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点点头,眉梢微皱,看看芙子墨说道:“我问起林老伯这馆子月兑手可有眉目,林老伯竟说别人一听官司和花家有关,哪敢接手,倒是景文昔两次上门,大有接手的打算,林老伯打算去一趟衙门和女婿商议!我瞅着他的意思,不太想盘给景家,可又急需等银子化解官司!”
“他有没有说景家给出了多少底价?”
闻南伸出两个指头,“二万!林老伯说花家提出的赔偿条件是二万,景家只愿出二万,赔了官司,周成可就没有过日子的银子了,所以林老伯不乐意!”
不过是伤人致残,竟然要赔二万!
芙子墨盯着嘴里嘟哝有些嫌吵的小煜煜,轻轻的拍着他,心思却飞转,两层的酒楼加后院的客房,二万的价码有点低,难怪林老伯不情愿,“你有没有向林老伯透漏我们的意思?”
闻南摇摇头,“我一听他开口二万,我就没敢开口!我们手上也就一万出头,多了再是没有了!”
芙子墨点点头,闻南说的没错,手上的银子只有出售菊园的一万,就是有二万,林老伯也未必愿意以相等的价位得罪景家而将周记转给她,除非价钱抬高,或着对周成的官司有些帮助,值得林老伯得罪景家。
想到这里,芙子墨对听北说道:“再将车折回周记!”
闻南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看向芙子墨,“小姐,你真打算接下周记?可是我们没有二万啊!而且,我听着林老伯有些无奈,说是周记转给景氏也不是全无好处,景文昔答应代周成向京中刑部崔尚书求情,对周成从轻发落!十有八九这周记要到景家手里了。”
芙子墨一听有些不敢相信,疑惑的说道:“虽是在燕京天子脚下,也不过是醉酒将人致残,终究没有闹出人命,也不算大案,犯的着求到刑部尚书那里?”
难道说景家和崔尚书的关系很亲厚,不过是一句话的便利?忽然想到初时听到景文昔对着一个管侍打扮的人寒暄,就提到代花氏登门致谢,难道和周成的案子有关?
闻南不知小姐心中所想,只是一门心思的考虑银子不够,车厢内忽然安静下来,听北在外一甩鞭子说道:“小姐,到了!”
芙子墨猛然回过神来,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对闻南低语道:“你去向林老伯透漏,有人要出二万五千的价接手周记,并向他许诺周成的官司也会尽力相助,不是出人命的大事,让林老伯和女儿放心!但前提是先付周记一万,签约交接房契文书,余下一万五三天内再付清,尽量让林老伯明天就回话!”
闻南却是有些担心,看着周记不下车,迟疑的说道:“小姐,我们哪来的那一万五,这可不是小数目,到时候筹不到银子,耽误了周成的官司,我们自己也会惹上官司!小姐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芙子墨笑笑,附到闻南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闻南立刻惊喜的瞪大眼睛,随即又摇头,“这样太冒险,万一亏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利润本就和风险挂钩,没有冒险怎么会有收益,芙子墨也是破釜沉舟,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对闻南坚定的点点头:“去吧,是风险也是机遇,关键看我们怎么把握!”
闻南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了车,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通,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了,小姐这一步走的太冒险。
这一次,闻南许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老伯对她很是恭敬的相送,芙子墨攥紧的手微微松了开来,摊开掌心一看,已经掐出了深红的指甲痕。
闻南笑着对子墨点点头,听北将马车调头,一个时辰后几人回到了碧水山庄。
闻南将小煜煜卧好,倒了杯茶给芙子墨,才开口说道:“林老伯对价钱很满意,就是怕小姐对周成的官司帮不上忙,说是今晚就去和女儿女婿商议,明个一早就给我回话!我把小姐的话说了,告诉他虽是官司毕竟没出人命,既然赔了银子,官府也不好为难吧!可是林老伯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什么就怕有心惦记无心的,若真是和他们有关,想女婿就是坐大牢也不会便宜他们!”
芙子墨心中一动,难道周成的官司真的和景家有关?有心算计无心的,难道说这官司本就是景家设定好的,只为了得到周记?
“小姐,这银子的事好解决,但是许诺的解决周成的官司可怎么办?横竖我们不认识什么京中的一品、二品大人,人家崔尚书还是三品大员呢!而且,小姐从景氏手下抢了周记,景家指不定就使坏让那崔尚书给周成重判,到时候林老伯要是赖上我们可怎么办?”
