那日徒儿在厝嵇山布设阵点,竟然发现有一群黑蚁爬过,您看看,就是这种黑蚁。”
白枫眉头微蹙,接过黑蚁后放于掌心间。凝神细看了片刻,面容一震,取出一个圆环,施展灵力于其上,顿时一道浅色光束汇集在黑蚁身上。
“翎儿,你且将发现黑蚁的事情细细道来。”
任翎见状,回忆当日的情况,一字不漏地做了回复,“师父,这黑蚁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白枫沉吟许久,将黑蚁收起,转而拿出一方黑木盒递给任翎,“翎儿,为师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走一趟。”
“将此黑木盒送往凤凰山西巅的清涟居士,记住,务必要他亲手收下才能回来。”
“哦。”任翎抿抿唇,接过黑木盒收下,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白枫,他还没告诉她这黑蚁有什么问题呢,就这么打发她吗?
白枫失笑,被徒儿那半带执着半带控诉的眼神弄得勾起唇角,“这黑蚁为师一时无法确认是否是为师心中怀疑的那样,还需要去找长老看看。”
任翎点点头,表示接受这样的解释,顿了会儿,问道,“师父,那清涟居士是什么样的人?徒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清涟居士是一介散修,大能之辈,”白枫道,“个性有些古怪,翎儿过去后礼貌相对即可。”
“那徒儿要立即启程么?”任翎心中算了算日子,说道,“明天就是初一了??”
白枫立即想起任翎每月前三天都要去天机那里修习,“天机老儿在宗门内?”
“在的,”任翎回答,“上次见到殷爷爷时,他还叮嘱我别忘了这月的课呢。”
“如此便初四再出门吧,”白枫拧眉,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吁了口气道,“记住,务必要亲手送到再回。”
翌日。
任翎早早便来到了天机师试师殿,从侧门闪身进入殿内,快步走向平日里天机老儿给她授课的侧殿。
天机师试师殿与十年多前任翎刚入门时看起来并无两样,在外头依然是殿门紧闭,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无不告示着门内弟子,这天机师试师殿不过是传说之事,实际上空有其表。
可却没有人知道,这试师殿内别有洞天。
各种推算天机的工具,大的可比寻常假山之大小,小的细如尘沙,满满当当地堆置在授课侧殿之内。
任翎刚步入侧殿,就紧紧地皱起眉头,因为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她低喃了一句,“殷爷爷该不会又喝醉了吧?”
目光掠过重重物架,果不其然在长椅上看见歪躺着的天机老儿,手里还紧握着一个酒葫芦。
“殷爷爷?”任翎蹲下将天机老儿扶躺好,低唤了两声却不见他醒来,伸手欲把他手中的酒葫芦拿下放好,却没料到天机老儿握得死紧,手指掰都掰不开,只要摇头轻叹,“殷爷爷这一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咦?窥天神木?”任翎看向一旁的石桌上,“这是星罗石?”
石桌就在离天机老儿不到一米的距离,上头摆放着窥天神木,神木之上置有数颗扁长形的绿色石子,看似凌乱无章,但仔细观察片刻,任翎不由得惊讶,“用星罗石在窥天神木上布下星罗观天阵,殷爷爷想要窥得什么天机?”
自从任翎跟随天机老儿学习天机之术后,这还是第二次看见窥天神木。想起初次在天机老儿引领下窥视玄道宗十年内劫难的情形,任翎不由得心头一紧,“十年,如此算来也快到十年了。殷爷爷再次取出这窥天神木,甚至布上星罗观天阵,莫非与宗门劫难有关?”
看了眼依旧昏睡的天机老儿,任翎盘腿坐下,静心调息片刻后,沉凝双眸看向窥天神木。
不过数息光景,熟悉的一阵揪痛后,任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昏黑无边的地方,不绝于耳的凄厉鸣叫声,一道又一道刮痛皮肤的烈风,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从外而内侵入心房的绝望气息。
强忍着不适感,任翎这次没有慌乱奔跑,而是就地盘腿坐下,平心静气深呼吸了片刻,摊平掌心,那原本在窥天神木之上的数颗星罗石竟在她手里,在黑暗中发着莹绿的光。
“宗门为何会遭如此大劫?”任翎心中惊疑不定,在她看来门内一切平安稳泰,并不似会有异常,“以我目前的能力,无法推算大劫来由,但在这样的劫难之下,是否能有转机,倒是可以尝试算算。”
素白掌心缓缓地升起浅蓝色的光芒,将那数颗星罗石托起,浅蓝光芒中忽现数个蓝色小漩涡,每一个漩涡内包藏一颗星罗石,那莹绿石子在蓝光漩涡中本是静止不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开始转动。
随着星罗石的自行旋转,渐渐地已经不是被蓝光所控,而是若有灵智般在蓝色光团中变化出各种阵型态势,而那莹绿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几乎盖过蓝光,将整个昏黑天地照得透亮
任翎闭目掐算许久,额间的汗如豆般滚落,纤细秀丽的眉毛紧紧皱着,细润精致的小脸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苍白。
终于,悬空的数颗星罗石忽地绽放刺目眩光,任翎也随之睁开了眼,疲惫的神色掩饰不住慌乱,“怎么会?怎么会是无法挽救的死局?”
螓首频摇,嗖地站起身,任翎往前快速奔跑而去,“当日我初窥宗门大劫,明明是有见到隐约光亮,在前方,我记得在前方。”
又宛如初次那样,任翎在这无边黑暗中发了疯地飞奔,凭着心底唯一的执念,想要追逐那拯救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