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就想拉开门冲出去。
楚玉瞥见她被水湿了一身的玲珑身段,这么冲出去倒叫外头的人看了个通透,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她是怎么想的,从池中飞身抢出来,立即就挡在了她的前面。
泠然差点撞上他的胸膛,气白了小脸,用上拼了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仰头道:“王爷想要怎么样?”
楚玉被她气得几乎要笑出来,指着她的衣服道:“你就这样想出去?是丢我的人还是丢你自己的人?”
泠然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啃了他的模样。
“本王还不至于”楚玉也火了,她以为他是什么人人?难道以为他会霸王硬上弓?也太小看他了。
“那王爷为什么要……要……”泠然想起自己宝贵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份懊恼和憋屈就别提了,想楚玉坐拥群妾,根本不是她的良人,就算她觉察到他对自己很好,也总是努力以别的眼光看待。她那么多女人,哪个不好亲,为什么非要调戏她?可恨的是她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是红绡公子也比他强啊想到红绡公子,不知为什么她哭得更凶了。
楚玉顿时怔住,也许有很多女人在他面前哭过,可是从来没人因为他亲她而哭吧,何况是哭得这么孩子气,这么真切。他心中被她哭得乱成一团,两人就这么狼狈地站着,他很想拥她入怀,可是竟然怕她更加生气,只是轻轻伸出手试探性地想拭去她滚滚而下的泪珠。
泠然的理智每次都只能坚持那么一小会,这时候脾气已彻底上来,也不管面前这个是什么人了,“啪”地一声就敏捷地将他的手给打开了,瞪大水汪汪的杏眼,怒道:“我要出去”
楚玉一时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走过去取了自己的便袍披在她的身上,道:“好吧,你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下来。”
泠然一挥,就把楚玉的袍子拂到了地上,冲过去拎起自己的外衣胡乱套了上去,嚷道:“我要去艳艳房里睡,请王爷让陆子高他们侍奉。”
“你敢去本王就把艳艳的房子给平了,老实在东次间呆着”楚玉竖起了眉,小丫头给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泠然火得捶了他两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却弹了回来,于是不假思索地踢了他一脚,忙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这个澡洗得真是……
泠然虽然恼恨着冲了出来,但是被夜风一吹,便清醒了一截,眼角带见惊异地望着她的小子们,就觉自己已经受了侮辱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话说刚才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么?
等回到东次间,她把门给栓了起来,身上湿漉漉的难受,脾气也渐渐下去了,就开始反省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何必弄成这样这这这……接下去该怎么相处呢?真是头疼。
她匆匆寻了件里衣换上,就钻到了锦被里,心中几次三番想起来去艳艳房里睡,终究还是担心楚玉真的不管不顾来揪她出来丢她的脸,忍下了。
见泠然跑出去之后,陆子高就连忙探头进去问楚玉要不要侍候。
楚玉轻轻一挥手让他退下,望着曾经荡漾的池水,不知不觉又走了进去。
他不仅回味那个吻,也留恋她温柔的怀抱和轻轻的揉搓,她不过才离开短短的时间,他就觉得连池水也变得冰冷,本想尽快回房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可是这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觉得有必要深思一下。
原本以为她如此贴身侍奉自己都不在意,肯定对自己有所幻想,却不想竟真的是对自己毫无邪念
她真的与别人不同,那么坦荡,虽然侍奉着自己,但那态度即使是讨好,似乎也是好玩平等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若果刚才她就乖乖从了,也许他还意识不到,那个丫头,竟不知何时叩开了他的心门,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不小的位置,从不缺女人的自己,何曾对任何人这么牵肠挂肚?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想了许久许久,他不得不承认,不仅看上她了,好像还看得挺重
泠然在床上坐了一会,见楚玉没有回来,渐渐开始放松,心想他大概也后悔了,不该对自己身边的丫头如此。正如他所说,凭着他的身份和风采,也不可能是个强逼女子的人,自己花痴归花痴,头脑却还是蛮清楚的,绝不能让他勾了心去……
正怔忪间,只听门上“咯”地一声。
泠然才想起门被她栓了,心想凭着他的脾气,说不定把门打烂冲进来都有可能,正想下地去开门,身边掠过一阵疾风,楚玉竟已纵身入窗,似笑非笑地站在榻前不远处看着她。
泠然顿时紧张起来,揪着被角往里缩了一缩。
楚玉看了她半晌,越看越美,胸中无端端闪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来,想抬步往里走,又有些不舍,瞧着她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居然有点担心她从此疏远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挥洒自如地说笑逗趣,只好出言安慰道:“你要是不愿意,本王不会逼你做任何事这可放心了?”
