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先是梦见许多的黑衣人手持长剑,拦着一众侍卫打扮的人,在众多尖叫声与求饶声里,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人斩杀。
鲜红的血液在青石板的地上蔓延开去,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站在一旁,被一个黑衣人死死地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地上,逐渐开出了一朵盛大的红色花朵,艳丽无双……
梦里的场景转换
一片黑暗,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黑屋子里,触手冰凉,什么都看不到。
透过头顶的小窗户,隐约可以看见一轮弯弯的月亮,几朵漂浮的灰色云朵。
我拼了命的哭喊着,直到嗓子都哑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静静地空气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急速的爬行着。
冰冷的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带一丝的温度,“这是给你的一个惩罚,好让你知道,我这左相府,也不是那么容易逃掉的。以后再起逃跑之心,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这蛇没有毒,你好好享用吧!”
声音消失,感觉有许多东西向着我爬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我正欲站起身来,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以及‘嘶嘶’的声音,手里忽然抓到一个滑腻冰凉的圆形东西。
是蛇!
我害怕的往后退,可是没有用,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黑房子里四处都充满了‘嘶嘶’的声音,一些比较胆大一些的蛇甚至往我身上爬来,冰凉入骨的感觉,逐渐在我身体上延伸。
我几乎是无可抑制的尖声尖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大,试图想要吓跑那些蛇,可是没用,它们依然在我身上缠绕着。
我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充满了伤口,又热又痛,可是那蛇的身体冰凉,又冷又滑,我不断地摇着身体,却无法将那些生物从身体上晃荡下去,更加不敢去触模那些尚是活着的生物。
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滑落,我抱着头不断地缩着身体,却依然无法躲避被蛇包围的命运。
我猛然惊出一声冷汗,从梦里惊醒过来,梦境里的事情清晰的在脑海闪现,身体冰凉,手脚哆嗦着着,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梦啊!
这分明就是在我七岁那年,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事情!
那年,我一时贪玩,趁着李墨白不在,偷偷的溜出了院子,准备出去小逛一圈再回来。毕竟,到古代那么久,却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心里不是不好奇的。
可是,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我利用复杂的地形与自己娇小的身体,左躲右闪,顺利的逃过了追赶。
以为可以顺利的出去,哪知忽然蹦出一群黑衣人,紧紧的将我抓住,然后在那些无辜地侍卫追赶上来时,将他们全部杀害。
我当时太害怕,昏倒过去,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在那个黑黑的屋子里。
那个冰冷的声音,此时想来,应该是东方云齐!
那些数不胜数的蛇,便成为了我最为恐惧的事情。
这些,是我永远都不该忘记的事情才是,可是为什么会忘记?
后来自己是为什么出来,也已经记不得,只知道,在我太过害怕,声嘶力竭之后,倒在了蛇群里。
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醒来时却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依旧在自己的院子里,与李墨白相依为命。
唯有那股对蛇的恐惧,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想来,要知道那天后来我是怎么出来的,也只有李墨白才知道了。
不,不对。
脑海里闪现出一句话来。
那天,在烈城时的那天,疯人阁的右护法素右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小姐,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怕蛇吗?
看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想要知道的话,还是能打听到的。
将来找到李墨白,问问他好了,忘记一件属于自己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先不是计较这这些的时候,这‘罪狱’里的事情如此的乱七八糟。视人命如草芥,甚至将人当成物品供人消遣,这种事情……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在这样下去,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好。
获得玉佩一事,还是缓缓好,毕竟安楚这个人,无法分辨出是好是坏,是敌非友,也许一不小心,便被他当做牺牲品献给别人。我与他非亲非故,认识的时日不长,没理由相信他会为了保护我做出有损他自己地位的事情,如此一来,太过接近他,反而不好。
所以现在,必须要解决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要是能够想办法,让金宝二人逃跑就好了。
要是可以解救那些不被当做人看待的‘罪人’就好了。
我垂头丧气的从床上爬起来,这两件事情,无论是哪件,都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要是,有人愿意帮助我就好了?
