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用不着教唆
“呵呵……”百里赋的痞笑声在转口处响起,“全是我的错,我连累了你们……”他话还未完,人便已至,一抬眼便看见近在眼前的茶夜,神色一懵,一僵过后一边抬手掩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立即向后退了回去,却被茶夜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一扯他的衣袖把他给扯到了亮堂的山洞门口。
百里赋额际依稀还在往下渗着鲜血,茶夜的目光触到那狰狞的腥红便是一缩,她掏出金创药来递给他,他却别过头去浑不在意的挥着手:“我才不用这种东西,臭哄哄的药味最难闻了。”
茶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三天没洗澡又在这种环境下,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闻?阁下倒不如拿着药味遮遮的好。”
这话果然让百里赋身子一动,茶夜见他未动便作势要将药瓶收回:“不稀罕算了,咱们俩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一身血味难闻死了”她手还未划过三寸,百里赋突然转身,出手如电一般的一伸一回,茶夜手中已是空空如也,光影下百里赋一脸坏笑的盯着手里的瓷瓶,道:“就且当作是杀石淼又破了我一个据点的补偿好了,话说回来,你真的嫌弃我一身的血腥味?你自己杀人如麻浴血奋战的时候,也没听说你被冲天的血气给熏得受不了啊?在边城的楼里,可是密封的环境,听说那晚楼里流的血,几天都没干,踩在地上,都能陷下去一寸深的脚印子呢……”
百里赋说的这些正是在来突厥之前在边城的事情,说的好像是茶夜为了杀石淼便把她的窝点给抄了一般。这人颠倒是非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石淼抄了他的窝,茶夜误打误撞碰上了,将石淼这一祸害除去,站在百里赋的角度来讲,还是茶夜帮他报了仇了,他竟然能将整件事情完全反过来说
他越说,茶夜的脸色越黑,他却越说越起劲,目光却是盯向了前方满是光柱的山洞,眼神犀利了起来:“不过我倒对药味感兴趣了,想着褚月浅那一身的淡药味,虽然我闻着不喜欢,可对你却很是受用,不如我就东施效颦一回……”
“有完没完?”茶夜对着他捏起了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百里赋笑意顿收,紧紧的抿住了唇,夸张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一个叉字算是封口,茶夜见他这样立即无语,蹲子把自己的身上所有的药囊都拿了出来在地上摆了一排,然后伸手要来百里赋腰间的水囊。
挑了几个丸子用匕首捻碎,小心的用水搅了几下之后混和在一起,等着它们自然干,又用同种法子,从不同的药丸刮下一些,如此做了六七种新混的配药,一边做着茶夜一边开口:“你和石淼无怨无仇,你为什么把他的家都端了?”
百里赋的声音听来很是莫名其妙,“石淼在我的窝点睡姑娘不给钱,还带人去白睡,我端了他的家都是便宜他你不知道他家有多穷,我还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算靠吃老本,但宅子那么大,他又这么大手笔的在边城吃最好的玩最好的,肯定阔得很。其实他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家里的东西早就暗地里变卖光了,八成是想借着娶了公主后好衣食无忧继续过他的上等日子,可事情让你给搅黄了……”
茶夜突然抬头,面色柔和目光却十分锐利:“你怎么知道是我搅黄的?”
百里赋一怔,而后好笑的回道:“这事谁不知道啊……”
“殿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事不是我做的,是石淼他自己不争气,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见不得他爬到那个位置上去……”
“那人不就是你么?”
“哦?”茶夜微笑起来,目光却射出层层的寒意来:“殿下的推测方式好特别,我或许应该说是,殿下推月兑的方式好特别。殿下距离边城这么近,没有查一查是谁教唆石淼父子进京面圣,要求皇帝履行先皇的承诺么?”
