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吓了一跳,忙低声喝斥道:“表姐,你在说什么呢?”
兰芝表姐吓了一大跳,慌忙低下头去。
傅清玉不由笑了,这个兰芝表姐,还真是有趣。她含笑道:“冬梅,别吓着兰芝表姐,拿张凳子给她坐吧。”
冬梅忙扯了一下那位三十出头的中年妇人,把她按坐在锦凳上。
傅清玉随意地问了兰芝表姐一些情况,得知这位忠厚老实的中年妇人早就赁好了铺子,便让冬梅把那些香膏及胭脂粉盒等成品拿了出来,再取出五十两银子,一并交与兰芝表姐,并就一些注意事项,细细叮嘱了她一番。这位中年妇人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地去了。
“冬梅,你的这位兰芝表姐,真是一个实诚的人。”傅清玉看着冬梅笑道。
“我那表姐是乡下人,小姐不要嫌弃她才好。”冬梅笑着说道,“我这表姐说来也真是老实,嫁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有三个小孩,平日里就靠田里产的那些粮食,还有表姐卖的一些粗俗的香脂水粉度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如今小姐这般提携她,她一定会对小姐感恩戴德的。”
“冬梅,快别这么说,乡下穷苦人家,干些小成本的生意也不容易。再说,我研制出来的那些香膏胭脂,不知道有没有买,我心里也没底。”
“小姐愁没人买?”冬梅笑道,“小姐应该担心的是,不知道够不够卖才对。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我大姐腊梅给我捎来几盒荷花香露过来。我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在别的府里当丫头,我顺便给了她们一人一盒,不想隔不了多久,她们居然问我在哪里买的,说是她们小姐看着十分欢喜,价钱倒不计较,非让我捎带多几盒过来呢。”
傅清玉不由笑了起来:“冬梅,承你贵言,希望我们可以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正在这时,外面有丫头叫道:“春燕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春燕?傅清玉朝冬梅冬蕊示意,二人忙走出去把春燕迎进来。
春燕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夫人拨给她的月红与银霜两名丫头,像两尊门神般紧随其后。
大夫人给的那两个丫头,果然是来盯人的,傅清玉心中暗道。
“春燕姐姐,坐吧。”傅清玉亲热地拉起春燕的手,把她让到椅子上,“春燕如今刚有了身子,应该卧床休养,少出来走动才是。怎么这会子在外面走来走去呢?”
转头对冬梅道:“沏壶上好的香片过来。”
香片有宁神的作用,傅清玉看出春燕心中的焦虑,便用香片安抚她不安的心绪。春燕感激地朝傅清玉笑笑。
“我看春燕姐姐不像从自家院子出来的,姐姐到别处去逛了吗?。”傅清玉含笑问道。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闷得慌,所以寻思着出来走走。”春燕看了身边的两尊“门神”道。被这样的两个丫头挟持着,哪能有什么开心的?
傅清玉心领神会,含笑问道:“姐姐都到什么地方逛去了?”
“方才去了五小姐、七小姐那里,现在过来姐姐这里,待会儿再去三姨娘、四姨娘那里。”燕春道,转头道,“月红,把那两盒首乌拿过来吧。”
月红应了一声,把两个长方形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春燕姐姐过来玩便可,怎么反倒带东西来了?”傅清玉要推托,“这些东西,姐姐留着吧,也好补补身子。”
“六小姐快别这么说,这是北承侯府备下的,五小姐七小姐那里我已经送过去了,如果六小姐不收的话,倒是嫌弃我这东西粗鄙不堪了。”
傅清玉笑笑,示意冬蕊拿到里屋收好。
喝过两杯茶后,春燕一个不小心,把茶盏碰翻了,茶水溅湿了裙子。
傅清玉忙命丫头拿过毛巾擦拭:“春燕姐姐,看你这裙摆都湿了,我这里有衣裳,你先换换吧。”
“六小姐客气了,这是府里,又不是在外面,怎么换六小姐的衣裳呢?”春燕笑道,转头吩咐身边的两个丫头,“月红,你回去帮我把那一件淡紫的衣裳拿过来。”
月红看看春燕,再看看银霜,领命去了。
春燕再转头道:“银霜,我突然想吃酸梅汤,你到大厨房看看,先前让丫头们熬的酸梅汤熬好了没有?”
