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微风轻抚树梢,‘沙沙’作响。
院中落着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碎石路上寻觅着,蹦蹦跳跳一会,展翅飞上那自由的高空。
前院的正厅外,着一袭水蓝色罗裙的慕情立在那高大的银杏树下,微带着金黄色的树叶飘飘荡荡而落,慕情不禁弯腰,拾起一片树叶在手中仔细的观赏着。
嘴角带着笑意,却未至眼中。
“慕情。”
身后传来清冷如风的语调,慕情陡然回过神来,转身施施然行礼,“慕情见过李公子。”
“可需进去坐会?。”李墨白有礼的询问。与慕情相识的时日不短,加上他也不是那循规蹈矩的人,倒也没有将慕情当作下人。
“谢公子,奴婢只是替夫人送封信给您,马上就走。”说着,慕情拜便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玉石递到李墨白的面前。
李墨白伸出手,慕情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李墨白的手心。
“今夜辰时,破晓河上的风月歌舞坊。”慕情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放低了本来就很小的声音。
“目标是?”李墨白将玉石收进怀中,同样轻声问道。与慕情的警惕不同,他知道周围围了数人,所以声音小得只有慕情可以听见。
“宇木文,昨日他已经预定了名为粉红的厢房,只需守株待兔就可。”慕情轻声说完,退后几步,恭敬的对着李墨白行礼,“那慕情告退。”
“慕情。”李墨白恢复正常的声调,“用过早膳了吗?”。
“夫人还在等奴婢回去伺候,改日再来拜访。”慕情弯腰低头说完,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开。
李墨白怔了怔,抬头看了看西方的院墙,轻轻地甩了甩衣袖,走进了正厅,再从偏门走去内院。
“哎呀,被发现了。”西方的院墙外,杨少临状似苦恼的拍了拍额头,边摇着头叹息。
“都怪你说要来跟踪。”我没有好气的瞪了眼装模作样的杨少临,然后转眸又瞪向一旁的风千情,“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
“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帮我一个忙?”风千情又开始答非所问起来,“加上上次,我想伤害你的事情,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我没有好气的开口,此时杨少临也在这里,我底气也足了一点。
“师兄他一直在做着极为危险的事情。”风千情表情有些严肃,神色认真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跟清阳私底下商定了什么协议,总之,师兄最近独自杀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定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杀人?”我有些震惊的看着风千情。
“难道,最近在定城里流传的那个专杀贪官富豪的冷血杀人狂,就是李墨白?”杨少临也是诧异的很,呐呐的说道。
“正是。”风千情点头,“上次他受伤,也是因为师兄独自去刺杀县丞差点失手的缘故。”
“刺杀县丞?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调查吗?”。我有些震惊,差点失手,也就是成功了。地方县丞被人刺杀而死,难道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与追查吗?
“据我所知,前些时日,罗县丞在外出巡查路过雀山时,因下着朦胧的小雨,致使路滑不稳,随行的数十个府兵全部摔下山崖身故。莫非,这个消息是假的?”杨少临沉吟起来。
“那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说辞而已。”风千情坚定的看着我,声音里只有命令的语气,“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你必须阻止他。别说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武功已经大打折扣,单是日日与人为敌,终有一天就会被他人的仇恨吞噬。”
我愣了愣,旋即轻轻地点头,“我知道了。”
李墨白会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阻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他,但是至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到伤害。
如今的我,也不是初入江湖时,宁愿他人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他人的心软之人,如果李墨白有必须杀人的理由,我也不会手软。
不杀别人,转眼别人就会杀了自己,这就是江湖。
坚定了心思,我嫣然一笑,率先转身走向内堂,“不早了,先去用早膳。”
