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奴 卷二 苞蕾 第245章 胆子

作者 : 鱼千谷

第245章胆子

即墨溪本是不信的,他自己深知此时如果这个茶夜是真的,那么他要回的便是突厥王庭,而绝对不可能是炎京,他不禁的开始怀疑起这个圣旨会不会有问题,可是能传到这赤水河境内的圣旨,是十成十的有问题,那么这个旨,或者是真的?

所谓真的,就是侯爷的意思,而并非是皇帝的意思。

已经三日不能与炎京取得联系,按日程来算,用最快的脚程速度把这个旨从炎京送出来,三日是有可能的,也就是说,在炎京全面封锁之时,这个旨侥幸传了出来。

三日断联,难道炎京有变?

难道父亲是在变动之前将此旨传出来的?

即墨溪有些进退两难了,炎京的情况由不得他不担心,那是他的父亲,他的亲人。可这边茶夜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他的手立即攥了起来,脑中不受控制的设想着炎京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可能,如果自己抗了这个旨会如何,他总觉得有父亲在,一切问题都一定不会成为大患,然而炎京的确已经全面封锁,父亲送出这个旨可见有多难,若不是十万火急,若父亲只是想让他离开赤水河,在旨上言明让他立即回王庭就好,可偏偏是最不可能的炎京

除非炎京真的出了事

可是这里呢?这里怎么办?

褚老太太看出了即墨溪的天人交战,他凝眉思索了一下,后而开口道:“浅儿,既然如此,我们与世子正巧可以一同回京。以中原现在的形势,雇佣军还是暂时不要进入的好,否则一旦卷入必遭洗涤,有世子麾下的墨家军相护,雇佣军也会放心。暂且就让雇佣军留守在这里,等茶夜好转炎京解禁风头过去之后,再与这边会合,你看如何?”

褚月一听是这么个理,褚老夫人向来思虑问题周全,这样安排必然无误。即墨溪一听褚老太太的话心里当即松了一口气,有雇佣军留在此地,自己再秘密拨调人手留在这里,有赵子和徐林留下的话,连月也不敢嚣张。再加上那日看茶夜情况很好,不像是在山月复内生存艰难的样子,估计八成是在寻其它出口出山,而茶夜一旦出山,有雇佣军在,连月总不可能强扣。

思及此,这事便就这样落定,当晚,一干人等修整装备,即刻离开了赤水河边境。即墨溪仅调了一千骑兵,这也是在赵子一再坚持下才达成的,即墨溪计划只带三百,其余全部留在赤水,赵子自然知道他是预防茶夜出山后这边的人手不够与连月抗衡,可即墨溪回炎京这一路且不说是否顺风顺水,单是以他的身份,回炎京身侧只伴三百骑兵,实在不成体统,最终两方均各让一步,留一千,走一千,再加上这里不到三千的雇佣军,已是不少。

褚老夫人来赤水边境自带五百,多少人来便多少人回,加上褚月浅当初来突厥时自带的人马,留在赤水的,除了雇佣军之外,再无褚家半点势力。

看着仪队踏着茫茫夜色迤逦而去,如长龙一般的蜿蜒的火把在夜幕中闪着零星的火光暗苗,连月站在山顶目光深远的望着那队长龙悠悠离去,唇角始终挂着不明不白的浅笑,高深而又阴冷。

贺统领无声靠近,弯身高举将一个刺眼的金帛锦轴呈到了连月的面前,低着头让人瞧不出表情。

连月目光斜斜的扫了一眼那金锦,唯有位极极尊无比尊贵的人中之龙才有这样如同人间之神一般的无人可逆的权利,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可拨弄江河受世人跪拜创不世之功勋,可翻云覆雨扭转乾坤留千秋之名,唯有坐在这世界最高的位置,才可独享这特权。

然而他却很随意的将那金锦在眼前哧啦一声不客气的打开,扫了几眼之后冷声一笑:“人呢?”

