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领着安乐侯进门後,他便行了礼退下。安乐侯扯着脸,勉强笑了下,跟朱平珏见了礼,秋冀阳也与他见了礼,三个人分别坐下,朱平珏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屋子里气氛沈凝,安乐侯打量着室内的摆设,在心里撇嘴,这秋冀阳是大商会的大老板,可是却是一丝半点的风雅也无,室内除了家具没有多余的装饰,连字画都不见,就更别说插花了。
朱平珏没打算说话,秋冀阳也不插手,根本不打算开口,倒是安乐侯讪讪的开了口。
“听说表弟到了南州城,就赶着来见见。”安乐侯扯着笑脸道。
安乐侯说来是朱平珏祖父表兄的孙子,是个贪财的人,没有什么本事,运气也不怎地好,家里的产业到了他手里不到三年,已被他败得七七八八,性子软弱得紧,朱平珏毫不怀疑,他的家产肯定是内贼给淘的。
家里有二十几个妾室,还不算通房,可惜没有半个给他生儿子,女儿近十个,与朱平珏同年,稍长数月,可是每次见到朱平珏却总是畏首畏尾的,让朱平珏见了就没来由的上火。
“我说表哥啊!你可不可以稍稍有点脾性啊?”
朱平珏对他的低姿态很是不满,明明就没欺负他,可是他早早就摆出一副我被你整惨了,我怕你怕的要死的狗熊样。
安乐侯陪着笑,朱平珏看的更火。“你唯一有出息的时候便是相中美女的时候。
“表弟这话说的,你也知道表哥我就这嗜好,再说了我二十九了,没有嫡子,我娘她们急啊!”他也很无奈啊!嫡妻死了两年,可是想再娶,女方家里一知道他家里二十几个妾室,就根本没人肯把女儿嫁过来。
“表婶们搞错了吧!你缺的是正室生的嫡子,不着急给你娶正室,塞一堆妾到你房里做什么?”怎么不担心还没再娶继妻生嫡子无望,儿子身子就已被淘空。
“欸!”安乐侯尴尬的应了声。
他的妾室个个都是与家里长辈们有亲戚关系的。冷落那个都不行,他爹风流,纳的妾室就近二十个,这些姨娘们送女人给他,他娘岂能容忍,加倍的送,搞得他一屋子女人,加上姨娘们生的妹妹们还有自己妾室生的女儿,光看都会吓死人。
家宴时,男人的只一桌还坐不满,女人们却足足要开席七八桌,还没算上嫁出门赶不及赴宴的姊姊妹妹们。
看他一脸僵硬的笑,朱平珏重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才问道:“你找我有事?”
“是有生意上的事想跟秋会首谈。”安乐侯呐呐的道。
“生意?”朱平珏不能说不惊讶,这安乐侯是众所周知的甩手掌柜,要他理事,是不可能的事,倒是花钱的事他在行。
家里的产业全权交给他庶兄处理的,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要自个儿来谈生意?
“是啊!我在南州城附近有几处庄园,农产数量不少,想要运到京里去卖,不过这运送的人及买家都缺,所以就想……”
“如果安乐侯想要谈,该是找商会里的粮行掌事及镳局的掌事详谈。”秋冀阳淡淡的道。
安乐侯讪笑一声,他看向朱平珏,想要他帮个腔,没想到朱平珏低头喝茶,根本没看他。
“其实苏家之前跟我大哥签了约,只是,大哥病了,苏家翻脸不认人,说是谈约的人不在,合约不作数,要提高保镳的价码,可是他们出的买价远比保镳的费用还要高,我卖那批货给他们,还得倒贴几百两给他们。”
朱平珏和秋冀阳两人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朱平珏便让人送安乐侯出去,只说他再和秋会首谈,尽量帮他忙就是,安乐侯这才放下心道了谢走人。
“这苏家是强盗啊?”秋冀阳淡淡一句,朱平珏则笑得很贼。
“嘿!他们家的胆真是越来越大。”朱平珏端起茶来,边喝边说。
朱平珏私底下做了什么事,秋冀阳是最清楚的,龙从文是帮凶。
见朱平珏数落苏家胆子大,他忍不住吐糟一下。
“大师兄,他们的胆不都是你给惯的吗?”。
“总要让他们肆无忌惮一段时间,才好收拾他们,再说了没道理让他家一辈子顺风顺水。”朱平珏对那个嫡母非常没有好感。
“大师兄觉得要接下安乐侯的生意吗?”。秋冀阳直视着朱平珏问,眼神冷厉。
朱平珏被他冷厉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先去查清楚吧!免得接了之后麻烦一大堆。”
安乐侯的庶长兄吴振邦身子一向健壮,他病倒了无法理事,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严格说起来,安乐侯在南部算是众所皆知的人,他正妻死后两年娶不到继室,及家里的妾室快要破三十大关,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这么一个备受注目的目标,管理产业的人病倒,由侯爷亲自接手,消息怎可能瞒得那么紧。
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不晓得他是拿着苏家故意来讨好处呢?还是真被苏家人欺压啊!”
