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仆妇是赵水旺家的,是四姨娘的陪嫁,在四姨娘的屋子里,地位算是比较高的。平日里在四姨娘的屋子里的时候,只有四姨娘一个人才能使唤得了她,别人是叫不动她的。所以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这一次,就是傅三小姐向四姨娘借过来的。傅三小姐大致说了一下此次前去牡丹阁的目的,那位仆妇带了几个妇人,跟着傅三小姐就直冲牡丹阁而去了。
傅清玉现在住着的这个牡丹阁,傅三小姐一进府的时候,就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让人前去勘查过了。听说那里种有几株竹子,还有些文竹盆景,心中就大为不喜。
在她的观念里,那所院子本来就是她住着的,虽然她已经嫁出去了,但院子还得替她留着。如今这个外来的六妹妹住进去了,都惹得她很生气,特别是又将她院子里的东西改变了一些,她更觉得气恼。
再说了,现在她志在必得要住到那个院子里去,那些改变了的东西统统都要改变过来,改到符合她的心意为止
正因为有了傅三小姐的授意,这位赵水旺的仆妇才如此嚣张起来。
哪知道,她出师不利,刚推倒一盆文竹,就换来一个大耳光
她愕然地抬起头来,捂住嘴角。那一记耳朵太狠了,她的半张脸登时红肿起来。她十分讶然地看着傅清玉,说不出话来。
她的讶然是有原因的,一是她没有料到傅清玉竟敢会动手打她;二来她没有想到这位傅六小姐下手竟然如此重,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
旁边的那几个赵水旺家的带过来的仆妇,个个都傻在那里,一个个呆若木鸡。她们一直以为这个柔柔弱弱的傅六小姐是好欺负的,从未放在眼里。不想这位六小姐不出手则而,一出手就是这么重手笔,不仅把赵水旺家的打傻了,而且把她带来的一干人等全都吓傻了。
傅三小姐也没有料到这位六妹妹居然会出手打人,一下子也懵了。
冬梅等在院子里阻拦那些仆妇们的几个人,见到自家小姐终于发威了,犹如受到鼓舞一般,马上精神一振,更加有劲地与那些仆妇扭打起来。
赵水旺家的这才醒悟过来,捂住火辣辣的脸庞,甩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的脑袋,两眼瞪着傅清玉,登时发起泼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说不定是那个贱婆娘生的野种,冒充傅家的千金小姐来府里享福享乐,骗吃骗喝的四姨娘和三小姐看着你身世可怜,不跟你计较罢了。你倒好,现在倒摆起小姐架子来了”
这个赵水旺家的也是气糊涂了,把平日里与四姨娘,还有三小姐暗地里说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这还不解气,犹自恨恨道:“看你平日生的狐媚样子,一点也不像府里的其他小姐,说不定不知是五姨娘跟了谁,才生出你这副样子来……”
傅三小姐怒喝道:“赵妈妈,你糊涂了,都说了什么了”
经傅三小姐这一喝斥,赵水旺家的这才醒悟过来,想要收回所说的话已是不及。只见面前的傅六小姐怒目圆睁,怒视着她,而这牡丹阁里的丫头婆子,齐齐把愤怒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
“你这个老婆子,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我一个堂堂的傅府六小姐,怎么就成了外面的野种了?怎么就成了冒充傅家千金小姐,来傅府里骗吃骗喝的不法之徒了?”傅清玉怒目圆睁,脸憋得通红,两眼放出怒火来。
这样的羞辱,叫人如何忍得下去?
以前,傅清玉常听府里私下里的闲言碎语,说自己是野丫头。想及这个身体的主人曾经在乡下居住过,出身卑微,这些闲言碎语无可避免,所以傅清玉也不大理会。
没曾想,这一次,由这位赵水旺家的说出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她不相信傅二公子会把她的身份弄错,而且,即使傅二公子弄错的话,那么,精明的大夫人,可是一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又怎么会弄错呢?