他问的自然是送旨来的人,贺枫静声道:“黄昏时被哨兵侯在三十里外截下击昏,现在在军营中,算来也该醒了。”

连月的笑意绽了开来,将那圣旨收起:“重赏哨兵侯,等宫中的人走了,唤哨兵侯来见我。”

贺枫应了声,看着连月的笑意便知,这哨兵侯因此事处理的极为稳妥无碍而得了连月的赏,他日必要因此得个更好的军职。

这圣旨,便是一直要等的真正的旨意,来自炎京即墨啸的旨意,命即墨溪即刻去突厥王庭。而这也是连月一直盼着等着的圣旨,几日前秘密调人出境前往炎京,把人在突厥王庭的即墨裳的情况放给了即墨啸。

即墨啸安插在突厥的内应消失了不少,现在局势混乱各关把卡的十分严密,因着耶摩呈的死一直都模糊不清拖沓至今,这使得突厥内部有不少部族对即墨啸生出了很大的不满。

即墨裳人在突厥,与即墨家的暗线彻底不再有任何联系,而且即墨啸发现安插在突厥的内桩,竟突然之间消失了数个,现在的情势这般紧急,任何一个关卡都是必须要牢牢掌控的,却有暗人冒死放出信来,道突厥的内应之所以被察觉被处理掉,似乎与即墨裳月兑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连月搓了搓圣旨的边角,随即轻轻一笑,这样大的事情,他费了好大的心力把消息压在自己手里,又冒了那么大的险派李二狗在适当的时候把消息送到炎京,侯爷送这个旨出来,怎么可能没有密函?

他沿着圣旨的边角挑出一条金线,用力一抽,一个巴掌大的豁口里,薄薄的绵纸信函露了出来。

将密函抖开扫了一遍内容,侯爷在信函中提到的果然是突厥现在的状况。

即墨啸安排即墨溪走突厥这一趟,便不止是为了安抚突厥王的心了,即墨啸在密函中也未说让他去查此事,只把这么一个消息着重提了一下,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至于如何处理,即墨啸半个字也未提。

连月看了那个夹在圣旨中层的信函后一声冷笑,置在火上烧了个干净,贺枫在一旁看着始终未发半个字出来,心头却隐隐的冒出了冷汗。很显然,连月在这圣旨到之前就已经做过动作了,只是他并不知情而已,做为连月的左右手,贺枫万分的庆幸自己对于连月所做的事情,并非全部知情。

他与连月几乎同时入墨家军,两人很是和得来,连月一路扶摇直上,他在军中也是跟着一帆风顺,不得不说,连月在他的心里就像是命中的一个贵人,如果没有连月,他止不定要在军中还要磨炼多少年,而这些年的打仗奔波铁马冰河,如果不是早年与连月结谊,他说不定早就成为了战争下的牺牲品,成为一捧黄土供天了。

随着连月的位子越升越高,到如今整个赤水边境的所有墨家军几乎都要听他一人号令,他与连月之间虽然仍是亲近,但到底是完全不同了。

连月不知从何时起,会做不少事情,而他命令去完成任务的人,事后都没了踪影,而那些人消失之后,不出几日便会发生一些波动。

贺枫是个敏锐的人,再加上对连月的了解,对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过问半个字。然而这一次,他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改侯爷的旨意,连月已经如此大胆了么……

此时的贺枫,即便猜不出连月做过什么,单是看连月拟假旨调即墨溪回炎京,后而现在又毁去密函扣压千里冒险孤身送旨的宫人,他也能猜得出连月调即墨溪回京意义何在。即墨啸安插在突厥的暗桩消失之事,他是知道一点的,而这件事情被压下,突厥那边又置之不理便是放任之意,连月这样借他人之手消去即墨啸在突厥的控制势力,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让人想都不敢去想。

贺枫不敢深想,赤水河边境有他和连月还有莫小竹坐阵固然稳妥,但若是侯爷在炎京揭竿而起时,突厥这边失控的话……

似是猜得到贺枫所想,连月斜睨过来,面容淡泊轻声言道:“贺枫,你跟了我许多年,你我也是同为即墨家做事的人,即墨家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你我都很清楚,我这么做只是求个生存的筹码罢了。”

贺枫心中一震,只悔自己在连月面前永远都掩不住心事,每每面对连月,精神稍一松懈,便被这人看得清清楚楚,当下里也不知如何应答,只硬着头皮低下头去听之。

“兔死狗烹之类的话,说了你也未必会信。但鸟尽弓藏之事,肯定是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这些年在边境我们为即墨家出生入死,虽然每到关键时刻,侯爷便派世子过来领个挂名功勋,但底下的弟兄们个个都很清楚,平定突厥内乱与突厥交邦,这全是我们打拼下来的。名份上,我和莫小竹到底还是驸马手下的人,而驸马绝对不可能是侯爷的继位人选,世子是个什么态度,你这些日子也看见了,改而到他名下,那也是不可能。”连月俯视着他,郑重道:“以这样下去,侯爷的大业一触即发指日可待,三五年之内绝对可平定天下,届时,我们这些驻守在赤水边境的身份暧昧之人,要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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