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忙碌的宫女:“外间有个说法,皇宫里的女人哪怕是做到了皇贵妃依旧是妾。只有皇后才是妻,一辈子背着个妾的名头替皇上管这么一大家子人,我替你叫屈。”
“咱们小时候在一处玩笑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你是嫡福晋的命,我且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侧福晋。这就是个人的命,强求不来。”娴雅涩涩一笑:“你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这会儿忽的说你待她不好,自己个儿怎么想。我倒是想,要是那时候真的只有婉儿一个的话。虽说是这辈子没了什么盼头,可是这孩子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有了这几个倒真是成了自己欠的债了。”
“馨儿到底是还小,很多东西只是看到面上。你若是安心疏远她的话,以后只怕没了这个女儿。再说馨儿也是一天天大了,过不了多久指婚出去。你想见还见不着,哪里还有这么多气生?”安安拉起娴雅的手:“我知道你心里的事儿多,方才你跟我说福康安那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只怕比馨儿那件事更叫人心烦。问不得说不得,就是有什么也只有自己闷在心里。皇上那儿还不能露出口风去,只怕说你犯了忌讳。”
娴雅笑笑:“这辈子我什么都犯了,就是没敢犯过这个忌讳。早先还以为自己会吃味儿,会怎么样。哪知道真的来了,只是觉得叫人说不出口的恶心,其余的不过是过眼烟云。”说完悠悠叹了口气:“要是换做别人的话,只怕比我会做人做事得多。也就不会左右为难了。”
“你不是不会做人做事,正是因为自己想得多想得远,知道什么事儿出来会被人看得多看得远才这么让自己受委屈的。不是说过了年,皇上要到江南去的。你跟着去了,到时候散散心也就什么都好了。”安安真的很庆幸自己只是做了个亲王嫡福晋,如果是到了娴雅这一步只怕自己会比她更难过。娴雅是个性子很好的人,也好说话。就是自己受些委屈,绝不会先让别人受委屈。可是一路看来,总是她在受委屈。皇帝对她有多少真心,只怕她知道也不会当着人说出来。
“行了,咱们都别说了。说是让你过来坐坐,说说话就用膳的。哪知道听我发了这么多牢骚,等会儿叫五爷知道了只怕还埋怨我叫你受委屈呢。”娴雅很快岔开了话:“那天听说五爷发脾气,把永璧抡了几鞭子。怎么了,永璧这孩子我是知道的。”
“别提了。”安安摆手:“这件事我都是说不出口,每次永璧见了只要是见了他阿玛就跟前世的仇人似地。这可是没想到的,每次到了这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永瑛。要是永瑛还在的话,只怕王爷也不会这样子。”
“哪有这话的,爱之深责之切。五爷就是因为看重永璧才是这样的,只怕还是前人说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说起别人的事,娴雅就变得头头是道起来:“你看,万岁爷见了永瑜永珑也是没有好脸色。永瑜这么大了,每次只要是到了皇上面前,就跟永璧见了王爷似地。这弟兄两个还真是一样无二,不止是小的就是大的也是一样。”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安安很无奈,看娴雅那样子倒是想起一桩好事:“不是说要给四阿哥指婚的,瞧见哪家好姑娘没有?”
“你还说这个呢。”听到这话,娴雅反倒是捂嘴笑起来:“我跟前这个永瑜啊,真是成了精了。前儿见了他姐姐,居然是瞒着我问姐姐,选嫡福晋要选个什么样儿的。婉儿还真是个姐姐的样儿,说是娶妻娶德。永瑜有问,那谁知道哪一个的德性最好。婉儿也没法子了,永珑就笑话他。说他瞧中了谁,叫他到我边上来说。”
“可见这兄妹情儿是好的。”安安点头,忽的看见外面太监宫女多了起来:“别是皇上过来了,这差事可是下来了。”
“哟,真是的。”娴雅看看两人一副闲适说话的样子:“这可好,咱俩大衣裳都换了。快,快叫人进来伺候。”
“奴婢在这儿。”莲子在外面赶紧答应了:“奴婢伺候主子和福晋梳洗。”
“赶紧的。”娴雅看着她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女进来伺候,心算是放下一半。
“皇上吉祥。”终于是赶在皇帝到了承乾门的时候,娴雅跟安安两个梳洗停当。两人在承乾门前请了个蹲安,皇帝的龙辇稳稳停在门口。
“你这儿挺热闹,还有客呢。”皇帝定神看了安安一眼:“朕听说弘昼在家朝永璧抡鞭子来着,怎么又是喝酒喝多了朝儿子出气?”
