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铺子都是如此,由不得茶夜不放在心上。若说褚月浅幼年便独当一面撑起整个褚家的少年对一切还不上手的话,事事都向这老祖宗交待不足为奇。可褚月浅扛下这偌大的家业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竟然还如此照办。不得不赞他心思细腻,对他祖母的体贴不是只片面而已。这是一种敬重。
只是这老祖宗的权限是不是稍微大了一点?
到了内堂,掌柜的招待好茶点便退了下去。茶夜便放开来坐下,褚月浅翻着一路买回来的物件一个个的在茶夜身上比划,不时的称赞茶夜气质极佳,小家碧玉无需任何粉饰雕琢,即使是如此素朴也能气质超月兑。茶夜面上摆出很是受用喜滋滋的样子,心里却暗自月复诽:小气也不是这个小气法,您富可敌国竟总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糊弄我么!
本城几家分号药铺的二掌柜不消半盏茶的时光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掀帘而入之后,茶夜自觉的站起身来却被褚月浅柔柔的阻止摁了回去,转头向各位掌柜点头笑过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人静静的坐在首位,身为褚月浅的一个跟脚丫头,她实在是如坐针毡。但褚月浅却全然没有当回子事,尽管各个掌柜也有些不太自然,时而向她投来探询的目光,但褚月浅并未向各位做任何介绍全然当她不存在,只说着生意上的事情,茶夜渐渐的也当自己透明了起来,安下了心。她只当褚月浅这个好脾气的不拘小节,念及她是个伤员才有此特殊待遇了。
只坐了没多一会,茶夜就有些受不住了,但是她偏头看着他们这些人的架势怕是一时半刻还真没那么快搞定。而坐在主位的她,面上看着安宁平和,实则已经枯燥别扭的两手时而拨拨这里动动那里,还偶尔不露痕迹的蹙眉:这些大男人围坐一块目光炯炯,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非得把一句话扩长到三五句去说不成么?
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觉扶着茶盏的手背一暖,茶夜一怔看去,只见褚月浅的手隔着小方桌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并且轻轻拍了拍以示稍安勿燥。抬眼看向他,而褚月浅全然没有向她这边转移过半分视线,仍旧与那些老男人周旋。
茶夜顿时窘迫,手一颤便往回缩,褚月浅也不露痕迹的收了回去,却转过头来向她浅浅一笑,此时一个掌柜正侃侃而谈着捐出多少多少药材去了边疆,供给将士所用。而褚月浅低声却对茶夜浅语:“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再坐会,马上就好。”
堂内登时有一刹那的寂静,茶夜目光向席上扫去,尴尬无比连忙开口挽局:“这位掌柜说的好,将士在前线粮草第一,但药材却更是奢侈品。只要这两样充足,将士们就已经很感恩皇恩浩荡。人言有了粮草便万事无忧,却不知药材更让将士们心暖。只有这两样全无后顾之忧,将士们便会知道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是值得的!因为国家没有亏待他们,百姓没有忘记他们!”
“说的好!”褚月浅站起身来,目光一闪而过竟出奇的有一刹那商人的狡诈露出,茶夜听着褚月浅做最终总结,心中登时发觉自己掉井里了。
褚月浅是故意的,故意在那人说起前线的事情时向她慰问,于是激起了她的一番论点。之所以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纯粹是这些日子从见褚月浅第一面起,他便是如此的周到细心的对她。
出了药材铺,茶夜一脸不快,甚至很不高兴。褚月浅也不多话,只拉着她说要带她却此城最好的地方大吃一通,想吃什么任她点,花多少钱也值。
茶夜甩了他的手,忍无可忍当街便质问:“褚公子这是何意?我无意介入你的生活,你也不要强行让我介入。我很感激你对我这么照顾,但是人和人之间若是有了逼迫,你就算对我再好,又有何用?”
远远的似乎听到长街尽处传来阵阵马蹄的声响,褚月浅面上有些急促起来,拉着她便要往小巷拐:“先吃东西再说。”
茶夜停步挣月兑开来:“没心情吃!”
话音刚落,刷的几声突然从人流之中涌出数个身影将他们二人围住,一人面色肃穆看向长街眯眼道:“少主,先带姑娘离开此地再说。”
茶夜一看,这七八人竟是普通百姓装扮,之前她一直都奇怪以褚月浅的身份竟能只身一人敢带着她四处招摇,此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天真,这些全是便衣保镖啊!
褚月浅没有功夫底子,最大的修习便是打打太极强行罢了,他的身体素质有限,习不得武,此时马蹄声渐近不过片刻功夫便扬尘浮起,他面色潮红强忍着气喘拽向茶夜:“有什么话离开再说!”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从巷尾急驰而来,车夫厉声吼道:“少主,快上车!”
茶夜当即拽起褚月浅,倒让褚月浅刹那诧异起来,茶夜顾不得他,略一用力施展轻功,两人瞬间便入了马车内,车帘方才落下,车轮立即狂转起来,调头便急驰而去。
隐隐觉得人声渐弱,两人才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下缓和过来。茶夜看向面色泛红唇迹却苍白的褚月浅,准备开口询问却发觉他喘的不太正常,连忙过去:“你的药囊呢?”
褚月浅胸肺疼的说不出话来,虚弱的用眼神向她暗示,茶夜会意连忙伸手入他怀中模索,触手温热柔软,刹那间面上一窘,却顾不得太多,掏出来一看却是七八个药囊与药包。
褚月浅看向那深褐色的药囊点了点头,茶夜立即置在他鼻处,马车却突然剧烈一颠,整个人一个不稳竟栽入褚月浅的怀里去!
茶夜一手将药囊重新放在他鼻下,一边向车外怒喊:“会不会驾马车啊你!”
此话一出,简直就像现世与人相撞时的招呼问候:“会不会开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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