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郭妈妈怎能不急一般大户人家还好说,偏偏是闵侯府,之前就因纳小姐的事生了不愉快,丢了脸面,这次,只怕会故意寻个由头坑害小姐了
那一片菜园子损失了事小,就怕闵侯府存了害人的心思,那小姐可就是想月兑身都难了
郭妈妈不由的气骂道:“天杀的程士翰,小姐要是因他出了差错,我拼了老骨头也要找他算账!”
芙子墨却是凝神不语,心中飞快的盘算,园子里的那些菜眼看着就要交替成熟了,如果在今天就跟人签订所有的销售供应合约,那么东西就不是她的了,就是闵府想霸占也不是他们一口说了算,闵府要想得到,那就是从商户手中抢东西,性质就很不同了
可是,眼下哪能一下子就找到买家?
“女乃娘,你快去喊闻南进来!让闻南去赛宫廷和天下酒楼、美食记跑一趟,问问他们愿不愿用我们的菜,现在就去,一定要找他们老板谈,价钱能抬就抬,不能抬便宜卖给他们也行但是,今天一定要把合约和定金签下来,双方的违约金也要提高,最好是翻倍”芙子墨急速的吩咐。
她们有充足的蔬菜供应,自是不怕违约金,万一三家受了闵府的逼迫不敢接她们的菜,就只能付违约金,若是闵府从她手中夺菜,那么三家的违约金势必要由闵府代出,这一点闵府侯门大户肯定不会赖账,无论如何,她也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即使她得不到好处,也绝不能便宜了闵府
事情盘算的倒挺好,可是不等她让郭妈妈叫来闻南,闻南已经急匆匆的奔了进来,脸色煞白,“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侯爷,侯爷带着宫里的人来了就在院外候着,等着跟小姐传话呢”
什么?宫里的人竟然能到她们这里来!这个程士翰,这个闵侯爷
芙子墨脸色也变了,虽然她告诫自己不要惊慌,可是心底还是打鼓,这次,不知是福还是祸,是祸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拢了拢衣襟发丝,芙子墨调整了一下心绪,沉着的走了出去,果然一行几人正入院门,领头的那个修衣长衫一脸凝肃高贵的身影,让芙子墨的惊恐顿时烟消云散,反倒升起熊熊怒火
好你个颜薄云想不到你也落井下石的在背后阴我,比谁阴的都厉害
压下心头的怒气,芙子墨屈膝行礼,不卑不亢,“民女参见侯爷,参见大人”
便听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果然是个端方伶俐的,难怪能别出心裁的在大冬天里结出那些个水灵灵的东西,姑娘,咱家可不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个代太后娘娘跑腿办差的”
芙子墨头垂的更低,看起来似乎更拘谨了,心底却说竟真是个太监活了两世今个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活太监。
这位姜公公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本不乐意大冷的天霍霍跑来传旨,心底还有几分不满。
不曾想这太监出了宫倒怀念起做男人的雄风感觉了,眼见的芙子墨不是称呼公公而是大人,心情大好,却也暗自惋惜,唉,凭着自己的心智手腕,何愁不能平步青云,可叹当时一念之差竟然成了这不男不女之身
于是对着芙子墨笑道:“姑娘,起来吧不必拘谨,咱家只是来传个话”
“是谢公公!”芙子墨带着众人起身。
“侯爷,要不,这话你来传?”这公公还挺客气。
“别姜公公,这可是您的差事,薄云可不敢逾越”某人说的一脸恭敬诚恳。
这话确是听的芙子墨一恶心,这人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当着自己这些普通百姓一脸的趾高气扬,仅仅在一个公公近前,就露出了小人谄媚的嘴脸,着实让人不耻
芙子墨不由的弯膝听旨,将眼睑垂的更低,掩下那抹浓浓的讥讽嘲弄
这不卑不亢万分恭敬下的不屑和嘲弄却没有躲过颜薄云的双目,他的唇角陡然抽搐,心底暗骂:这个蠢女人,果然够蠢,自己千辛万苦的入宫为她谋划,却换来她的此番讥笑不耻
要知道他一听赞安汇报说程士翰还去了闵府,立刻猜到不妙,顾不得这女人将他气的吐血,火速进宫,打着太长公主的名义给薛太后献了盘水灵灵的草莓和番茄。
这东西虽新鲜水灵,可薛太后宫里又怎会缺这些,不过是借机再对他施恩而已
薛太后本就有意拉拢他,只是他之前没有回应,这次,为了这个蠢女人他主动的跑到了薛太后门下,还巴巴的求了姜公公立刻前来,就是为了赶在闵侯爷前面出手,可这女人还不买账,真是亏大发了
而且,这女人竟然将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气的他肝疼
