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邢君挺被田蜜叫了过来,看到几个人都面色沉重的看着自己,一向碎嘴泼辣的老牛婆甚至一脸畏畏缩缩的站在牛富有身后,他似乎有点纳闷儿,但也没问什么。
墨窦小心的展开那团布,给邢君挺看,问他:“你认得这个么?”
邢君挺看了看,摇摇头。
“再仔细看看”田蜜敦促他。
邢君挺伸手去拿,墨窦连忙躲开:“哎,别碰”
“你们不是让我仔细看看的么?为什么不能碰?”邢君挺诧异的看着反应强烈的墨窦,原本就微微凸出的眼珠因为睁大了眼睛而显得更加鼓胀,显得愣愣的。
“看就好,不用动手。”墨窦怕说多了会引起邢君挺的恐慌,故意避而不答,虽然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但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没走上社会的大学生,经历过的事情未必很多,更别说凶杀、人命这些了。
在事情没有得到进一步证实的情况下,盲目的散播小道消息,让恐慌气氛在这几个年轻人当中扩散,显然是田蜜和墨窦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好在邢君挺似乎是个好好先生,少言寡语但又没什么脾气,听墨窦这么说,也没再多问,往前走了几步,弯着腰低头仔细看了半天,喃喃的说:“这布头儿看着有点眼熟……”
“在什么人身上见过?”田蜜试探的问。
邢君挺缓缓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记不清了,而且这布脏兮兮的,染了不知道什么,哪看得出来原本的颜色啊。”
他的回答让田蜜感到有些气馁,正想要说什么,已经退到一旁的邢君挺又咦了一声,重新凑了过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伟铭应该有一件这样的衬衫。”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一下,又对田蜜说:“我记得他好像有带这么一件颜色什么的都很类似的衬衫来着,不过我需要进屋找找他的行李确认一下。”
“那走吧,我跟你去。”
田蜜跟着邢君挺进屋去找李伟铭的行李,墨窦和陆向东继续站在院子里,身旁还围着一脸紧张忐忑的牛富有夫妇。
“血衣?”陆向东没有刻意凑近去看,眼光却也同样没有离开过墨窦手中的东西。
“恐怕是的,”墨窦叹了口气,轻轻展开,指着上面的口子:“看这儿,从血迹和破口的位置,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被刀刺的,平时比较常见的那种水果刀的大小。”
“我说,警察同志,这不会是出了人命了吧?。”牛富有终于按耐不住了,开口惴惴不安的问。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这块布哪儿找到的?”墨窦没搭腔,反问牛富有。
牛富有苦着脸指指一旁趴在地上摇尾巴的大狗黑子:“刚才不是说了么,黑子叼回来的啊”
“我知道,”墨窦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是问黑子从哪里找到的?”
“这我哪知道啊”牛富有眼珠子一瞪,觉得墨窦的问题简直傻透了:“这狗又不会说人话,我又听不懂狗叫,咋能问出来嘛”
田蜜从屋子里回来,正好听到牛富有的话,如果不是情况不容乐观,搞不好她很的会当场就笑出来,只可惜眼下她可没有那种好兴致。
“应该是李伟铭衣服上的没错,”她冲等答案的墨窦点点头:“刚才邢君挺翻过李伟铭的行李,说他明明记得李伟铭有带着那件衬衫,但现在不在行李里,很有可能是出走的那天穿的就是那一件。”
“我通知局里吧,”墨窦舌忝了舌忝嘴唇,通常感觉到压力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做这个动作:“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人跑了,找到就结啦,现在看起来可能没那么简单,这块带血的衣服也得交法医化验,看看上头是不是人血。”
“邢君挺很确定李伟铭有和这一模一样的衬衫么?”墨窦去一边打电话的时候,陆向东问田蜜:“花样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特别,我都未必记得自己有没有类似的衬衫,他怎么会对李伟铭是否有类似的衣服那么清楚?”