苏家从与宝亲王府订亲起,便处处打着亲戚旗号,在外做生意,之后苏家一个女儿嫁在宝亲王府当王妃,前一年现任的苏家家主新招了个状元女婿,。
,现在他们靠山已不只是宝亲王或状元女婿,还有一些靠着钱财收买来的朝廷命官吧!
不过再怎么说,安乐侯都是皇亲,苏家胆敢欺到他头上去,他们这些靠山有那么强硬吗?
“他就是个安逸惯了的人,本来老安乐侯看他软弱,给他挑了个强悍的媳妇儿,谁知这媳妇强悍是强悍,身子却是弱得紧,生下一个嫡女后,再怀胎不足月便小产,自己走了,连那个儿子也走了。”
“难怪他会看上月牙。”秋冀阳道。
“哼!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跟我开口要月牙。所以我才会开玩笑的说好,要把月牙送他。”朱平珏想到自此被月牙记恨上了,就忍不住蹙眉,开口为自己辩驳几句。“只是开个玩笑嘛!谁晓得安乐侯就信以为真,月牙更是恼了。”
懊悔啊!
秋冀阳不理会他,大师兄懊悔时间很短,若不是安乐侯突然来了,他早将这事抛到九宵云外去了,懊悔?平常看他压榨月牙做事时,怎么从来没这么想过?。
贵喜掀了门帘进来,行了礼后,走到秋冀阳耳边说了几句话。
“记得都派人盯着。”他吩咐贵喜一声,便起身往外走。
“怎么了?”朱平珏见他往外走,直觉有事便问道。
“小小受了伤,过去看看。”秋冀阳难掩心中激动,边说边往外走。
“怎么会受了伤?”朱平珏伸手拉住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看他的表情,大有不现在答复他,不放他走的态势,秋冀阳叹口气,回道:“边走边说。”
“说。”朱平珏放开手,与秋冀阳一起出账房。
“小小在学女红,方才在练习时,不慎被针扎了手。”秋冀阳挑了重点说。
“她在学女红?”
朱平珏大为震惊,他外祖母对女红的不拿手,他娘对女红的深恶痛绝,现在告诉他,他妹妹竟然主动学起女红来。“你逼她的?”利眼扫向秋冀阳。
“我像那种人吗?”。秋冀阳斜睨他一眼。
“也是,你比我还疼她,那舍得她受点苦。”秋冀阳对妹妹的好,连他这个哥哥都自叹不如,他还知道一件秋家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秋冀阳每看到什么小东西,觉得妹妹可能会兴趣,他就会买下来,首饰也是,觉得妹妹戴了会好看,他也会买下。
福安山庄里,有一间库房放的全是这种东西。
他会知道完全是个意外。
小三不知道他晓得这事,本来是一起出门时,总会发现小三会去逛街市,小三打十三岁到宝亲王府后,他的个性作风,自己都明白的,他会去闲逛,真是怪了,所以他那次就偷偷跟在小三身后,结果看到他买了一个色彩缤纷的风车、几个面具,和几枝钗及发带,都是给女孩买的。
当时他就恼了,妹妹下落仍不明,小三就买这种东西送别的女孩?
后来回到福安山庄后,发现小三竟把他买的东西亲手收到库房去,而不是如他猜测的送给别的女孩子去。
他才明白过来,不论妹妹找不找得回来,她一直活在小三的心里,走到那,看到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他就买下来,想着以后找到人了好送给她。
小三向来不爱与人多亲近,连秋家人都不见他亲近,可是他陪着妹妹那几年,却是由着她,走到那都牵着她,有时柔柔耍赖,要人抱着走,他也不拒绝,就这样抱着她,任由他们取笑,小三依然故我。
想到这儿,朱平珏更觉奇怪了。“那为何柔柔……”不等秋冀阳纠正他,他便改口道:“小小会学女红?”
“因为吃醋了!”
“吃醋?你招惹了什么烂桃花让她吃醋了?”这个小小会不会太轻易就陷入啊?真是太没出息了。
“没有,只是丫鬟们问她要不要学,然后跟她说,如果有人送我亲手做的衣物,然后我穿上那件礼物去致谢,她就月兑口而出她要学女红。”
秋冀阳没想要她学,不过她有心学,他也不去制止她,能多学样手艺总是好的。
“这丫头还真是太没出息了……”朱平珏恨妹不成钢的叨念着,秋冀阳由着他去念,心里在想小小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他恨不得立时飞过去,不过,他自己要求小小大白天的不能使展轻功,自然自己不能破例,瞄一眼尚在叨念着,脚步迟滞不前的朱平珏,他忍不住往回拉着朱平珏一起走。
朱平珏暗自偷笑,小小没出息,没关系,这儿有个跟她一样没出息的,小两口正好有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