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龙凤鸳鸯双媒
这一日又有顾客在银楼里瞧见她后指手划脚,她本想躲开便是,结果那人却指指戳戳个不停,茶夜只觉心中委屈无比,这件事上褚月浅是无法帮助任何的,他自己本身也身陷流言之中,越解释便会更给对方添油加醋的机会。再加上这个时代,有这种事向来都是骂女不骂男,茶夜身扛的何止是一般的重压。以前在锦阳的时候虽然也有这些难听的话,可当时她不像现在在炎京这般有一席地位,彼时在锦阳时她处于暗处,人们说过也就算了。可现在她身在明处又有一定的份量,攻击她的人自是数之不尽,真真应了一句话:有多大的名利,就会有多大的诋毁。
那人骂骂咧咧冷嘲热讽,终于让她快要忍受不住,她脸皮再是厚,就算她再是来自于一个开放的时代,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子,不能还手也不能还口,她真的快受不住了。穆清见她两眼泪光闪动却倔强的咬紧下唇终于压抑不住欲要上前,她一把将穆清摁住,堆了个笑脸给他:“别图一时痛快,否则这么些天的苦,我岂不是白吃了。”
掌柜的在一旁听的清楚,叹了口气后走过来亲自将茶夜搀扶向后门,谴了楼里的小厮抬轿把她送了回去。
到了住处刚刚下轿,迎面便突然飞来一个白呼呼的东西,茶夜正沉浸在无边的难捱之中,想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一个不防额头便被那白白的鸡蛋击中。啪的一声在额角爆开,沾稠的汁液顺着眉间流下,她伸手一抚,心中立即一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臭不要脸的破鞋,怎么没人拿下她去浸猪笼与窖姐儿勾搭在一处,做了*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茶夜头也不抬,甚至看也不看丢她的那个人,在小厮的咒骂之下迈进了自己的住所。
然而进了门却被满院的墨红惊了一跳,只见四处皆是墨红的箱子,长担上系着一色的红稠极是扎眼,一旁站着七八个面容讨喜的丫头和小厮,手中皆是大大小小的拖盘,全部都用红稠盖着,上面绣着更为扎眼的龙凤呈祥图……
海棠正站在院里听一位老嬷嬷口若悬河的卖弄,样子很是不耐了,一眼扫见茶夜进了门面色如获大赦:“姑娘您可回来了,嬷嬷给您送聘礼了”
茶夜瞠目结舌:“聘礼?”
那嬷嬷见茶夜额头还淌着蛋清,一惊之后瞬间便当没看见一般满脸笑意的甩着帕子走一步三扭的走了过来福了身子:“姑娘好福气,我是来给姑娘贺喜来的褚家向姑娘您提亲来了,这聘礼全抬来了,您瞅瞅那礼单核对一下,我这就去回话儿了”
一句话便把茶夜给彻底说懵了,海棠瞧她额际一脸心疼,跑到屋子里沾湿了帕子过来亲手给她擦拭,背对着那嬷嬷不露痕迹的在茶夜耳边低语:“不知道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少主可从没提过这事的,这婆子是受老爷的命来提的。我虽然想让姑娘与少主白头偕老,可你们的事情也得你们自己慢慢看开看透才行。只是老爷却支了个婆子过来上门提亲,八成是最近这流言闹的满城风雨的缘故,老爷向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
茶夜听明白了大概的来龙去脉,看着这满院子突兀的聘礼,头疼不已。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褚老爷做这么一件事出来也难为他了。毕竟她为褚家也做了不少的贡献,眼下又是这个情况,褚老爷有此举并不为奇,虽不能弥补她的名誉,但却多多少少能挽回点面子。但很显然这件事情褚月浅是毫不知情的,褚月钱若是知道必会阻止,因为他知道,这样会让她本就难堪的处境搞的两个人更加难堪。
她低声轻问:“通知公子了吗?”不跳字。海棠点了点头:“已经叫徐林去寻了,不多会便会赶来了。”茶夜点了点头:“那就拖上一拖,让公子来解决吧。”海棠张了张口,眼里隐隐有着的一丝期盼渐渐黯淡下去,她心里多希望茶夜趁这个机会答应啊,可也知道这不是急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转头过去请那嬷嬷进屋一叙,顺手塞了个打赏,那婆子自然应了,知道点完了礼单必是有大包等着给她的,笑盈盈的向茶夜福了福后与海棠进屋了。
前脚海棠刚刚迈进去,茶夜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清洗干净,门口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茶夜姑娘,又……又……”茶夜见他吞吞吐吐表情奇怪,直言道:“有话就说,怎么成结巴了。”
