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目露狂喜的大叫道:“哈哈哈!不错,这就是朱雀灵脉,我费尽了数百年的心思,终于将朱雀灵脉贯通而出,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在其中成就火灵婴,元婴成圣,炼就不二法身!”
顾颜的眉头一挑,“火灵婴?”这是她在烈火真经中才见过的名字,为何张翼轸也知道它?
而谢侯却像是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下,在无数的烈火洪流,奔涌之下,仍然掩映不住,在地底那只炽焰遮天的凤凰法身。([])他喃喃的说道:“不错,父亲所说的果然没错,但没有亲眼得见,仍然不知道,会是如此壮观的景象。”
他扬首向天,低语道:“父亲,我将尽我一生之命,守卫朱雀城!”
顾颜并没有留意谢侯在说些什么,她这时已经厉声说道:“张翼轸,你为何会知道火灵婴?”
张翼轸抬头看向她,口中喃喃的说道:“你说什么,你是嫉妒我么?”
他忽然间仰天大笑起来,“你嫉妒我有朱雀残篇,哈哈,只是嫉妒是没有用的,你肯自废一身修为,舍去结丹后期的诱惑,去重新修炼这部朱雀残篇么?”
顾颜的心念电转,她将朱雀环收入空间之中,左手一扬,天空中五色火焰飞腾,先天五火合运,已向着张翼轸压迫而去。
她在地窍之中,服了融雪丹,又休养半日,伤势已去了九成,而五火在身。已足以与张翼轸一搏。五火合运,当头而落,随即顾颜右手一扬,已将朱颜镜又执在掌中。
宁封子低声的嘟囔道:“这也太会使唤人了吧。我累了两天,还没机会休息呢!”
顾颜不理她的说话,口中已低声吟道:“天火连天向天横……”
朱颜镜飞快的冲天而起。在空中迅速膨胀,光滑无比的镜面瞬间便已遮天,而这时她的五火已飞快落下,漫天的火焰飞腾,映在镜面之中,其势似乎陡然间便增加了千百倍。无数的火海连绵成片,从朱雀岛的两端。纵横而去。
这时顾颜的左掌已当空劈下,一道紫金雷霆,于空中猝然而落。
张翼轸狂笑了一声:“我成就火灵婴,即是不灭法身,你就算有先天五火。也杀不了我!”
他随即飞身而起,于他的身上,这时已增添了无数伤口,一道道的赤色血液于他的身体上汩汩流出,让顾颜看得触目惊心。
这时谢侯已来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这老家伙修炼了朱雀残篇,已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只能以强力手段灭杀之,不可留情!”
顾颜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小谢侯,这朱雀残篇,到底是何物?”
谢侯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了,牵扯到我父亲与这老家伙当年的一件旧事,待日后,我再向顾仙子细说详情如何?”
顾颜却并不急着进攻。她停下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么?听说小谢侯机变百出,智谋权变,怎么,现在对我还不肯推心置月复么,难道说,还是把我当成那种顽冥不昧的俗女不成?”
谢侯全身一震,抬起头向着顾颜望来,顾颜淡淡的说道:“若这个时候,我还看不出你的打算,大概我也活不到如今了。叠紫是你故意送回青丘的吧,连家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要借这个机会,借青丘之力,来夺回你的朱雀城?”
她被困地底之时,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想了一个遍,只是还有几件疑团未解,这时见到谢侯,心中便即了然,想来这是谢侯因势利导而布下的一个局,但是没想到又被张翼轸抄了后手,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恐怕他就要丧生于张翼轸的手底,这样说来,到底谁才是最终的那只黄雀,似乎还犹未可知呢。
谢侯看了顾颜几眼,似乎要将她重新认个清楚一样,忽然间哈哈的大笑起来,“我谢侯纵横于南海多年,所见过的修士无数,有你这样本事,却又如此冷静睿智的人,大概百中无一了。如今张翼轸的法宝已被你收去,他已无还手之力,你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顾颜微笑起来,她很是喜欢和谢侯这样的人打交道,彼此心意相同,毫不拖泥带水,笑道:“你待如何?”
谢侯道:“你与我联手,灭杀了张翼轸,等我重掌这朱雀城,我就告诉你,那朱雀残篇的来历,并将这部残篇交于你看。另外,我还替你解决一件大麻烦如何?”
顾颜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什么麻烦,要等你来解决?”
