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赤水
据消息透露,他本在赤水河境外设埋伏,等待贼匪一出境便立即带兵来个连消带打,将贼匪一举扫清,却不料在赤水河边境突然发生山石滚落之事,导致山路被封,褚少主褚月浅一接到消息立即带兵亲自连夜折回日夜不歇,命自己率领的雇佣兵亲自一块一块的将封住山路的山路一块块的搬开,整整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才将山路肃清。
此事上报到炎京朝廷之上时,立即有人弹劾褚月浅身为皇商竟如此感情用事,为了茶夜一个女子竟然擅自行事,甚至没有向皇上请示也没有先回炎京复命,竟这样折回,虽情有所原但终究不合礼数,扫皇家颜面,等等。
同时却有另一伙朝廷的新生派系言语更加锋利的回顶了回去,称褚月浅此举才是男儿风范,先前已提前离开突厥回炎京,后因剿匪之事便全力配合墨家军,实乃大义之举,再者,是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折回先且不论,难道茶夜那样英武不逊于莫小竹的女子,由皇上亲自追封的女将,不值得褚家少主有此行为?此言一出立即让人哑口无言,他们当然无话可驳,他们精的跟什么似的,再驳下去就等于反驳皇帝了。
再言,褚家少主身为皇商,却没有开通山路的义务,他此行此举,将商路打通,否则商贸往来不知要瘫痪到何时,此举为国家挽回的损失不可估量。当朝甚至有一激进的年轻学子代表震怒逼问:“各位在眼下这个火急火燎的时刻,不去操心突厥王与即墨家的事情,竟来弹劾褚家少主,如此扰乱君心是何居心?”
堂上一众须臾老者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群往日里连头都不敢抬起的新进朝官,那表情震惊得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睛,这时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微不足道人微言轻的朝官,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早先还提防着,然而半年多来的相处,诱的诱骗的骗,自以为已经将他们吓住,除了附合他们这些元老不敢发出任何异响,却不料在这一刻,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这些人竟如此大胆。
褚家被他们盯得死死的,是断不可能与任何官家勾结,一想到这点,这些元老立即不寒而栗。
难道——这是那女子的手笔?
便是悔不当初也为时已晚,当初是他们没把那女子看在眼里,完全没有当回事,甚至在心里甚是鄙视,觉得多关注她一眼都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却不料那女子一人在下一盘这样大的棋,如今连朝中都有她的羽翼,而且甚至等于是明目张胆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更让他们觉得深不可测的是,那女子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还无权无势,不过是褚家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她究竟是凭什么让这些新进的朝官肯为她卖命,甚至肯冒死豁出性命得罪即墨啸?
由于对方的措辞异常犀利,这些元老多年在朝政上从无人反驳,以至于急智大退,突然遇到这样的迫问争辩,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接口,再者心中顾忌过多,不知这朝堂上还有多少异党,未免引火烧身物极必返,干脆俯首不再多言,到此,关于弹劾褚家少主褚月浅一事,就此算过。
皇帝一日内连召近臣三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往日里这种事情,有即墨啸在根本别想发生,然而由于即墨溪在突厥惹出的事端,即墨啸人在宫中,对此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放行了。
当夜,皇帝在宠妃仪妃的宫殿遇刺,殿中的宫女行刺不成,被皇帝的贴身侍卫当殿斩于剑下,血溅金柱。刺客死后才发现竟是男身,未至黎明便查出此男刺客竟是从御林军混入击晕宫女,假扮混入殿内。
次日皇帝当朝下旨命由带刀近侍暂领御林军职务,严加彻查此事,并将御林军的行走范围缩在宫三外道。