闻南说着绕着步子在屋子里转圈,又叹了一口气,“再说,银子的事,我还是觉得拿周记的房契去当铺抵押太冒险,先不说有没有钱庄愿意担保,但就这铺子在景氏对面就是天大的威胁,景氏是百年老字号,家大业大,客源又广,据说大半的京城显贵都是那里的常客,倒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一穷二白,拿什么跟景氏竞争!到时候生意不行,又担着钱庄的债务,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可就跌大坑里了!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做个小营生吧,别这么急进,一步一步来!”
芙子墨噗嗤笑了,手指着闻南:“你快坐下吧,转的我脑子都晕了!比娘亲还唠叨!”
闻南听着脸一红,嘴巴却又开了:“要不,小姐,我们把那十株珍品卖了吧?抬抬价,差不多也能得一万五,这样就不用到当铺典押了,风险也小!”
芙子墨摇摇头,抿了口茶,吐吐舌头,燕京的茶虽是上品,但是涩感太重,她还是喝不惯,吹开茶叶说道:“好难喝,闻南,得空配点拿手的花茶吧!到时候就用花茶在我们的酒楼待客,也算是一个亮点!”
闻南有些发急,感情这些口舌都是白费了,小姐根本就没听进去。也是,别看小姐平日慢声轻语,谦顺柔弱,可是一旦打定了主意,任谁都拉不回来,当初夫人就笑骂小姐是头倔驴的脾性。
闻南还是不死心的劝道:“小姐,就用菊花筹银子吧,我现在就去寻买主!”说着就要往外去。
“回来!”芙子墨放下茶杯,轻叹口气,闻南一向心细如发,口舌伶俐,但是有时就是太过谨小慎微,“林老伯那里已经说定了,自是不能变卦,菊花是我特意留的,堪当大用,再说依景家的作风,只怕这三两日就逼得林老伯签协议,哪有我们卖菊花筹钱的时间,景氏的酒楼虽然根基深厚,我们姑且竞争试试,实在不行就和它互补好了!”
刑部崔尚书,刑部,芙子墨心中一动,对闻南说道:“你去挑一盆最名贵的菊花,我要亲自去拜会崔尚书!算了,就你说的那盆墨荷吧!”
“墨荷!”闻南矢口出声,“小姐,那盆市价至少上千,如果不出意外,百花节上当的‘花魁’的称号也是有可能的!为了周成的事,送给崔尚书太可惜了!”
芙子墨笑看闻南,“谁说是为了周成的事,我只是单纯的去拜会崔尚书,我记得十岁那年崔尚书奉皇命去锦州办差,和爹爹还有一筵之缘!”
闻南恍然大悟,双手合十,轻拍手心,“还是小姐想的周全,小姐初来燕京,老爷的旧僚岂有不拜会之礼?”若是崔尚书还念老爷旧情,不但周成的事好解决,小姐在燕京也有了一方庇护,到时老爷的冤情也有昭雪之期了。
芙子墨想的却是凡事提前准备,可能的路子提前铺好,哪能用到的时候才想起送情!就是周成的事崔尚书不松口也无妨,多个关系多条路,再说她诚心上门拜客,崔府还能伸手打笑脸人!而且,她在燕京最需要的就是人脉关系!
“闻南,你去打听一下崔尚书的妻女,看看都有些什么爱好?”
闻南笑着点头,一颗心总算落定,小姐的沉稳愈发让她信服了。
第二天一早,林老伯就回话了,女婿说了,当日被打残的花思明就向他透漏是景家有意买下他的酒楼,这官司搞不好就是因景家而起,周成宁愿多坐几年大牢也不愿将周记顶给景家,一切让丈人做主将周记兑给芙子墨,他决定和景家、花家抗上了,倒也是个有气节之人。
林老伯不等景文昔再次上门,直接就和芙子墨签了约,交了房契,先得了一万两银子,芙子墨许诺另外一万五三日内送上。
芙子墨接了房契、钥匙,又让闻南问了林老伯的住址,以后少不得有事请教,接下来的两件事都很迫切。
一是她要拿着房契找家资历深、资金雄厚的钱庄去典押,同时闻南要按照打探来的崔家母女的嗜好,一一准备。
这两点丝毫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