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要的秀女排单。”仙儿从敬事房总管那里将娴雅吩咐拿来的东西捧到面前:“王总管说主子今儿陪着皇太后选中的两位秀女的排单也在里面。”
“嗯,叶赫那拉家的那个毓秀长得倒是不错。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看着就讨人喜欢。”娴雅翻了翻排单:“余下的没有上三旗的?”
“王总管说主子一定会问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主子的话。”仙儿笑着把排单放好:“奴婢倒是觉得那位巴林家的格格比叶赫那拉家的好看呢。”
“到底是蒙古世家,蒙古八旗不能没有主位。”娴雅似乎是无意之间将两个排单放到一起:“等会儿万岁爷来了不许乱说话,万岁爷看见就看见了。”
“是。”仙儿固然是还小,很多时候都不如那几个大宫女。不过娴雅也不在意,不是谁一开始就能做到叫人满意的。
“嬷嬷让你送去永和宫的东西送去了?”娴雅起身换了件袍子。
“愉主儿不在宫里,那边的姐妹们说愉主儿到翊坤宫去跟高主儿说话去了。”仙儿伺候娴雅换了双平底的绣花鞋:“主子,不是说高主儿因为犯了宫规故而要在翊坤宫禁足么?”
“时过境迁,何苦总是为难人家。”娴雅笑笑:“再说高主儿身子也不好,又是跟着万岁爷从潜邸一起过来的人,太过苛责总是不好,还会有人说万岁爷薄情寡义。这样子只怕是跟万岁爷圣德有碍。”
“也就是主子好说话,换个人只怕就想不了这么多。”仙儿暗自叹了口气,要是都跟皇贵妃一样只怕宫里就少了很多故事了。
“额娘。”永瑜下学比平时早,一个人也没带着谙达太监就进了承乾宫。小脸上满是得意和自矜的笑容,看见母亲请了个双安:“额娘吉祥。”
“今儿回来早,姐姐跟馨儿还在慈宁宫没回来。要不要去皇祖母那儿。”从襟扣上解下手帕子给儿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一头的汗,又淘气来着。”
“才没有呢,是方才三哥和永琪定要跟我比着背书。永琪还每次在他额娘面前说嘴说我背书不如他,哪次不是我给他提头。”永瑜大模大样坐在母亲身边:“额娘,我都是让着他来着。还真以为我背书背不过他似的。”
“做什么让着他?”娴雅模着儿子的头发:“你阿玛最喜欢儿子读书骑射出息,永琪比你好自然就是皇父喜欢多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不如他”
“每次就是背书比我好,余下的作诗还有写字都不如我好。那天师傅还说呢,五阿哥背书除了溜之外,解都解不清。”永瑜抓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光会背书不会解书一看就是假的。我可不告诉他,由着他背书去。”
“谁教你这么多心眼的,五阿哥说什么都是你弟弟。”娴雅摩挲着儿子的小脸:“要是被人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心思呢。”
“额娘,您不知道。从前我教他念书他学了也就学了,后来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心事,只要是有什么能够胜过我去就在外面显摆。五叔家的二哥看不过去就叫我这法子了,还说这样子就算是皇父知道也不生气,反说是兄友弟恭呢。”永瑜笑嘻嘻地吃着点心:“二哥还说从前五叔就是这样子在皇玛父面前读书呢,皇玛父也没为这个责罚过五叔。”
娴雅哭笑不得,这就是安安的宝贝儿子。不仅是自己淘气,还带累着永瑜跟着一起学了些精致的淘气。要是被皇帝知道,只怕又要说弘昼胡闹还让子侄们有样学样:“阿哥,你阿玛跟玛父都是望子成龙,不过秉性大不相同。玛父是有什么都不放在脸上,阿玛则希望膝下每一个阿哥都能出人头地,所以很多时候既然你念书念得好就定要让你阿玛知道。”
“哦,我记下了。”永瑜想了想:“额娘,那天我问您的选秀女的事儿是阿玛说的那样子么?”
娴雅有些匪夷所思的样子,儿子还小怎么就记着选秀女这件事。要是有个喜好的嗜好可不是件好事,至少皇帝不喜欢儿子这样。皇帝也没这个毛病,就是有也是长成之后才有的。况且少年间迷恋这种事必然会毁掉儿子的一生:“阿哥,告诉额娘是谁在和你说这个?”