一个鄙夷阴怒,一个郁闷肝疼,两人无声开火,姜公公却是故作不明,笑呵呵的说道:“起来说话吧,不过是太后的两句家常话,年夕将至,又赶上皇上三十整寿,想不到京城又出了芙姑娘这样心思慧敏的可人儿,那水灵灵的果样儿着实让太后喜欢,所以嘱咐咱家来吩咐一声,这园子里所有的蔬菜,都由宫里采买了”
芙子墨已经分不清是福是祸了,只有磕头谢恩的份
那姜公公点头笑笑,“宫里过个丰盛年,芙姑娘可是首功一件呀”
“那还不得姜公公在太后跟前多美言几句”颜薄云适时的追拍马屁
那姜公公愈发笑的灿烂,一双豆大的小眼睛晶晶亮,来回在颜薄云和芙子墨身上打转,尖声笑道:“主要是太长公主和颜侯爷的心意让太后感动”
“薄云也是偶然遇上这主仆当街兜售,才想到孝敬太后和祖母罢了,实属偶然,实在惭愧”某人说的厚颜无耻,可怜的程大人,马屁是白拍了
突然降临的贵人们统统都万分愉悦的走了,特别是姜公公接过颜侯爷一脸真诚的递过来的硕大海明珠时,脸上的褶子更是笑的叠加了好几层。
可是碧水别院的几人却是犹如晴天霹雳降临,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被雷劈了两次
“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车子菜,怎么,还就传到宫里去了?”郭妈妈一脸的惊恐,说出的话都带颤音。
芙子墨抿唇不语,虽然知道是颜薄云故意而为之,却吃不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像害她,又像帮她实在是闹不明白
颜薄云送了姜公公回去,夜深的时候顾不得男女之嫌又来了碧水别院,什么世俗礼节在他这里本就形同虚设,谁让人家有放肆的资本
芙子墨压着火不咸不淡的让闻南上了杯茶,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沉默想心事。
一旁的闻南倒是急了,她不时的给小姐使眼色,提醒小姐说两句软化,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虽然看着侯爷讨厌,但是真出了事还得求着侯爷帮衬,小姐可万不能一开口再将这尊大佛给得罪了
芙子墨不理会闻南的挤眉弄眼,对她一摆手,“你先下去吧”
闻南只好应了声是退下去
颜薄云偷眼看看明明一脸心事却仍做淡定的女人,暗自咬牙,这个蠢女人,就是在会在他面前使性子,对他说句软话,投个笑脸当真就这么难?
“你是芙长锦的女儿”颜薄云绷紧了面皮,冷声开口,紧紧的盯着芙子墨,看着那平静淡漠的小脸陡然呈现一丝惊诧,他不由的松下了唇角,抿唇暗笑,小东西,你也有慌乱的时候。
芙子墨暴瞪了杏目,眸中闪着熊熊怒火,冷笑道:“你竟然调查我”
白痴调查太正常不过了,不调查也太对她不上心了吧
颜薄云慵懒的往椅背靠了靠,眯着好看的凤眸,明明是一幅无耻的痞相,由他做出来偏偏就优雅的如行云流水。
“是”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罪恶感,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很高兴你曾经有个还算高贵的出身”他刻意咬紧了曾经两个字。
之前芙子墨还能忍,还想着忍,可是,这个无耻的混蛋,把别人的痛苦随意的撕开,只为满足他恶意的逗弄快感,她为什么要忍他,为什么要忍
猛地端起几上的茶水对着他那张可恶欠扁的笑脸就泼了上去。
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是茶叶已经舒展开来,一片一片还算均匀的贴在了他的脸上,不狼狈,但是很滑稽
颜薄云身形不动,眯紧了眸子就要暴起,待看到撒了泼的小女人一脸的悲苦落寞表情,心不由的抽动了一下,这样的她好柔弱,好无助
颜薄云起身来到芙子墨近前,将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施暴,却见他伸手探向她的腰间,两指夹过一方娟帕,胡乱的将脸上的茶水抹去,又撸下片片茶叶,瓮声瓮气的说道:“心里舒坦些了没有?”
忽然放柔的态度和语调让芙子墨一怔,片刻,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如打开闸门的水,一下子奔涌了出来,她低着头,忍着眼中的泪水。
“有了太后的意思,又是姜公公亲自来传话,闵纪元不会为难你的但还是要小心些好,那满园子的果蔬仔细伺弄,太后高兴了,就什么都好了”说完,将帕子攥在手心,看了她一眼,大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