“是阿哥做了叫王爷恼火的事儿,一时手里也没别的就拿鞭子抡了。”安安起身退到一边回话:“皇太后也问起这件事儿来着,等回府去了臣妾跟王爷说。叫王爷以后打阿哥的时候动静小点,这一下皇祖母和大爷都惊动了,只怕阿哥还得意呢。这顿鞭子也是白挨了。”
“朕看啊,你们倒真是两口子的样儿,说话做事一点章法也没有。”皇帝也不好说安安别的,到底是弟媳妇。加上弘昼已经是满朝上下人尽皆知的荒唐王爷,要是说起来自己是不是对他管得太多了。
“万岁爷这话可是笑话了不是,王爷跟福晋都是多少年的夫妻了。还能不一样了去?要是这会儿还不知道彼此的性情,才是不对劲儿了呢。”娴雅适时插话道:“万岁爷这是打哪儿来的,用过午膳不曾?”
“等会儿就在你这儿传膳,朕早知道弟妹在你这儿。已经传旨叫弘昼也过来了,朕有件事想问问他。”皇帝很平静地神色在娴雅看来却是很叫人捉模不透,皇帝原本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次和卓氏的事情以后,皇帝那张脸真真是叫人看不透了。
“是,这就叫人去预备。”娴雅扭头看着安安:“也不知王爷和福晋,素日在府里喜好些什么。说出来我也好叫人预备,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主子预备什么都好,别太麻烦了。”在皇帝面前,两人根本就没有平日言笑无忌的样子。两人同时都不希望皇帝对两人说话丝毫没有避忌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毕竟那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妯娌两个别太客气了。”皇帝径自进了承乾宫,娴雅警醒地看了安安一眼。只是这一眼,安安已经知道娴雅担心的事情出自哪里。冲着娴雅点点头,算是回复娴雅的关心。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弘昼已经到了承乾宫。刚给皇帝见了礼,接着又给娴雅行了礼,娴雅照旧还了半礼。
扭头看见安安也在,脸就变了颜色:“福晋,我说怎么在府里没见着呢,闹半天是到这儿托赖来了,别指望在皇上和皇贵妃面前我就不说你。好歹你也是和亲王福晋,府里那么多事儿不去过问。怎么还等我回去收拾?”
一通话说的皇帝跟娴雅都是模不着头脑,安安涨红了脸。亲王当着旁人的面前不给嫡福晋脸面,这可是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一次。皇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老五,你怎么说话呢?”
“皇上不知道,我们家这个简直是一点规矩也没有。自己不管事儿也就罢了,成日家连个儿子都管不好。弄得府里几个阿哥成日都跟没安笼头的野马似的,谁见了都嫌。这哪敢说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说出去就是丢皇上的脸。”弘昼说得头头是道:“都是臣弟这福晋闹的,都说是相夫教子。我偏生没看见她有一丁点儿的益处。”
娴雅在旁边都有些站不住了,又不好说弘昼什么。其实她是知道的,弘昼跟安安这么多年夫妻,不说是没红过脸,哪家夫妻不吵架的,只是两人相亲相爱也是有的。不像自己这样子闹得里外不是人。
转脸去看安安,虽然也是涨红了脸,可是还是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
“好好说话。”皇帝虎着脸:“她是你嫡福晋,也是皇考亲自赐婚的。不说别的也要看在皇考的份上。”
“可是皇考害苦了臣弟了。”弘昼几乎是赖在地上:“前儿臣弟那样子抡起鞭子揍了永璧一顿,她都不知道出来劝劝,难道永璧不是她儿子?这要是打坏了,臣弟也是心疼的。难道不知道就算是我发了狠,那也是气急了。要是劝几句不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这句话娴雅也明白过来,这明摆着是在糊弄皇帝。显见是有什么事儿不想在皇帝面多站,胡搅蛮缠一番好早点月兑身。不过自己就算是想帮着也不好说什么,等一下皇帝回过神就没意思了。
“五爷,有什么话好好的说。这会儿先传膳吧,只怕皇上跟你都饿了。”娴雅想了想:“夫妻间原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跟福晋有什么话回府以后慢慢说。这会儿全都说给皇上听了,回府以后怎么跟福晋商量?”
弘昼没想到娴雅会插一下进来,反而是不好说什么也就住了嘴。就势起身到一边站着,娴雅款款出来:“传膳。”
这两天好多事,还要写工作上的论文,更新少了一点。童鞋们体谅一下,等忙完了一起补上。呵呵,有人给湘灵一票粉红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