“等一下。”风千情抬手拉住我的衣袖,“方才,慕情说‘今夜辰时,破晓河上的风月歌舞坊’。”
“知道了,我会去。”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扯回自己的衣袖,踩着小碎步走向内堂。
“我也去。”杨少临娇女敕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今夜的地点在风月歌舞坊,那里终年喧哗,是定城最为热闹的风月场所。”风千情淡然的跟上,声音依旧冷傲,“想要在那里杀人容易,可是还要不被人发现,却是难上加难。只怕,这一次会比以往都要困难。”
“你不去?”我斜着眼看着风千情。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做好被牵连的打算。”风千情冷傲的说完,足尖轻点,瞬间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与杨少临相视一眼,皆是无声的微笑。
被牵连算什么?我只怕李墨白不将我牵扯进他的生活。
是夜,狂风依旧从破晓河上席卷而来,吹起城内细沙无数,铺天盖地遮掩视线。五米之外,几乎无法视物。
然而,越是靠近破晓河边,视线越发清晰。这里处于风向的上游,风从东向南吹,河边的细沙便是由此飞入定城之内。
“呸,这定城是个什么破地方,晚上的天气居然会这么差。”陆馨掀起马车的车帘想要看看外面,立刻被风沙吹了满脸,不少细沙飘入她的鼻孔,她顿时苦着一张脸,放肆的高声诅咒。
“谁让你跟来的。”我眼珠子一转,颇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事先跟我们说过自己要出去,卯时一刻,李墨白已经从正门出发。
我与杨少临、风千情三人早就打算跟踪,自然悄悄的跟在李墨白的身后,踏上早就偷偷准备好的马车。哪知叶落安与陆馨突然蹦出来,愣是要跟着我们,结果一辆马车不够用,只好临时再雇了一辆马车。
可恨的是,就是雇佣马车的那短短一会儿,就失去了李墨白的踪迹。
所以,陆馨此刻的抱怨,我可不会觉得心疼,没有向她抱怨几句就算不错了。
陆馨知道自己理亏,微微向我皱了皱脸,乖乖的缩在角落里面。
夜晚的破晓河被无数灯笼映照着,河面泛着粼粼的橘色光芒,五彩的灯笼挂在两岸的树梢,一直缠缠绵绵去向远方。
近处的光芒耀眼,远处灯火朦胧,水声清越,暗香盈盈,乱花迷人眼。
我们几个人站在破晓河的河道之上,要看着远处,都不由被这美景迷蒙了视线。
“就是那里。”风千情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那艘泊在岸边的画舫。
这是一艘足有三层的画舫,浅黄色的船顶,朱红色的船身,四面镂空,暧昧的浅粉色轻纱在风中飘荡,*光无限好。
同时,画舫的四周还挂着无数制作精美的宫灯,几个角上的红色流苏随着河风飘荡。画舫的船檐下挂着金铃,微风过处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几乎只披了一层纱衣的妙龄女子站在画舫的外围,手绢轻柔的挥动,散发出阵阵的香风,笑声媚态入骨,勾人心魂。
“看上去还不错。”叶落安颇为满意的点头,嘴角的漩涡很深。
我用力的剜了他一眼,“我们不是来玩的。”
“我知道,只是顺便来玩而已。”叶落安显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了。
“陆馨,叶落安就交给你看着,如果他想去找女人或者干其他的,就直接给他下**,然后丢进破晓河去。”我没好气的看着叶落安,故意冷冷的吩咐。
“好。”陆馨欣然点头接受,“我会给他下‘春回’,然后丢进破晓河。”
“喂喂,太狠了吧?”叶落安顿时回过神来,不满的抗议。
“那你就老实点。”我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下河道,却突然被杨少临伸手拉住。我不由回头看着他,“哥,怎么啦?”
“戴上这个。”杨少临伸手递过来一块西瓜红色的面纱。
“为什么?我不想带。”我不由抗议,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带面纱?再说,他不是长得比我还要妖孽么?
“不带不准去。”杨少临很是强横。
“明明你长得就比我还要红颜祸水。”我愤愤的接过面纱,边不平的嘀咕着。
“因为,我除了脸之外还有其他地方惹人注目,只把脸遮起来也没有用。”杨少临娇女敕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不满的怒吼,“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除了脸之外,没有其他可取的地方吗?”。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哦。”叶落安嬉笑着看着我,脸上带着看戏的笑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噗哧。”陆馨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气得直跺脚,两眼翻白,只想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