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解决不了的问题
即墨溪呆住了,半晌后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的气息与之前再不相同,他看向即墨裳的目光有悲悯,却不再有疼惜,将手里的药瓶丢到即墨裳的身上:“从今以后,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你如果再敢乱来,我虽不会取你性命,但必定让你此生都没机会再害任何人。”
即墨裳呆愣的听着自己的亲哥哥说出这些无情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家中向来是最得宠的,父亲的宠爱,她知道是因为自己与母亲的容貌很相像,虽然大哥的宠爱远远高出二哥不知道多少倍,她也因此与大哥走的很相近,可即墨溪不一样,他们是不一样的血亲,他们是同胞所出啊
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就算二哥不高兴,最后最多也就惩罚她一下,打几下就过去了,自己说过这样绝情的话也不止一次,她以为这次也会一样,可即墨溪竟然不认她了
他真的为了这个女人连亲情都不要了?他真的如大哥所说,早就已经背叛即墨家了吗?
“你忘了父亲的命令了?这个女人如果不能为你所用,就必须取她的命,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违抗父亲的命令?”
即墨溪面无表情,错过身去扶起了徐林架在自己肩上,抬眼看向茶夜,示意要么扶起荷花,要么解决掉荷花,期间根本就没有再对即墨裳有任何回应。
茶夜走到荷花身边,不知该如何处理,不过荷花现在伤成这样,短期内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只是看着荷花现在的惨状,她心里的纠痛竟是剥心拆骨的疼,站在荷花面前,想着这些日子荷花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许久不能动弹。
即墨裳见自己的哥哥如此决绝,突然痴笑起来,而后仰天苦笑,回过头来看着茶夜的呆样,讥讽道:“剜心之痛?你对荷花下手够狠,你这也叫剜心之痛?”
茶夜默然转身,静声静气的说道:“我此时的痛,自然比不及你,被亲哥哥抛弃的滋味足够你丧失心智,痛苦不堪”说罢,茶夜忍着泪水弯下腰来小心的翻动荷花的身体,尽量不触碰她的伤口,准备把她架走。
却不料突然一股劲风袭来,只见漫天红绸突然漫洒下来,腰间一紧的同时,茶夜被拽离开来,眨眼的功夫便被甩到丈余开外,那漫天的红绸已裹上荷花的身体,寒风之中布帛急响,荷花被裹缠的密不透风,带上空中,被那红绸带走,不过眨眼之间,便已飞出数米之远。
即墨溪怒目望去,丢下鞭子掌心一翻,弹指抛出一物,破空刺入那黑暗的腥红深处,远远传来一声痛呼之声,水娘子的声音紧接着怨恨的喝起:“裳儿我的乖徒儿杀了那女人,带她的人头来见我”
那红绸彻底的消失在视野里,即墨裳目瞪口呆的看着即墨溪,半晌后突然一声尖叫:“竟然是你你在边疆撤离职守失踪,竟然去了晴城是你袭击我师父,害他被抓最终惨死”她猛的转头瞪向茶夜,目光更加凶猛:“贱女人你与我之间,不死不休”
即墨溪又是一翻指,隔空一子击上即墨裳的脖颈,即墨裳应声而倒,即墨溪过去将她扶起架着往车队的方向回,整个过程未看茶夜一眼,完全不理会茶夜向他投来的,向他讨要一个解释的目光,边走边道:“裳儿没有再害你的能力,谢谢你留她一命。”
茶夜远远的跟着,目光始终离不开他略显萧条的背影,她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即墨裳最后那句话的信息,事实上她听到之后并无多余的震惊,似乎在潜意识里,即墨裳只是说出了她心里一直在怀疑的事实。
那次庙宇中的相遇,她就已经感觉到在晴城时,出现在山崖上的那个匿名人氏就是即墨溪。只是两人出奇的默契,一个不说,另一个也没有去质问。
当看到满地黑压压的尸首堆成了一座小山,穆清正执着火把准备烧个干净的时候,入目的同时也看到了周围那些暗卫,大概的扫了一眼,竟比即墨溪平时的暗卫多了三倍之多,茶夜瞬间明白了。
褚月浅的病发了,随行带来的大夫做了急救,现在昏睡着。穆清等人因为即墨溪追去时所下的军令,而不得出队,见到他们回来才大松了一口气,他是放心即墨溪的身手的,再加上茶夜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轻功极佳,除非顶尖高手,否则在他们两人手里讨不到好处。然而穆清不知道的是,他们还真的碰上了顶尖高手,当即墨裳被丢到马车里的时候,穆清脸色一白,目光不自然的向茶夜望去,茶夜耸了耸肩没说什么,招呼穆清找个细心稳妥的人贴身照看徐林,一定要可靠,穆清立即去办了,随后军队清点了一下,便开始赶路。
褚月浅的昏迷使得茶夜扛了两人的份量,拿起褚月浅负责的文件一打开,一泼冷水当头临下。