御林军一直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问题,里里外外几乎全部都有御林军的涉入,而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即墨啸经过多年的渗入早将御林军几乎归为囊中之物,几乎无人不知御林军是即墨啸的人,等于说在这之前,皇帝完全处在一个笼子里,一个地地道道的笼中龙。然而经此一事,御林军等于有了把柄在皇帝一党的手中,御林军统领因管治不周惊动圣驾为名,打入天牢以待后审,所有人都以为即墨啸定是不会应允,皇帝若是逼得急了,即墨啸极有可能立即揭竿而起。
然而即墨啸终究是一个重名声的男人,先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在突厥惹了一连窜事情,后而又因自己的疏忽被皇帝一党设计换去御林军统领,在所有人忐忑的目光下,他当殿单膝着地俯首应允,态度出奇的恭敬。而高坐在上首的皇帝见到这一幕,才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一细节,满朝文武皆看在眼里,暗道皇帝自己也是赌了这一把的。
与此同时一起发生惊人异动的,是由炎京发家兴势的灵蛇圣教,满炎京几乎无一家一户不挂着红纱绸,甚至连郊外的朝阳山也在不日之前更名为朝圣山,站在炎京的高处向朝圣山望去,满山红绸竟像是一座红绸堆砌的一般,红烟袅袅圣铃缭绕,而灵蛇圣姑的总教,便筑在山腰处,那也便是灵蛇圣姑的居所。
突厥事发之后,灵蛇圣教的传教士由炎京开始向全国各地四散而去,途径所有的城镇皆有广大教徒追随信仰,在皇室的授意之下,各个分教会陆续建起,若是从上空俯视天朝这片土地,便是一片赤红,像是燃起了烽火随时备战。
这时,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是要与即墨家背水一战了,箭已在弦只待时机。
而远在突厥的赤水河边境,正处在有始以来空前绝后的人山人海的状态。
赤水河所处的位置比较特别,此地是一小处山脉,山脉往北,中原大境一片平地,山脉往南,辽阔草原无边无际,这一带以赤水河为界,河脉环山绕原,此山脉就像是平地拔起一般异常突兀,因益于辨别,便以此地为界,兵家驻守不得越过,以防汇入内原揭竿逆返。
关于此山脉没有特定的名字,只拿此地唤作赤水河边境,关于此山还有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说,民间传说赤水河这里原本也是一片茫茫草原,原先并无山,也并无水。传说是早在千百年前天神为了惩罚人们对这片土地的争夺,蛮人与中原人对土壤的开拓向来肆虐残忍,因为争夺一寸土地不知死去多少人命,传说天神因此而震怒,冬雷电闪劈收人命,用天神之怒严惩两方将士。而后天神之女念及百姓无辜,不忍见人间血流成河。于是化身寒雨降至,天雨汇聚至那道道鸿沟之中穿山环绕,于是便有了赤水河。而那道山脉就是一夜之间突然从地底深处生出,赤水河像一条蜿蜒的长蛇铁锁,将此山脉牢牢环绕,山里山外皆是此河,自行首尾相接,成一活脉,也将此地划分为界,两国不可逾越。
之所以这样说,还有一个更神的说法,因为赤水河这山脉很奇特,完全是生石,整个山脉的表皮寸草不生,内里更是无门而入,人们避之还不及更无人敢入。天朝人却不似突厥的后代,对赤水河极为尊仰,后来的神女便也就是由此得来,代代被传是神女的化身使者,能与守护赤水河的神女心意相通,保佑草原。
这一带山脉的唯一一条山路,便是一条商道,此道因为这个传说的原因,从来没有任何贼匪去染指,也便成了两国往来最安全的一条商路。但近百年来由于通关的原因,此商路便略显偏僻长远了些,商旅很少从此路过。然而此时,却前所未有的汇聚了上万人马。
山路边的一道幽深的山缝不时的有人进去有人出来,往外皆是搬运着大大小小的山石,细看那些人的装束,竟全是墨家军的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一脸疲惫却半点不敢懈怠,严寒冬日腊月,竟忙累得额头密汗层出,一旁的兵营长不时的长声呼喝让他们动作再快点。
对面的山腰处,正是不日之前墨家军投石的地处,连月坐在高处两眼不离山下的山缝,时而焦急的坐立不安,频频站起身来向下眺望,目光之中焦急有之悔恨有之,慌张也有之,竟像是不甘于人后,必要自己先行找到什么一般的执着。一旁的近侍不停的跟着他的移动而局促的跑前跑后,一会儿为他披上大麾,一会儿又忙着接住他因为急怒而甩下的衣服,还要着人不时的抬着火盆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位置,生怕他在这寒冬腊月而又处在这个风口子的位置而伤到身体,急的也是满头大汗。
他的目光时而瞥向对面山顶处,那里是一队雇佣军和另一队不由他统领的墨家军士,却不像他这样在下面的山缝里不停的凿山搬石,而是在山顶上找位置,好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