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手里的杯子,手撑住窗沿,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安楚伸手欲来抓我,我回身便是一掌,挥掉他伸过来的手。
悠然的落在舞台之上,在众多的惊呼声里,我从拔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红袖,剑尖毫不犹豫的指向那个毫无畏惧之色的女子。
“这首歌,是谁教你的?他,人在哪里?”
生日快乐歌,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人会唱。
会唱的人,除我之外,唯有李墨白而已。
既然这个女子会唱这首歌,必然会是他所教,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能教人唱歌呢?
我知道自己存着侥幸的心思,我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的身体乃至我的手,一直都在微微的颤抖。
我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颤抖了起来。
师父,会是你吗?
是你,送我的这个礼物吗?
这生日歌,是你送我的吗?
那姑娘神色不变,优雅的站了起来,对着我深深一福,“宝画方才已经说过,这是一位公子,在七月之前吩咐我们所做之事。如今他的行踪,宝画不知。”
七月之前?那是李墨白被追杀,在这东沂城里躲躲藏藏时的事情了。
我黯然的垂下眼眸,心里如同再次被撕裂,痛彻心扉。
七月之前,难道在那个时候,你已经在准备着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了吗?
师父……
“他叫什么名字?”我无力的垂下手,带着期盼的神色,看着叫宝画的女子的眼睛。
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
“李墨白。”宝画轻启朱唇,吐出这个名字来。
眼泪瞬间便在眼眶里聚集起来,我将红袖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强颜欢笑,无力的再次开口,“我的礼物呢?”
依李墨白的性子,若是要送我生日礼物,绝对不可能只是一首歌便算是完事,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宝画伸手拍了拍,一个小婢子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走上舞台来,宝画伸手接过,递了过来。
我眼眶湿润,将红袖还回剑鞘,抖着手将盒子接了过来。
盒子不重,我拿在手上,却有重若千斤的感觉。“他有说什么话吗?”不跳字。
我以为四叶草已经是我最后能收到的礼物,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早早地,就备好了我十六岁生日的礼物。
师父,你该不会,早就料到自己会死吧!
“他说,让你去死!”宝画忽然变了神色,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双剑。双手一错落,双剑划着绚烂的光芒,向我袭来。
我被她的话语震得神魂天外,根本就忘记要去闪躲。
师父他,要杀我?
泪盈于睫,一瞬间如被五雷轰顶,心碎成灰,完全没有在生存下去的念头。
如果,如果,是你要杀我……我不会躲。
“你到底在干吗?”不跳字。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安楚气急败坏的飞奔过来,徒手挡下宝画的剑,将我护在身后。
我不答,只是仔细而小心的看着手里的檀木盒子,心里忽然无限的安定。纷乱的思绪,也就此安定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寻死,不过是震惊之下的糊涂之举而已,李墨白若真要要杀我,我岂会活到今日?
更何况,李墨白怎么可能会要杀我?
这只怕,是一个圈套。
先是利用生日歌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用李墨白勾起我的怀旧的思绪,让我撤去所有的防备,然后离我最近的宝画就可以一击杀我于剑下。
我以为这飞鸢楼是在打着杨少临的主意,却没有想到原来她们是想要杀我?
嘴边挂起冷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檀木盒子,这飞鸢楼的背后势力究竟是谁,看来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只是这生日快乐歌不会有假,必是李墨白吩咐过无疑,这檀木盒子里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否是李墨白所送,却也有几分真实可信。
事实到底是如何,只待日后再去查了。
眼下,不是再想这些的时候。
顷刻之间,整个飞鸢楼的人,包括婢女与小厮,都手拿着武器,与周围的人扭打起来。抬头看向二楼,窗户里隐约可见里面的狼藉,杨少临与那个叫做宝燕的女子,打了起来。杨少临的武功不弱,我自然不会去担心他,只是这周围……
我的人自是不会有危险,只可怜那些被邀请来参加舞会的公子哥,一个个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只是这飞情阁的门口有重兵把守,他们逃得过婢女们的攻击,却逃不出这阁楼。
环视一番,居然没有看见易妈妈的身影,这里乱成一团,身为领袖的她却没有出现,是为何?
正怀疑,忽然见这飞情阁的大门被关了起来,虽然室内燃着蜡烛,周围却依然在一瞬间昏暗了起来。
想要在瓮中捉鳖?
她们是不是太小看红袖的锋利了?