“额娘,不是的。”永瑜慌不迭地摆手:“都是永琪叨叨这件事,说要是有什么上三旗的秀女也会给皇阿哥留着的。额娘,我还小得很呢。要是这会子就挑什么秀女的话还能好好念书吗?。”
娴雅舒了口气,不过永琪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必然是愉妃成天唠叨这些才让未成年的儿子听见了。兄弟两个背后琢磨自然是难免,只是不能让永瑜有了这种没出息的心思。日后只怕皇帝会为这个生气,千万要扭过儿子的心思来。
“阿哥,上次阿玛不是和你说了。你还小呢,选秀女的确是祖宗旧制给皇子宗室拴婚来着。日后渐次大了,别说是皇阿玛就是皇祖母也是要替你操心的。不止是你就是大阿哥三阿哥还用五阿哥,都是要一起选秀的。”娴雅把手里的排单有意放到儿子面前:“你瞧,就是五叔如今不也是还有指给侧福晋的,每年都有一次内务府选秀女还有三年一次的大选。还能少了去?”
“是,额娘我再不说了。”永瑜变戏法似地让在外面候着的小太监拿出一本不窗课:“额娘,这是我今儿在南书房写的大字。师傅们都说我的字儿有点像皇玛父的字儿呢。”
“阿哥,额娘不过是些许认得几个字儿不做睁眼瞎罢了。哪里还能说认得字儿像谁不像谁。”娴雅只是一瞟眼看见满纸都是红圈,就知道儿子其实是极其用心的:“也就只能认得有杠子没杠子的。还好都是圈儿,用心就好。”
“额娘,赏我点什么好呢?”永瑜托着腮:“我要二哥那样子的盔甲。”
“你才多大,就要盔甲。”男孩子好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满人是以马上得天下的。只不过自己手里还真没有好的盔甲,儿子被皇帝划分旗份到了下五旗之首的正红旗。日后要往上抬便是镶黄旗的旗份,这可是最好的位置。既然是正红旗,就一定要有一件威武的正红旗盔甲。盔甲素来以犀牛皮最好,这倒是去哪里给他寻模。
“我就想要么。过些日子阿玛要去狩猎,没有盔甲怎么骑马。”永瑜拽着母亲的衣角:额娘……“
“打哪儿学得跟馨儿一样撒娇。”娴雅笑起来:“等额娘叫人去内务府给你找去。”
“别去内务府了,朕那儿刚有人进奉了一套犀牛皮的。”皇帝笑着跨进寝殿:“永瑜你倒是学会撞金钟了,都在你额娘面前撒娇起来。”
“皇上吉祥。”娴雅笑着上前请了个安:“阿哥念书念得好,我答应给他的。”
皇帝笑着拿起永瑜的窗课看完,也不夸奖:“永瑜把你背的书背给阿玛听听,若是好阿玛赏你就是。”
“是。”永瑜赶紧规规矩矩站好,将最难背的《大学》里面那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背得如同行云流水一样,不仅是一个字儿没错,还讲解的极其透彻。
弘历满意地点点头:“学做诗了?”
“今儿没做诗,不过儿子倒是学会背了圣祖爷当初的御制诗集里的诗句。知道阿玛最喜欢圣祖的诗,不敢班门弄斧了。”永瑜腼腆地一笑:“阿玛,下次儿子学会写诗就告诉阿玛。”
“不错,知道进退得宜。就是这个阿玛也要赏你。”皇帝在娴雅先前坐的地方坐下:“王庆,去把朕今儿叫人收着的那套犀牛皮的盔甲送到承乾宫来赏给四阿哥。”
“嗻。”王庆赶紧答应这去了。永瑜几乎鼓掌叫好,还看永琪在皇父面前说嘴。
长内
富察氏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这已经是很多天都没有一顿像样的饭菜到自己面前来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前些时候手里还有些首饰能够换来两顿适口的膳食,也从那些人嘴里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皇帝居然和自己的弟媳瓜尔佳氏有了不轨之事。这件事居然是那拉氏一手促成,这不是在往傅恒和整个富察氏头上扣了一顶不折不扣的绿帽子么?
那拉氏居然能够容得皇帝在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情,而瓜尔佳氏又是她的娘家表妹,这件事不也叫她自己月复背受敌。皇帝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可是自己被禁足在长,不能出去做任何事情,总是要找个机会出去才能把这件事弄得清楚明白才好。和敬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在慈宁宫同样的闭门思过,这个傻丫头遇到点事都沉不住气。告诉她不要去害和婉,要害就害和馨那个小的还能死无对证。这回好,全都折进去了。唯独和婉安然无事,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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