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奴才就不知道了,皇后主子没说奴才自然是不敢问。”王福寿在和馨面前敢说上两句闲话,但是和婉面前就是不敢胡说一句。谁不知道这位大公主是出了名的难得糊弄。
“那咱们就这么进去?”扭过头看着和馨和明莹:“等会儿到了宫里要是额娘觉得不妥,再换了衣裳。索性承乾宫里什么都有。”
“嗯。”两人纷纷点头,似乎除了这个法子还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王福寿在这儿等着,旗下的妇人女子大妆都是最繁琐的,何况是进宫见驾。
“恭请额娘圣安。”到了永寿宫,娴雅刚从养心殿的体顺堂过来。身上还穿着明黄的旗袍来不及换下来。
“来了?”娴雅笑笑:“我倒说今儿来得倒快,全在馨儿府里做客?”
“是。”和婉赶紧答道,要是母亲说起妹妹回京不急着回宫见驾请安,反倒是找了人到家里说话,虽说是嫡亲的母女不在乎这个,只是于情于理到底是说不过去。
“明莹呢?”娴雅抬起头,一下看到穿着家常氅衣的明莹:“不是说叫婉儿给你送了东西去,怎么还是这样子?”
“大公主送去的东西,奴才瞧了委实不敢僭越。只敢好好收着,权当是主子体恤奴才,赏给奴才的好东西。收起来也是好的。”明莹上前请了个蹲安:“孝敬宪皇后的遗念,原是主子给奴才的体面。”
娴雅笑起来:“那对儿西洋玻璃花瓶呢?”
“也收着了。”明莹脸颊顿时绯红,皇后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就连西洋花瓶的事情都知道了:“也是稀罕物件。”
和馨听到这话马上想到是永珑那里的好东西,在一旁捂着嘴笑起来。
“额娘还没问你话呢,怎么一个人笑得这么好?你回京了,居然敢在府里呆着。自己不进宫不说,就连拉旺多尔济都没见到。怎么,皇父额娘就被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抛到脑后去了?”娴雅挑起眉头。
“额娘,这不是有些伤风不敢进宫么。”和馨走近两步:“方才额娘说的西洋玻璃花瓶,馨儿倒是想起来。从前在我六哥宫里就见过一对儿。据说还是玛法时候留下来的,前朝的西洋玻璃物件还真是矜贵,就是皇父的多宝格里头也不多见。”一面说一面看着明莹:“我和姐姐还没见过几次呢。”
明莹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偏偏不能往里头多插进去半句话。要是多说了半句就是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平日皇后教导自己的就是皇家就该有皇家的身份,绝对不能为了些微小事就把皇家媳妇的身份丢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再大的事情都只能是无所谓的样子。
“嗯,从你们姐妹手里走得东西还少了?”娴雅笑起来:“两个小阿哥呢?跟着多尔济到处走,也不叫郭罗玛法和太太见见?”
“明儿就进宫给额娘请安。”和馨倒是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交给明莹这些皇家规矩的原因了,日后永珑所处的就是今日五叔的位子。五婶跟额娘交好了一辈子,而五叔又是爱新觉罗宗族里头的宗正,所有的家族事情只要是经过宗人府的事情,凡是要上了玉碟的东西都是五叔手里过来。
哪怕有人说五叔胡闹了一辈子,只是这宗人府的事情却没有一件事能够叫人挑理,五叔绝不是普通人看上去的那样子。额娘有意要把明莹推到这个位子上,就是让郭络罗氏有一个可以依傍的助手。
“莹莹啊,这几天宫里只怕又有事儿要忙。原说叫你在家多住两天,可还是这会儿只怕还是要你日夜跟着我才好。”娴雅看着明莹:“你在宫里的东西都在承乾宫,等会儿叫人到家里去把你搁家里的东西都取了来。”
“是。”明莹虽然有些舍不得家里,只是想到母亲跟自己说的话,反倒是觉得在宫里还要清净不少。
“额娘,这会儿就把新娘子拘在身边,也不怕咱们家六阿哥心疼?”和婉在母亲面前说话一向是无所拘束,这些时候的相处也看出来明莹性情和顺,不是个轻狂的脾气。说话行事也是个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可以引为援助的人。说话玩笑只有是尽让的,绝不会抢阳斗胜的那种人。
“这是你这做大姑子说的话?”娴雅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明莹在一旁双颊涨红的样子:“你姐姐这样子说你,原是跟你说笑。”