“这个……”银霜看看春燕,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
大夫人可是暗地里叮嘱过她们两个,要寸步不离守在春燕身边。如今月红离开了,她再离开的话,谁守着春燕?
春燕杏眼一瞪:“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底下的丫头不懂事,春燕姐姐快别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傅清玉起身劝道,并朝冬梅使了个眼色。
冬梅会意,走上前去,拉开银霜,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如今这个春燕可不再比往日,人家可是北承侯府的姨娘,面子大着呢。再说,大夫人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看重,稍有什么闪失,还不得追究你的过错?再说,这有了身子的人经常喜怒无常,你就将就一些,顺顺她的意思罢。”
银霜皱皱眉,虽说大夫人曾经吩咐过,要寸步不离守着春燕。但是像春燕这般喜怒无常的性子,如果真的动了气的话,告到大夫人那里,自己也是一个过错。如果真的气坏了身子,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的话,到那个时候,依大夫人那以凌厉的手段,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落自己呢。
想到这,银霜忙道:“姨娘先别生气,我这就去大厨房看看酸梅汤熬好没有。”说完快步走了。
待银霜一离开,春燕马上站起来道:“六小姐,我该怎么办?”
傅清玉忙把她扶坐下来:“春燕,你先别急,横竖你现在有了孩子,大夫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样,更不用说那些无足轻重的丫头了。”
“可是……”春燕担心的可不是这些,“月红与银霜那两个丫头明摆着是大夫人塞到我身边来的,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的监视之下。那万一我生产那天,她们也这般寸步不离的话,那我的孩子岂不要被她们抱去了?”
如今的春燕完全是靠着这个孩子而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寄托了太多的期望,如果万一孩子被别人抢走了,令她又回到那种仰人鼻息,还要处处遭受傅大小姐压迫的日子,她宁可不活了。
“别急,事情还没有糟到那种地步。”傅清玉宽慰道,“我正在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两尊佛给送走。”
“小姐得快点想个办法才是。”冬梅也有些急了,“我今天看月红与银霜那架式,好像吃定了春燕一般,想必是大夫人授了意的。照此下去,小姐之前花费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傅清玉冷笑道:“不会的,我绝不会让大夫人的阴谋得逞的。”
她转头对春燕说道:“春燕姐姐,你先稍安勿躁,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于那两名丫头,可以指使她们的,就让她们做去。我之前已经给二公子去过信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三两天内应该有回音的。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个万全之策,让大夫人不敢钳制于你。”
春燕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傅清玉却不能放下心来。她不知道傅二公子究竟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到月红与银霜的短处,如若不然的话,那只有另想办法了。
不过,像月红与银霜二人,原来是掌管库房的。二人又是一副精明的样子,不会傻到真的那么清廉,不捞上一点好处吧?
虽然傅清玉进入傅府的时间不长,但私下里也听到下面的一些丫头婆子嘴里传出一些闲言碎语,说是月红与府里的一个张姓小厮相好,自月红掌管了库房以后,那名张姓小厮突然手头宽松了好多,去赌坊赌钱也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至于银霜,听说是家里那个长年有肺痨的父亲突然有钱治病了,还请的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一个大夫过来诊治的。
虽说这些事情存在着捕风捉影的嫌疑在内,但是,鉴于月红与银霜的为人,再加上她们曾经掌管过库房,这些事情不得不令人怀疑。
傅清玉笑了一笑,这些事情,在每个大户人家里必定会发生的,就看当事人运气好不好了。不过,这一切,相信傅二公子会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至于春燕那个泼皮哥哥李二,想必赵子宣那边也快有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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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一个醉醺醺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迈进了城南边角的一个“吉祥”赌坊。
他叫做李二,是当地有名的泼皮,好赌成性,就连妻儿也差点被他典当出去。最后还是老丈人卖了房子,替他还了赌债,让女儿与他和离,并带着儿子走了。从此,这李二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管束,夜夜宿在赌坊里,整天不务正业,专与赌徒为伍。
如今,因了自己那个在北承侯府被抬为姨娘的妹妹的关系,他不仅又还清了再次欠下的三百两银子的赌债,而且,还白得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于是,酒饱饭足之后,又到“吉祥”赌坊来碰运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