谢侯道:“你要记得,你手上那枚朱雀环,可是个很烫手的东西……”
顾颜眉头一挑,这时谢侯又道:“你帮我这一次,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如何?日后必有报答的地方。”
顾颜不禁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来,说道:“小谢侯果然是心机玲珑,谁如果全信了你,只怕被你卖了,还要再帮着你数钱呢。”她转头看向曹云熏,“曹仙子找了这样一个丈夫,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
曹云熏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也没办法。大不了给他一剑!”
谢侯哈哈大笑起来,与顾颜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个人并不算什么朋友,却有一种奇异的会心之感。
两个人抬手,在空中拍了三记,算是做为约定,随即,顾颜与谢侯的身形突然而动,分自左右,便向着张翼轸飞掠过去。
张翼轸被朱颜镜所压,顾颜的紫金雷霆,从天上不停的轰落下来,在他的身上增添了无数道的伤口。
而张翼轸这时却似不知道疼痛一般,他飞快的向着远处,那无尽的洪流冲去。虽然身上的鲜血汩汩向外流去,却似乎一丝也未有损他的精神一般。而他就这样不顾己身,向着地下直冲而入,已飞快的扑进了那无穷的烈火洪流之中。
在他的身上。无数的火焰顿时冲天而起,他身上的衣服瞬间便被全部焚去,熊熊烈火围着他的身体不停燃烧。而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却丝毫无损,在这一刻,他站于火中,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一般。
随即他便纵声长笑道:“我于此地火海之中,炼化朱雀真形,成就火灵婴。整个南海之上,都要听我的指派!”
他忽然间再度飞身而起,双拳紧握,从指尖之上,无数的火焰同时迸发出来。随即向着谢侯与顾颜重重的轰击而至。
顾颜灵诀晃动,朱颜镜顿时便贴地卷来,熊熊烈火纵横成线,夹杂着顾颜的先天五火,在一刻与张翼轸的拳头重重的相交,顿时无数的火星爆射,而这时顾颜再一扬手,一道紫金雷霆,已重重的轰击在他的身体之上。
张翼轸怒吼了一声。他身上洁白的皮肤被这一记轰得片片焦黑,但似乎更助长了他的怒气,左手一拳重重的轰出,与半空中的谢侯,实打实的交了一击。
谢侯怒吼了一声,他手中所执的不动明王印。被张翼轸一拳轰飞,他整个人也随之飞快的向后倒飞而去。
曹云熏轻叱了一声,她驭起宝剑,已自张翼轸的头顶上飞来,在空中猝然下落,赤影剑已飞快刺入火海之中,直刺到张翼轸的后心之上。
只是那剑入肤三分,便似再也刺不进去的模样,剑身像是受了无数股力道分从四面八方的牵扯,在空中嗡嗡的作响,若不是宝剑以太乙庚金淬炼过,说不定在这一刻便会断折。
顾颜朗声道:“曹姐姐请收剑!”
她人随声起,左手执朱雀环,已经飞快掠至张翼轸的身侧,这时曹云熏将手一招,赤影剑已飞回她的手里,随即顾颜手中的朱雀环便当头下落,她低喝道:“收!”
这朱雀环方才被她收取,而且已被其其一口咬破,威力大减,但饶是如此,在张翼轸周身环绕,纵横飞腾着的火焰,却仍然被这朱雀环飞快的收敛而去。
这时朱颜镜已出现在她的右掌之中,如水般的镜面在空中一闪,一道十字形的火焰已经当头印了下来。
顾颜五指在空中连动,五道火灵在这一刻合运,便将张翼轸打入到了地底那洪流深渊中去。
他的身躯飞快没入地下,随即便向着地底的那尊朱雀法身疾冲而去,口中大吼道:“以彼朱雀之形,炼我不灭法身,火灵婴何在?”