赵水旺家的话当然不可信,像她这种见识短浅,只会说三道四的人说出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但是,从赵水旺家的话语之中,傅清玉却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她一向以为,四姨娘虽然目光短浅一些,但并无害人之心,与之因利而聚,再因利而散,那也是淡淡之交,各取所需。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四姨娘,竟然在背后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她怎么说也是傅府堂堂的六小姐,却被人诬陷成是五姨娘与外人生的野种,真是欺人太甚了。侮辱人的时候,居然连死人也不放过,还要毁坏五姨娘的名节。傅清玉即便再忍让,这会也无法再忍了。
赵水旺家的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捅了马蜂窝了。看到傅清玉的目光似利刃般刺向她,她不由倒退几步,嚅嚅道:“六,六小姐,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你什么都没说?”傅清玉逼上一步,怒道,“你这个恶妇,你凭什么说本小姐是野种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不是四姨娘”
“不是,不是。”赵水旺家的大惊失色,“我……是我自己想的,与四姨娘无关
“傅清玉”傅三小姐这下怒了,“你凭什么说是我娘说的,难道会这样说你不成?”
冬蕊冷笑道:“赵妈妈可是四姨娘身边的人,她平日跟四姨娘最亲近,不是四姨娘说的,难道她自己会胡编不成?”
傅清玉朝傅三小姐逼近一步:“三姐姐,你也听到了,你认为没有人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赵妈妈会自己编出来的不成?”
“这……“傅三小姐一时理亏起来。赵水旺无论怎么说也是四姨娘的人,她说出来的话,有些时候可以代表四姨娘的想法。
赵水旺一看这情形,知道没有人能保住自己了,想着走为上计,她看看四周,瞅了个空隙就要逃窜出去。
“赵妈妈,想走?”傅清玉冷哼一声,“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的话,我是绝计不会放你走的。哪怕是闹到老爷跟前,也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此时的赵水旺家的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刚来时的那股傲气?仓惶得如同过街老鼠般,转身就要逃窜而去。
傅清玉哪里容得她逃月兑?傅清玉是练过跆拳道的,身形灵活。而赵水旺家的由于常年养尊处优,体形肥硕,根本就跑不过傅清玉。这还未跑出几步,就被傅清玉抓住后领的衣衫,月兑了回来。
冬梅冬蕊等一干丫头婆子一看自家小姐得手了,纷纷撇下其他的仆妇,赶过来帮忙。
赵水旺家的一看这情形,更加慌了,兼之被傅清玉抓住衣领,挣月兑不得,情急之下,竟然用硕大的身子朝着傅清玉直撞了过去。
傅清玉没有防备,被赵水旺家的肥硕的身躯一撞,顿时飞了出去,背部直直撞到了身后的石桌之上。
“小姐”冬梅冬蕊齐声惊呼,就连立于一旁的傅三小姐的脸色,也“刷”的一下变白了。
背部撞到石桌的傅清玉,被石桌顿住身形,身子一侧,竟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也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冬梅冬蕊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自家小姐。
看到地上的鲜血,还有傅清玉嘴角流下的一丝血迹,傅三小姐也慌了,赵水旺家的更是傻在了当地。
要知道,她即使在四姨娘的面前再得脸,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而这位傅六小姐,哪怕她出身再卑微,她也是这府里的六小姐,仍然是傅老爷眼中的六女儿,也是这个傅府的小主子。而她一个奴才,竟然伸手去推小主子,竟还把小主子推成了重伤。这个罪名,她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奴婢啊。”那边,冬梅扶起傅清玉,见自家小姐微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唇边仍残留着一丝血丝,不由又惊慌又心痛。
冬蕊已经扑上前来,掏出丝帕替自家小姐擦去嘴角边上的血迹。站起身来,瞪着赵水旺家的狠狠道:“你这个恶妇,竟敢打伤我们小姐,你不想活了?”
“不是的,不是的……”赵水旺家的双手乱摆,“我刚才失了手,我只是想要把六小姐推开而已,并不想伤害六小姐呀……”
后面,传来傅清玉微弱的声音:“冬蕊,不要放她走,就是她推的我……”
傅三小姐朝赵水旺家的一使眼色,赵水旺家的会意,拔脚就要朝院门口溜去。
冬蕊一步跨到了赵水旺的面前,盯着她道:“你这个恶妇,打伤了我们小姐,就想逃之夭夭了吗?没这么容易”
赵水旺家的有了傅三小姐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嘿嘿笑道:“冬蕊,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你们小姐了?你们小姐只不过是自己不小心,自己撞到了石桌之上,以致吐了血而已。这可不关我的事呀。”
“真的是不关你的事情吗?”。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院门外响起,一袭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处,随即现出傅老爷怒意满面的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