“不止是他,刚才我出来的时候顺便也问了一下过去邀邢君挺打扑克的肖亦然还有郝鹏,他们俩也都记得李伟铭有一件米白色带水波暗纹的衬衫。”田蜜之前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生怕邢君挺的答案不够准确,又顺便向其他男生求证过:“那两个男生说,李伟铭这个人平时挺爱现的,刚来第一天穿着那么件衬衫,吃饭的时候皮兰帮牛婶端菜,结果李伟铭没看见,两个人碰在一起,衣服上沾了菜汤,李伟铭据说当时大发雷霆,把皮兰给好一顿臭训,说她走路不长眼,还说自己衬衫是名牌,他爸的朋友从国外给买回来的,把皮兰骂得直哭,因为这个郝鹏还差点和李伟铭起冲突,所以对那件衣服也印象格外深刻。”
陆向东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墨窦也打完了电话,折回来对两个人说:“打过电话了,一会儿田阳就带着法医过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牛富有被搁在一旁半天没人理,这会儿也急了:“我好歹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要真是出了人命了,我得了解了解情况啊我们云顶村治安一直都特别好,多少年都没出过什么事了平时连夫妻动手打架的都不多,这要是真闹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你们好歹给我透个底,行不行?”
“牛村长,不是我们不给你透底,前提得是我们也得有底对不?”田蜜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才好,只好实实在在的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们也不希望有人出事,但是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我们也不能随便下定论,一切都得等法医来了再说。我跟你保证,如果有了什么结论,我一定第一个向牛村长汇报,行么?”
田蜜这么一说,牛富有虽然还是担心,倒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了。
老牛婆还有点不甘心,几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多嘴,背地里受了老伴儿的批评,今天在牛富有面前说起话来显得格外谨慎,不敢随便开口。
田蜜从刚才和牛富有说话的时候就留意到她的神态,这会儿暂时算是安抚了牛富有,注意力便转移到老牛婆身上。
“牛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老牛婆看看牛富有,牛富有好像也搞不清楚老伴儿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眨巴眨巴眼,没表态,老牛婆一看牛富有没阻拦,这才忧心忡忡的问田蜜:“闺女,假如说啊,这真是死人身上的衣服片儿,那你们是不是得在上头找指纹啥的抓凶手?我看电视上都那么演的”
田蜜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只好先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等着她继续说。
“那有件事情我得先坦白一下,”老牛婆搓着两只手,吭吭哧哧的说:“刚才黑子叼着那个玩意儿回来,我和老牛两个人也不知道会是死人的衣服,全当黑子又叼回来什么垃圾,就从它嘴里头给拽出来了,然后还展巴开看了看是啥,然后我老头子说上头好像是血,这我俩才有点害怕了,给扔一边儿去等你们回来。回头你们万一要是在布片上头找到我俩的指纹,可别怀疑我们啊”
“你啰嗦半天就想说这个啊?”听完老牛婆的话,牛富有第一个先忍不住出声了,回手把老牛婆往后轻轻推搡了一下:“你这不是废话呢么?你当人家警察像你一样没文化啥也不懂呢?人家破案讲究证据,不是随便找个指纹就说人家是凶手的”
“我这不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所以担心么”老牛婆垂着眼小声嘟囔。
“牛村长,黑子平时经常被放出去随便跑么?”田蜜倒不在意老牛婆多余的担忧,她现在更希望搞清楚黑子平日里活动的范围。
“啊,是,这狗在家里呆不住,关久了就闹,所以我们就时不常的放出去让它自己跑跑。”牛富有轰了老牛婆回屋做饭,然后才回答说:“有时候早上放出去,下午不等天黑它自己一准儿回来。”
“那它通常都会去些什么地方?大致的范围就好”田蜜说完连忙补充,生怕牛富有再搬出那一套黑子不会说人话的理由来。
牛富有抓抓后脑勺,想了半天才说:“不会跑的太远,大多数时候就是去邻居家和人家的狗玩,或者蹭吃蹭喝。”
“人少一点的地方呢?”田蜜心里认定,血衣必定不会出现在人迹较多的地方,否则,也不至于会轮到被一只狗去发现。
“黑子别看挺大一只,胆子小不敢跑太远,顶多也就敢跑到小河沟那边。”牛富有被田蜜追问得很为难,与其说是回答她,倒不如说是嘟囔给自己听。
“河边?”田蜜眼睛一亮,转身对墨窦说:“你在这里等法医,我和牛村长去河边看看”
“我和你们一起。”陆向东竖起衣领,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