无数的火焰将他完全吞噬,当他拼尽全力,冲到那尊法身之前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已被火焰包围,与方才不同,这一刻,顾颜的先天五火,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重重的烙印。
这时正在烈焰中飞腾着的那只凤凰,忽然间发出了一记极为清脆的长鸣,这记鸣声清扬悠远,飘于四野,无数的火焰顿时向着地底之处席卷而去,将张翼轸彻底的吞噬进去。
这时谢侯正在空中,他冷冷的划动着法印,看着张翼轸的眼神极为冰冷,就像是在看着个死人一般。
而他手中的法印一道道的结出,地底的那条地缝,似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合拢。顾颜略有诧异的看向他,谢侯便道:“当年父亲,曾留下这控制朱雀城地脉的法诀,若非如此,我怎有把握,收回整个朱雀城?”他露齿一笑,“不过若非是你,以秘法收取朱雀环,破解朱雀神坊,将这地脉硬生生的炸开来,我也不会有施展法诀的机会。”
顾颜不禁微笑,这时地底忽然又开始了剧烈的摇动,那只朱雀法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地底的那只凤凰,正在随着火焰飞快的后退,而在漫天火海之中,有一个人飞快的冲了出来。
正是张翼轸,这时他通体都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背后一只通体赤红的朱雀正张扬欲飞,似乎从他的五官七窍之中,全都向外喷着火焰,曹云熏这一刻不禁惊呼道:“难道说,他吞了那只朱雀?”
谢侯冷冷的道:“朱雀残篇,破而后立。败而后成,肉身成圣,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这样的魄力。肯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张翼轸这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模样,只是通体烈焰的一个火人一般,他张开血盆大口。发出“荷荷”的声音,两手用力的捶着胸膛,随即便从口中喷出了无数的火焰,他整个人便挟带着烈火向前冲去,如同一个火球在空中乱舞。
顾颜站在空中,冷冷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已经疯癫无救了。朱颜镜与九嶷鼎一左一右的高悬在天。她手执那枚朱雀环,平平的向下一抛,顿时自张翼轸身上,那层层的火焰便被飞快剥离,向上飞去。径直落入了朱雀环之中。
这时曹云熏的霜潭剑已自后方飞至,趁着顾颜将火焰收去的功夫,如雪般的剑光,在这一刻,重重的洞穿了张翼轸的心脏!
他怒吼了一声,一股赤红色的火焰于空中疾喷而出,这时谢侯那方不动明王印已自空中落下,重如泰山般的压力在这一刻轰然而击,连击三击。张翼轸全身都被击得血肉模糊,他口中大吼起来,顾颜仔细倾听,似乎是在说:“为何火灵婴不成,火灵婴何在?”
谢侯叹了一声,“自古以来。想要修成元婴大道,法、术、势、宝缺一不可,他自废武功,又剑走偏锋,想凭一部朱雀残篇,修成前所未有的火灵婴,不是缘木求鱼,自寻死路么?”
顾颜的心中却若有所悟,她这时已有些明白了,张翼轸的那部朱雀残篇,想来与她所得到的烈火真经,应是同出一源的东西。
在这地心之中,确实有一股极为特异的火灵脉存在,如果张翼轸借那枚朱雀环之力,以朱雀神坊镇压火池,将这股火灵脉之灵气,缓缓的收归于己身,就算修不成元婴,也必然修为精进,突破至结丹圆满之境。
只可惜朱雀环被顾颜在地底收取,他失了统御,虽然炼化了那尊朱雀法身,但地心之火,却不受他的控制,而是被那只凤凰径直带落地心,如今地脉已被谢侯以秘法封闭,他便如无根之水,无水之鱼,注定不得久长了。
顾颜并没有再出手,她站在高空之上,冷冷的看着,而谢侯的明王印仍然在不断的向下落去,曹云熏双剑齐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伤口,赤色的血液几乎染红了半个朱雀岛!
而张翼轸的身上血肉模糊,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那一双眼睛却仍然不屈的看向着天空,忽然间他停住了脚步,眼中露出不甘的光芒,随即庞大的身躯,便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砸在朱雀岛的地面上,顿时将方圆数丈的地面,炙烤得一片焦黑。
顾颜的九嶷鼎这时已飞快而落,将他的身体飞快收入鼎中,混沌元气一转,随即化去。
他已将那尊朱雀神坊,全部凝炼于自己的体中,与经脉血肉相连,就算是那枚朱雀环,也只能收取,不能炼化,只有九嶷鼎中的混沌元气,可以化解天地万物,才能将他的躯体连同神魂,彻底的炼化为虚无。
谢侯看着张翼轸的残躯,被收入九嶷鼎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拉着曹云熏的手,落到地面之上,向着顾颜躬身行礼,“这次,多谢了!”
顾颜一闪身,避开他的礼,笑道:“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是想用这个礼,便把人情打发了吧?”
