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啃了个馒头,傅清玉转身去拿箩筐与镰刀,与胡三娇一起上山割猪草。
刚走到村口,胡三娇忽地一把拉住傅清玉,神秘道:“清玉,我看今天我们先不忙去割猪草,去一下三生书院看看吧。”
傅清玉判研地看看她。今天的胡三娇怎么了,居然对那个只允许男子进去读书的地方感兴趣?
胡三娇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羡慕他们可以坐在明亮的学堂里读书,村里的书塾哪能及得上书院宽敞,我想去看看书院的样子。”
原来是昨天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她说要教胡三娇读书识字,胡三娇马上把心中久藏对书院的羡慕心情表露无遗。
“好吧,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傅清玉很爽快道。心中忽然有些期冀,希望能再看到赵子宣,他仍在那个书院读书,并没有回京城去。
后面出现胡东哥的身影,胡三娇拉着傅清玉闪到了一边,待他过去之后,才悄悄尾随他而去。
胡东哥背着江氏给他缝制的书袋,走路走得漫不经心,一会踢踢路上的小石子,一会儿扑过去逮麻雀,一条路竟走得比蜗牛还慢。
傅清玉不禁摇头叹息,看这个胡东哥,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无心上学,真是白白浪费了江氏一家的心血与金钱,毕竟,要到那么大的一间学堂读书,要花上比私塾好几倍的银子。
磨磨蹭蹭,那只“蜗牛”终于爬到了三生书院,胡三娇满脸兴奋,正要抬脚进去,忽听旁边有人一声断喝:“你们两个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胡三娇被唬了一大跳,见是同村的吴木子,于是便陪笑道:“木子哥哥,我想到学堂里面看看,你就我们进去吧。”
“去去去,姑娘家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吴木子傲慢道。
的确,这所书院在城郊极富盛名,也算是一所名校,来这里读书都是邻近一些富豪乡绅或退役官宦人家的孩子,来往衣着光鲜,不见蓝缕之人。
“木子哥哥,求求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胡三娇眼中噙了泪水,任由傅清玉拖着,却怎么也不肯走。
“哪里来的野狗,在学堂门前呔个不停?”迎面走来三两个满身绫罗绸缎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但神色倨傲,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吴木子,”其中一个穿着酱紫色银杏叶暗条纹圆领衣衫,脸上有几颗痘痘的少年,居高临下地喝斥道,“是你把这两个小丫头带进来的吗?。”他斜睨了傅清玉与胡三娇一眼,尤其是傅清玉,在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半旧衣衫,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两个小丫头,是你同村的吧?。”
吴木子脸色瞬时变了,狠狠地盯了傅清玉、胡三娇一眼,转过身去讨好地对那名酱紫色衣衫的少年讪笑道:“贺公子,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呢?这两个小妞……哪里是我同村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献谄神色。
“和你没有关系,那最好不过。”酱紫色衣裳少年冷哼一声,走前几步,竟是伸手用力去推胡三娇;“快滚,你们这些死妮子,这个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快滚快滚,不要弄脏了爷的地方!”
胡三娇猝不及防,被他狠力一推,脸朝下仆倒在地,双手撑在沙地上,被沙子磨出几道血口子。胡三娇何时受过这般欺负?“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傅清玉气极,冲过去推搡那名少年:“你干什么你,干嘛动手动脚欺负人?”
酱紫色衣衫的少年狠命甩开傅清玉,还在被傅清玉碰过的衣裳上拍了好几拍,一副生怕被弄脏的样子。他转头扯着脖子朝那两位围观的少年喊道:“伯义兄,长里兄,你看,这死妮子撒起泼来跟只母老虎似的,哼,什么东西,竟敢在爷的地面上撒野!”
傅清玉怒极,跨前一步,冷冷一笑:“什么叫东西!你才不是东西呢。拿着娘老子的钱,耀武扬威,作恶多端,竟连一个小姑娘也要欺负!标准的啃老族!堂堂男子竟然做出这等恃强凌弱的事情,真不是东西!”
“你,你说谁不是东西!”酱紫色衣衫少年似乎没有料到一个十一岁的女女圭女圭竟然不把他这个富绅子弟放在眼里,当时肺都气炸了,捋起衣袖上来要打傅清玉。
傅清玉尖尖的下巴一扬,目光无惧地望着酱紫色衣衫的少年。如此品行低劣的人,也配在这个闻名城郊的名校读书!傅清玉从心里透着鄙夷。
谁怕谁啊,傅清玉也暗中拉开架式,好歹她也学了几年的跆拳道,目前水平是**三段,她就不信对付不了这些个花拳绣腿、虚张声势的纨绔子弟!
“清玉,清玉。”胡三娇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也不哭了,爬起
来拉着傅清玉的手;“清玉,算了,我们走吧。”
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扬明兄,算了,何必跟这些贱民一般见识。孔老夫子不也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个野丫头罢了,若动手的话只怕弄脏了你的手!”说话的是围观的其中一名少年。
这个人更可恶!傅清玉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见他穿着梅花暗格的绫绸,一把纯金长命锁悬挂于胸前,腰间悬了好几枚玉佩,神色冷漠,富贵之气少一些,暴发户的气韵倒是很足。
一个暴发户的儿子,来这片净土读书,真是玷污了这块地方!傅清玉怒视着他,冷声道:“贱民又怎么了,女子又怎么了?你没读过木兰辞吗?谁说巾帼弱于须眉?女子凭什么不可以堂堂正正地来到这里?阁下自问能及花木兰万分之一吗?还有,这学堂里夫子教的圣贤书,不是教导你们礼贤下士,孝廉,尊老爱幼,尊重社会公德的吗?怎么阁下读了几本圣贤书之后,竟把自己从何而来都不记得了?轻贱女子,夫子们真是如此教导你们的吗?。”
傅清玉口中所说的“竟把自己从何而来都不记得了”,暗指这些读圣贤书的人,竟然把自己从娘胎里出来的都忘记了,暗讽他们不孝敬母亲,违背孝道。
如此大的罪名,谁承受得起?那名叫做李长里的少年登时脸色由白转成猪肝色,死死地盯着傅清玉,眼中快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