“我哪有这个本事?而且这还用教唆么?他们家穷成那样,又有信物在手,哪用得别人教唆……”
茶夜依旧蹲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笑望着百里赋,手中的匕首一抛一抛的把玩着,就像是表演飞刀的高手一般抛玩,百里赋的余光看着却是心惊肉跳。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可石淼家风不正到这种地步,石淼早就过了婚娶年龄不说,在边城更是无一女子肯嫁到他们家,石淼父子不是应该早就进京面圣么?按石淼的年纪来算,在他婚娶的适当年龄时,先皇还在位,长公主也未嫁,那时去面圣,岂不是更有胜算?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才进京?殿下一点都不奇怪?”
百里赋一拍手掌,正色道:“让你一说,的确古怪”
嗖,匕首再一次飞起在空中打了个旋,茶夜笑容一收,手下也是一收,那匕首猛的扎入地下,百里赋当即滑稽的抬脚一跳,“哎呀我的姐姐,你可得稳住,不然我这脚就废了”只见那匕首毫无声响的扎入他抬起的那只脚的位置,匕首之锋利此刻便可知,入这山石竟几乎无声,仿似扎入棉絮。
由此可想,百里赋之前一手握上她的匕首时,伤势可想而知。
茶夜抽出匕首,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目光却盯着百里赋:“殿下,我是这样大胆设想的。石淼父子之所以这个时候才进京,之所以会推测有人在幕后策划,实际上是因为所谓的信函与信物,全是假的。模仿先皇字迹虽然斗胆,但并不是不可能的。”
百里赋连连点头:“对,石淼他爹曾经在先皇身前近身侍候,能模仿先皇的字迹不足为奇,他们的胆子真大,端了他们的家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茶夜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着:“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可这信函,还真不一定是出自石淼他爹的手。他爹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否则就不会多年来把家里的钱全花在帮石淼擦的事情上,石淼每惹一人,他爹必在身后付赔偿,他家,就是这样败的。如果他胆子够大,敢模仿先皇的笔迹,他在边城还有什么可怕的?石淼胆大包天,这人尽皆知,可是他老子,却远不及他了。”
“怎么说起石淼来了……”
“怎么不能说说他?反正你我在这里闲得很,找点话子来说才不至于那么压抑不是?”茶夜扫了一眼地上的药糊,伸手试了试还未干透,续又道:“殿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还有必要在我面前继续演么?石淼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咽的气,他是怎么咽的,殿下应该很清楚了,整个楼里的姑娘全都死绝了,你说石淼那种人,他有必要为了他的仇人誓死保密么?”
她站起身来,直直的,无波的,看向百里赋深邃的眼底:“尤其是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为了活命有什么不能说的?”
百里赋沉默了,茶夜很有耐心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情绪和表情一点一点的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从之前的装糊涂到现在的一言一发,她内心深处也一点一点的发起了毛来。
“你放出了假消息……”
“是你?”
太久的静谧后,没想到两人对视之间异口同声开口,茶夜大惊,百里赋更是一脸的惊诧:“你诈我?”
茶夜被震惊的不禁退后了几步,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百里赋,压抑着心中的震撼:“我没有发出假消息,只是方才让殿下以为我放出了假消息而已,石淼什么都没说,他的的确确死在你手下的姑娘手中,正是因为石淼一个字未吐便就这么死了,才让我不得不深查下去然后竟查到了你的头上”
百里赋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一起一伏的扭过了头去,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瞧看不见表情,茶夜又道:“你,你竟然真的想让天朝改姓你可是姓百里的啊”
“姓百里又如何?我除了和天朝的皇氏一个姓氏以外,还有什么关系?我在突厥做他们的平安符,他们在天朝能保得了我的命么?如果百里一脉不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我用得着来这个破地方做质子?如果百里能撑得住百年,我会自掘坟墓?我是模仿了先皇的笔迹造了一封假的信函给了石淼,但是你以为以我的身份和地位能让石淼一家人够胆子淌进这个混水?”
“不是你还是能是谁……”
百里赋讥讽的大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茶夜,你醒醒吧,你既然把这件事情挑了出来,你就应该能猜得到会是谁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仗着这个壳子才有个喘气吊命的资格,真让我用这个身份在天朝做点事情,还没你的身份好用整个过程,我是被人摆在了明面上的,要不是即墨家在背后撑着,石淼一家敢么?以我的身份,他们嫌死的不够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