南方数十家陆关被迫停滞,原因是伙计的罢工。事情的起因是在一次压货的途中被劫,褚家的长工还有一个当地镖局的伙计们数十人重伤,几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因为山中贼匪的劫货行为导致这样的局面,那些长工回去之后便要辞职,并且索要赔偿,那些下落不明的长工家属也聚到了堂会去滋事讨说法,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连带着附近的城镇也骚动起来,一时间竟无人敢再运货过山。
这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关键在于出事的地方和这些连锁反应。
茶夜记得很清楚,当地山中的黑路褚家早已打通多年,可以说是地下秘密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了,付了买路钱,又怎会有劫货之说?况且数月钱因为经济的动荡,茶夜已经特意嘱咐过,缺了什么都绝不能拖着这买路钱不给,并且还顺应了经济形式加了一成,当时褚家许多说得起话的人都坚决不同意,若不是茶夜一意坚持,这条根本不可能通过,因此还得罪了不少人,事后过了很久,直到其他大家的生意因为没有加价而货物出了问题,他们对茶夜才改变了态度。
长工是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褚月浅从来都不曾苛扣过长工,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天朝,在褚家做事的长工,待遇是最好的。关于这一点,茶夜分外赞赏褚月浅的周到,天朝现今的国风很不同,因为近年之前一直处在养优状态,从军的待遇很不错,向来征兵都是很轻松的事情。但因为褚家对待长工的优渥,天朝的男儿宁恳放弃这一名利双收的从军,也要求得一个在褚家做事的名额。正是因为如此,此事一出,这些后来的连锁反应,茶夜不由得不起疑心。
以前不是没出过这样类似的事情,褚家的安抚向来都是非常合理妥当的,怎的这次竟闹的这样大?
这期间不可能存在赔偿金出问题,茶夜翻了一下,果然在另一个文书上看到拨出的款项,那是一笔不小的抚恤金,是褚老太太签的字。
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茶夜思虑了一下,而后在一张空纸上快速的写了些什么,折拟好之后便命人放了出去。
又看了几个文件,茶夜越发觉得有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以前在炎京的时候,远远没有现在这般严重,当时只是处理资金周转问题,而现在却是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源源不断的出现,等着填满。
将红头重要文件挑出阅完之后,不禁的松了口气,幸在只是陆路出了问题,要是漕运也出问题,真是**烦了。
胸口的刀伤让她大伤元气,万幸匕首无毒,以她这个身体,如果再中毒,那毒加毒真不知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想想自己这些年,居然还能安然活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一件了。
朝中的局势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褚月浅离了炎京之后,身在炎京的即墨啸终于开始下他的那盘棋,显然皇帝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不然也不会让褚家离京去突厥,使得他自身被即墨啸那个老狐狸牢牢的捏着喉咙。
皇帝的义女是兵部尚书的小女儿,却是庶出,这让茶夜很惊讶,谁都知道兵部尚书是即墨啸的人,皇帝竟然给即墨啸造势,这让朝中几日不得消停。
茶夜却有点理解皇帝的意思,他大抵是要剑走偏锋借此向兵部尚书讨好,这样变相的大礼,的确是值得对方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倒戈的。
但是皇帝一定不知道即墨家许诺过什么,皇帝更不知道的是即墨啸与兵部尚书之间私底下的关系究竟如何。否则皇帝一定会大煽自己几个耳括子,不然他如何对得起百里家的列祖列宗。
这位兵部尚书曹大人,他与即墨啸是同一个乳娘。这种关系说来很无所谓,但是这位曹大人不一样,他的生母早亡,全凭乳娘一手带大,自幼在家因为是庶出很不受宠,独当一面之后对自己的乳娘比亲爹还亲,这是天下人都知的事情。然而大家都知道这位曹大人对‘庶’这个字很敏感,因此皇帝才特地点了曹大人的庶女做公主,以示重视,这步走的很对。也知道曹大人很听他乳娘的话,对他的乳娘也下了功夫,封了命妇,这也很让曹大人高兴。
但是知道曹大人与即墨啸是同一个乳娘这件事情,全天下只怕没几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