“是。”明莹笑起来:“这是公主不拿奴才当外人。”
“今儿晚上都住在承乾宫去,那边只怕是已经收拾出来了。”娴雅笑笑:“你们两个今儿还是各回各家去,要是都留在我这儿,等明儿天一亮只怕各自的额驸都来要人了。”
“额娘,您就让佳佳跟我家去。”和婉好久都没有见到女儿,夫妻两人挂记着女儿只是不得见面:“这要是再在宫里住下去,只怕脸阿玛额娘都不认得了。”
“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娴雅笑笑:“去把大格格找来,看她又到哪儿去了。”
“是。”外头站班的宫女答应了一声,早有人去后面带了佳佳来。
“太太。”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远传来,玲珑剔透的佳佳从殿外跑进来,看到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也不看人就钻到娴雅怀里:“太太,您叫佳佳来做什么。”
“瞧是谁来了。”娴雅亲亲佳佳的脸,佳佳扭过头看到和婉:“额娘”一下子喜得几乎蹦起来:“额娘,您怎么才来接我。”
“哎,真是白疼了一场。”娴雅有些失落的样子:“成日家哄着太太,见到你额娘就什么都忘了。”
“好太太,佳佳怎么敢忘了太太。”佳佳腻在和婉怀里,母女两个蹭了一会儿,听到这话又钻到娴雅身边:“佳佳就回家跟额娘住两天,到了灯节的时候一准进来陪着太太。”
“就是这个抹了蜜的嘴。”娴雅笑起来,和婉看着女儿:“长高了,没淘气惹得太太生气吧?。”
“没有,早上在跟着玛法一起用膳的时候,玛法还夸我伶俐呢。”佳佳马上辩白道。
“那是谁把重华宫的两只猫儿,吓得不敢进屋子?”和婉把女儿抱在怀里:“是你不是?”
“是哥哥。”佳佳马上叫起来:“姨姨,我怎么没看见姨姨。”
“你光顾着吓猫儿去了,哪里还能看到姨姨。”和馨伸出手,佳佳马上钻过来:“姨姨,猫猫不是我吓的,是哥哥往门口放的炮仗,我点的引子。猫猫吓得毛都立起来了,舅舅虎了哥哥一下,没唬我。要是我做的,舅舅就唬我了。”
“舅舅疼你都疼不过来,谁唬你来着?”和婉忍不住笑起来:“你就会撒娇,看看但凡是宫里的,不论是太太还是玛法,就是舅舅跟舅女乃女乃谁不是宠你宠上了天。”
“才不是呢。”佳佳俏皮地一扭头,明莹看着她也是心生欢喜。
“佳佳,这是谁?”和馨指着明莹:“认识不认识?”
“见过,六女乃女乃。”佳佳抱着和馨的脸响亮的亲了一下:“姨姨不在宫里,我在。每天都跟太太在一处,六女乃女乃也在这儿。”
“就属你知道得多。”和馨抿嘴笑起来:“姐姐,这个可是要好好管管。要不以后可真是没法子了。”
“姨姨,我知道姨姨回京的时候,两个弟弟也回来了。我要跟他们一处玩呢。”佳佳笑着抚模自己的小辫子,娴雅看到这情形顿时响起皇帝常说的那句话:从你开始到和婉,再到佳佳都是喜欢捋鬓边的流苏或者是耳坠子,这个小丫头也是这样。真是一脉相传。
“行,等明儿就见到了。”佳佳是这一辈里头唯一的女孩子,从上到下没有不喜欢她的。也就把她娇宠坏了,和馨抱着她亲了又亲,看到和婉的眼睛始终是盯在这边,知道要是再不送过去,只怕和婉都跟自己急了。
“额娘吉祥。”永珑被宣召进了体顺堂,下意识地四处一看,没有自己想看到的影子。
“甭看了,不在这儿。”娴雅忍不住笑起来:“让她回承乾宫去好好歇着,这几天跟着我把她累坏了,又不会偷巧。就那么规规矩矩站着,看得人不忍心。”
永珑被母亲看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要是不懂规矩,额娘也不会看重她。“
“嗯,来到额娘身边来。”娴雅喝了口热茶:“大婚的日子就到了,大婚以后就要分府了。可不许由着自己性子来,别瞧着人家性子好就欺负人家。”
“是。”永珑点头,娴雅打开手边的嵌螺钿紫檀匣子:“这里头的东西,是给你们两个的。这是额娘一点体己的意思,不算在日后赏赐你们俩分府过日子的开销。”
“谢额娘。”永珑也没仔细看,只是打量了一下就知道全是价值不菲的。母亲身边体己不少,几乎都是先朝遗物。如今造办处和内务府未见得会有那么好的手艺了。
“额娘留神看了她一段时候,倒是个齐全孩子。就是有些罕言纳语,只是这样也好。会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反倒不如这少说话的人叫人放心。”看了眼儿子:“这些时候,你姐姐妹子都在京里,趁着这时候给你把大婚办了也省得日后说皇父额娘耽误了你们。”
永珑不好意思地笑笑,到了嘴边的一句话愣是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