泠然看他头发全湿,水珠一滴滴落在丝袍上,使得身上凌乱披着的丝袍也已半湿,姣好的面容上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讨好神情,心中突地一软。
也别得寸进尺了,他到底是王爷,跺一跺脚只怕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就算吃了自己一点豆腐吧,既然他说了不会再做什么,还是可以相信的。泠然素来是个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且承了他相救的情还没还,既然已经想通了,就点头道:“王爷说话算话就行。”
楚玉抬步想往里走,又驻足道:“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吧?。”
泠然心里也正这么想,闻言总算有些开颜,道:“好。”
楚玉再不能说什么,心里暗叹了口气,慢腾腾地挪了进去。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泠然翻来覆去,除了懊恼,担心楚玉说话不算话,要收自己当小妾,又担心当真惹恼了他,小日子过不下去,一直到了很晚才累得迷糊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明,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打量室内,楚玉床上被褥微乱,人却不见了。咦他什么时候起来出去的?竟没有叫她起来服侍,也没让人惊动她,看来他一点也不计较昨天晚上踢的那一脚啊是不是也不好意思面对自己了呢?
她偷偷起来探头探脑了一番,确定楚玉真的不在,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自从楚玉三千刀活剐了人之后,没人敢来找死,泠然把昨夜的事撇到一边,又活跃了起来。
她相信自己在万象园里头是十分安全的,再说有了千里镜,就该利用起来哈。
拾掇好了,取了千里镜从房里走了出来,艳艳早就候着,旁边居然还站着秦子陵,泠然不禁奇怪道:“今日不是你侍候王爷吗?怎么还站在这里呢?就算你没去侍候,也该去耍乐去啊”
秦子陵道:“王爷命我留下照看姑娘。”
泠然一愣,实在不习惯这么高的待遇,呵呵干笑了一下,就着秦子陵端过来的盆洗了洗,道:“算了,你玩儿去吧,别跟着我。”
“真的?”秦子陵难得休息一天,还没等泠然回答,就开心地跑了出去。
这边厢艳艳可不放过她了,追着道:“姑娘,听说昨日王爷赏你好多贵重玩意,让奴婢也开开眼界呗”
泠然就把千里镜递了过去,艳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讶异地道:“王爷赐一个铜管给你做什么?”
泠然就给她解释了一番,艳艳一试,吓得惊叫了起来,兴奋羡慕了好一阵,又拉着她要看别的宝贝。泠然无奈,只得进房翻出榻里头一个格子来,把好东西一样样拿了,那四颗珠子却没提。
艳艳见了那十二枚发簪比见了千里镜还激动,拿着这一支模模,那一支模模,忽道:“姑娘,这么漂亮的簪子,需要绾一个漂亮发髻啊,我帮你梳头。”
“你也学会讨好人啦?”泠然一笑,却想起碧晴和沅儿她们,也就顺着她,带她走进了楚玉的房间,借他的七宝妆台用一用。
艳艳端着那一盒簪子,左顾右盼,咂舌难下,那副模样倒像乡下人进城。
待到梳头她时几番欲言又止,泠然已经看出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想做什么呢?”
艳艳讪讪地笑了起来,梳理了半天的头发,才道:“奴婢蒙姑娘恩典调过来服侍,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泠然皱了皱眉,这明显就是马屁话了。
“姑娘他日必然是贵人,那日不小心说了十三夫人之类的话,给你添了麻烦,你也没怪我……真是大人大量……”
“艳艳”泠然打断她,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艳艳忙道:“其实奴婢一家子都在两府里当差,爹爹是怀柔田庄上管理牲畜的,娘在相府里头绣花绣了半辈子,哥哥嫂嫂都在王府前院里头,哥哥是匠作房的,嫂嫂是浆洗房的……”
泠然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