端起水架上面的木盆,准备去膳房打些热水,哪知刚走不远,便看见一个缩头缩尾的人在不远的地方探头探脑,神迹可疑。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金宝的‘奸夫’。
想来,他是来找我,却不敢靠近安楚的院子吧!
我大方的走上前,“早,你是找我有事?还是不确定我有没有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来探探口风?”
被我如此一说,那个叫康祁的人脸色白了几分,竟然被我随意的话语给说中了?
看来,他也是个多疑的人啊!
可是这些多余的事情,做了又有何意义呢?要是我说了,他们此刻岂会安然无恙?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了。
想到此处,我随意地笑笑,“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放心好了,本姑娘说话虽然不是一言九鼎,却也绝对算话。”
康祁虽然松了口气,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开口,“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答应。”
“说吧,只要不杀人放火就可以考虑。”我懒洋洋的开口,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原来还有事相求啊?不知道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金宝最近呕吐症状明显,小人唯恐会露陷。以前听说紫苏可以安胎,还请姑娘能帮忙找去管事大人那里要一些。”康祁说得诚恳。
紫苏?这种东西不是到处都有吗?“紫苏不是可以做菜吗?你是厨子,领用一些紫苏不是很正常吗?”不跳字。
虽然这里的物品领用制度很严,也不至于连紫苏都不给领吧?不少字
“姑娘有所不知,这膳房的食材并不是小人在管,要是小人忽然说要紫苏,反而会惹人生疑。”康祁慢吞吞的解释着,“而姑娘不同,姑娘是狱主身边的人,无论去领什么,管事大人都不会问您半句的。”
这样子啊?我寻思着,“你说的管事大人,可是管家何荣?”
“正是。”康祁点头。
“好,我会尽快去领,到时候可否直接给金宝?”
“谢谢您。”康祁见我答应,喜上眉梢,脸上乐开了花。在这阴森灰暗的‘罪狱’里,见到此般无遮掩的笑容,也着实不容易。
我摇摇头表示无碍,正准备走,康祁忽然皱了皱眉头,似是有话要说。
“还有事?”我以为他还有事相求,虽然极为不满他的吞吞吐吐,可是想他初为人父,又是此般糟糕的情况,难免会要谨慎一些,便也没有责怪。
“小人听到消息,想来姑娘还不知道,可是毕竟与姑娘无关,小人也不知当不当说。”康祁还在犹豫着。
“没事,说吧!”说道消息,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昨晚,长伊楼里有几位与姑娘同期进来的侍女自尽了。”康祁的话,让我瞪大了眼睛。
几位?
勉强拉回被震得魂游天外的意识,我定了定神,“可都是被人玷污了?”
康祁点了点头。
我一阵眩晕,手里的木盆没有拿稳,坠在了地上。“狱主呢?”
居然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让人无法承受的事情,难道是为了验证昨晚金宝所说的话?
“京城里来了位大人,狱主大人在陪着他们。”康祁回答。
“最近可还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咬牙切齿的开口,居然为了这所谓见这所谓的贵客,而将几条人命置之不管吗?攒紧了拳头,我暗暗的下来决心,这事,一定要找安楚问清楚才行,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人死去。
他到底何其忍心,才能看着这些如花的生命,就此凋零。
可笑的是,我居然还会相信身为始作俑者,或许也是侩子手之一的安楚,会还她们一个公道,我究竟是天真到了何等地步?
这个世上,除了李墨白,谁还能让我相信?
“听那些巡逻的卫兵说,昨夜里,似乎闯进来两个外人。而且至今没有被卫兵抓到,姑娘可得小心,一般有外人来,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没有心思再去打热水,捡起地上的木盆,匆匆的向康祁告别,回到房间。呆了一会,却始终心神不安,不知道长伊楼里那几个自尽的侍女里,有没有初悦?
还是去看看好了,不管如何,总不能任由那些人将屈死的她们随意地埋葬。
这样,也未免太过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