我暗暗提气,在众人脑袋上踩过,顷刻间便飞至大门边。几个婢女小厮以为我要逃,慌忙赶了过来,五花八门的招式向着我席卷过来。
我将檀木盒子小心护在一侧,右手利落的拔出红袖,一记飞刃已经飞了出去。我不想杀她们,所以并未使力,相信对她们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婢女们见我招式凌厉,也不敢乱接,慌忙退了开去。
我上前几步,暗自运气,聚气于剑身,反手便是几剑往后挥出。
木头制成的门哪里经得住我全力挥出的招式,剑气所过之处,木门碎裂成几块,倒塌下来。
我旋身便飞了出去,看见外面为了一大堆婢女,正在往墙角堆放着枯燥的干柴。
竟然不惜烧了飞情阁,不惜陪上自己的手下与众多无辜之人,也要杀了我吗?
而且,竟然连身为朝廷命官的城主杨少临也不放过,她们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见她们都在看着我发愣,我纵身跳了过去,一剑就将那些干柴挑散,顺便再踢上几脚,这里的干柴便彻底的散开了。
我将剑往胸前一横,眉头一挑看着那些傻站着的婢女们,“还不走,想被杀吗?”不跳字。
“还不干活,想惹主人生气吗?”不跳字。一个看上去份位稍高的婢女一身爆喝,那些侍女们赶忙的跑过去捡那些被我踢跑的干柴去了。
我挑眉看着那个出声的婢女,她见我看她有些恐惧,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她哆哆嗦嗦的,看上去都要站立不稳,却仍然倔强着开口。
“你们的主人是谁?”我站在原地巍然不动,那些捡了干柴过来的婢女们也不敢上前。
“不会告诉你。”那个发着抖的婢女仍旧倔强的开口。
“这样呀。”话音刚落,我旋身上前,红袖已然架在了她的脸上。“那如果将你的脸划花,你也不愿意说吗?”不跳字。
“就是死,我都不会告诉你。”
我抿嘴笑了起来,赞许的点点头,“志气不错,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
说完,我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然后随风而动,在那些捧着干柴的婢女间来回奔上一圈,全部点了睡穴。
看着她们全部倒地,我在门口站定,感觉右前方忽然射过来一阵疾风,急退几步,一支冷箭便射在我刚才所站的地方。
“好身手。”易妈妈手拿着强弩,悠然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边说的同时,手里又是几支冷箭射出。
我见那些冷箭的箭头泛着异样的寒光,知上面也许是粹了毒,而且通常这种箭弩的质地异常坚硬,可断金碎石,我不敢硬接,只好左闪右躲。
“为何要杀我?”
“主人吩咐,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易妈妈神色淡然,避重就轻。
“你家主人胆子不小,竟然连城主都敢杀。”
“休想从我嘴里套话。”易妈妈不再理睬我的问话,见强弩对我无用,伤不到我分毫。愤然舍弃了手里的剑弩,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黑色的药丸大小的黑色珠子来。
闻着风里送来的味道,我忽然惊醒过来,眼见一颗黑色的珠子已经夹着风向我袭来,慌忙侧身躲过。
那珠子打在地上,轰然一声爆炸,灰尘扬起的同时,地上被炸开一个大坑。
果然,是小型的火药。
这东西虽然有,可是制造起来极其麻烦,所以卖价极贵。想不到易妈妈手里居然有这么多,而且全部都用来对付我。
这背后的主人,不仅有钱,且恨我极深呀!
不过,易妈妈所有的招式都是靠这强弩,许是她不会武功的缘故。想到这里,我虚闪一下,躲过那些炸药的攻击,猛然提气落到易妈妈的面前,手里的红袖毫不留情的一挥。
易妈妈的右手顿时血流如注,那强弩没有拿住,掉落在地上。
我以为她会认输,哪知她根本就不顾及自己手上的伤势,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逃进了飞情阁里面。
我跟着走进去,只见易妈妈手里拿着火折子,站在一个巨大的廊柱旁,狂笑起来,“这个柱子里面,全部是火药,连着埋在地下的炸药,只要我将引子点燃,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
说着,也不待所有人惊讶,手里的火折子已经凑近柱子一侧,一股难闻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
璀璨若烟花般的火光,伴随着刺鼻的味道,沿着柱子一路往下烧去。
想不到这飞情阁居然这么大手笔,为了杀我一个人,这也太费周折了些。
要是这火药引子真蔓延到地下,引爆了地下埋着的炸弹,不说整个飞鸢楼,至少这飞情阁里面的人,无一人可以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