“姑娘,又有一送聘礼的来了,刚刚来人报了信,现在已经快到门口了”那小厮说完便低下头去不敢看茶夜的脸色。茶夜当即眼皮一跳,心道这又是哪一出?可褚家提亲的已经来了,再来的肯定不知道是什么妖蛾子,当即道:“给我赶出去,立即关门不见”
那小厮苦了脸躬去抖着声音道:“使不得啊,这,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姑姑亲自来了”
两世加起来,她自认心里年龄已算是个老女人老江湖了。尤其是在锦墨山庄那十余年的历练,她甚至能很清晰的看到自己心智的成长,而这两年出了锦墨山庄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更是让她成长飞速,早已不再是当年锦墨山庄那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小丫头,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这一世尤其辛苦,但心里却满足,也盼着自己能再强大一些,好让自己处理各种局面时都可以游刃有余。现今为止,她在炎京虽然名声败了,但她觉得自己处理事情更完善了,思虑的也更加周详准确,心中还是小有安慰的。可是看到面前这位姑姑,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高估了她自己了。
海棠自然得出来伺候,便谴了其他的下人把之前的嬷嬷引到偏厅回避,茶夜与这位姑姑一入到主厅,那姑姑便径自而坐,笑盈盈的伸手请茶夜入坐,谴了海棠看茶:“好日子当然要有好茶来谈好事情,我从府上带来了上碧崖来,海棠快去煮了给姑娘品一品。”
海棠应了,临出门回头忐忑的看了茶夜一眼,茶夜只作未见,含笑向姑姑福了福便坐下。心里不禁对这姑姑生了畏意,这里是褚月浅给她安置的住所,可这姑姑一来便成了主人,她当即就成了客,而且还如此不露声色,好厉害。
不过如此一来心里也有了底子,于是便顺了姑姑的意只坐了一半,样子颇是拘谨,那姑姑却只睨了一眼,连表情都未有半丝动容,而后谴了带来的丫头捻了香粉投在香炉里:“姑娘不会介意吧,我老人家毛病多些,伺候老夫人养了个毛病出来,在室内闻不得怪里怪气的味道,便自己带了些香粉来,不过姑娘别太在意,我只坐一会儿,说完了话我就走了。”
茶夜怎敢说半个不字,心道在情在理您都做的没半点毛病可挑,这里是您褚家的地盘,我一个外姓人当然是客了,向来都是客随主便,您这一连番的不就是要提醒这一点么
见茶夜恭顺,那婆子的气焰也渐渐的柔了一些,但下巴还是高高的扬着,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不客气:“姑娘贵人事忙,我一个婆子也不是闲人,长话短说,说完各自忙各自的。我来呢,姑娘也看见了,老夫人听说了点事情,想着这样下去对姑娘不起,总得给姑娘一个名分,于是昨儿个我和老夫人挑了个吉日,这个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到时候走个形式姑娘入府敬个茶,然后老夫人对外公布一下,问题就都解决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睨着外面的两队聘礼,两边的一色红艳艳成了个迎队一般列在两边,看着喜庆却有种对立的感觉,她唇角冷笑:“哟,这是谁这么厉害,都赶在我前头了?”
茶夜没好气,心道这礼厢您一进门就瞧见了,还装什么啊面上却是弱弱的垂首低声下气:“那是老爷谴的媒婆送来的……”
姑姑一掌拍在桌上站起,将茶夜的话生生打断,瞪向屋外厉声道:“胡闹老夫人把他安置在外还这么不安生怎么能送龙凤呢?”
茶夜倒吸了一口气,倒不是震惊,而是气愤。
龙凤呈祥自然是夫妻大礼时的绣样,然而这姑姑送来的东西她之前也一眼便瞧清楚了,全是鸳鸯戏水图。她之前也就当没看见,反正一会褚月浅会过来解决这两个婆子,可眼下这个姑姑却拐弯陌角三番五次的来刹她的面子,她胸膛起伏不停,虽是生气,也知道这婆子能如此嚣张必不是个简单人物,再者说了,这怎么也是褚家的人,她是个局外人,寄人篱下不能计较。
那姑姑却不依不饶:“少主自然堪称人中之龙,可这件事上老爷怎么也敢擅自作主送来龙凤呈祥?而且也不跟老夫人商量一二就先斩后奏”她语气听来极是生气,连呼了几口气后才回头来柔柔的看向茶夜:“姑娘别怪我刚才失态,实在是被气糊涂了。我家老爷子常年在府外不晓得规矩礼仪了,这龙凤呈祥是给夫妻正妻才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