谢侯苦笑道:“顾仙子,何故如此提防?”
顾颜笑道:“不提防不行,你这个人心机太深,与你打交道,要是不提起三分小心,可没有好结果。”
谢侯大笑起来,在灭杀了张翼轸之后,他整个人,气质似乎都变得不同起来,他回身看着已经一片瓦砾的岛屿,说道:“我会在此地建一座新城,仍名朱雀,我夫妻会将此地,当成我们的洞府之所,到时候,欢迎顾仙子再来拜访。”
顾颜抿着嘴笑道:“自然是要来的,只是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侯道:“其实你也该猜出了大部分,剩余的,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缓缓的将详情一一说之。
谢家在数千年之前,便因身负秘命,远从天脊山脉之南,来到南海之上,传了数代,到谢衡庐这一脉,因为谢家数代单传,谢衡庐的父亲,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因为与人争斗而早死,另一个便是张翼轸,谢衡庐排名最末。
待千余年前,谢衡庐父亲死去,他接掌了谢家的家主之位,那时候他与张翼轸便有些不和。后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这座朱雀岛,也发现了岛下的朱雀灵脉。
说到这里,谢侯的脸上略有些黯然,父亲至死也没有告诉他此岛的全部秘密,是怕他在知道了那巨大的诱惑后,会背弃家族的遗命,不按规矩行事么?
他站了片刻,才又说道:“当时的情形,难以尽述,只是我父亲在与他一战中败走,那部朱雀残篇也就此失落,他回到家里,郁郁而终,留下遗命,让我一定要夺回朱雀岛,而我只听说张翼轸在与我父亲的争斗中,受了重伤,后来又因行功走火,经脉逆行,下肢瘫痪,不能动弹。但却没想到,他真的有魄力,去炼那一部朱雀残篇!”
顾颜插口道:“这朱雀残篇,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谢侯道:“是我父亲与张翼轸,一起在岛上得来,不知道是何人所著。”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赤红色,由珊瑚所造的玉匣,递给了顾颜,“这是当年得到朱雀残篇的玉匣,不过里面的原本已被他毁去了,我后来根据父亲的记忆,手抄了一份,你可供参考。”
顾颜接过来,并没有翻阅,而是随手先放入了怀中,在她的心中,这部朱雀残篇与烈火真经,显然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这些,需要自己回大荒之后,再慢慢探究了。
谢侯这时又道:“我这些年觅地潜修,又听说张翼轸因练功走火,不能动作,而这些年中,以崔翘为首,他们兄弟三人,已将这位手创朱雀城的大城主在暗地里架空,我才起了谋取朱雀城的心思,所缺者,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
顾颜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我与叠紫在混元岛上误打误撞的一战,倒是给你提供了这个机会。你大概早就知道连家与朱雀城相勾结之事了吧?”
谢侯的脸上,倒也没什么尴尬之色,笑道:“崔翘此人,志大而才疏,与连家携手,不过与虎谋皮而已,不错。我听说了此事之后,便断定崔翘必不会甘休,他这人好谋而无断,有时胆大,有时胆小,时而谨慎,时而冒失,我倒也没想到他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敢派两个结义兄长,直接去海面上劫杀叠紫!”
顾颜道:“他对叠紫,向有觊觎之心,想是这一次忽起歹念,也说不定。”
曹云熏的眉目间露出了一丝冷意,“若非你已将他灭杀,我非将其斩于剑下不可!”
谢侯道:“崔翘大概不知,从始至终,他不过只是这局中的一个棋子而已,大概张翼轸从来没把他放在眼中。在他的眼里,朱雀城始终是他自己的,别人怎么也夺不走。大概只有你,才是这局中唯一的变数而已。”
他沉声说道:“张翼轸大概是想等崔翘斩杀了你之后,再与我进行一场生死相拼,等最后,他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而我亦是做如此想,只是被你打乱了这所有安排,让我们两个人,不得不正面相碰。”
顾颜笑道:“他大概也没想到,他以朱雀神坊镇压地底,却被我无意中将朱雀环收去,坏了他所有大计。”她很是潇洒的将手中的玉环抛了起来,“从今之后,这个东西,就算我的了!”
谢侯的脸不禁苦了起来,而这时曹云熏已经说道:“喂,你们看到没有,这片被夷为平地的朱雀城,居然还有活人!”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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