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车队赶到缘来镇,理所当然的投宿在缘来大客栈,将纪家人统统安排好后,曾道眉才有空询问小二,是谁逮到了霸虎寨的人。
“是两位客倌,他们和同行的人也住咱客栈里。”
问明情形后,曾道眉请小二带路,前去拜访那两位高人。
小二到了秋冀阳和郎清双同住的客房前,敲门等了半晌,没有回音,曾道眉有些失望,想回房洗漱去,忽听小二惊呼一声。
“对啊!他们有个朋友受了重伤,他们可能都在那个客人房里吧!”
曾道眉笑着请小二带路过去,一边细细打量着缘来大客栈,客院里是两层楼的建筑,有单房也有大通铺,后头有两个单院,专为像纪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准备的。
许是客栈平常真没遇到过这么多客人,招呼起客人实在非常不周到,不过幸好纪家的下人仆妇多,也不在乎客栈的人侍候招呼的好不好。
小二第一次遇上这么客人投宿,忍不住眼睛东瞟西瞄的。
“小二哥,你的眼珠子最好别乱转,不然看到不该见的,可别怪我不客气。”曾道眉见这个小二眼睛不怎么安份,冷冷的对他说道。
“对不住啊!这位爷,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穿好衣服的人,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小二忙低声道歉,曾道眉也知他说的是实话,这缘来小镇够荒僻的,没见识过几个穿金戴银富贵人,多看几眼也是自然。
不过身为保护纪家的镖师,该防范的还是得做。
“你看看无妨,别死盯着看,不然惹来人家不悦,拿你撒气就不值了。”
想到年少时,自己的际遇,曾道眉忍不住说了小二一番。
“是,谢谢爷的提点。”小二笑着领曾道眉往胡惟及杜真住的房去。
到了门口,小二请他在门口稍待,自己敲了门,说道是福安商会的大统领求见。
就闻里头传来一个曾道眉很熟悉的男声道:“道眉快进来吧!”
会首?怎么会是会首的声音?难道是会首逮住霸虎寨的人?
小二忙让开请曾道眉进屋。
曾道眉给了小二十个钱打赏,小二笑着道了谢便退下。
而曾道眉进屋后,发现除了秋冀阳在座外,还有在路上巧遇的月牙和杜真二人。
“会首,您怎么会在这儿?”曾道眉急急问道。
“先坐下,不急,有事慢慢说。”
“那霸虎寨的人是会首拿下的?”
“还有一位朋友,你怎么会亲自跑这趟镖?”
曾道眉看看月牙及杜真二人,欲言又止的回望秋冀阳,嘴角微扯最后仍是没开口,只笑着摇摇头不语。
月牙看了,心知是自己和杜真在场,所以这位大统领有言难说,便拉着杜真要退下。
秋冀阳却示意他们留下,自己起身和曾道眉出了房。
两个人往秋冀阳住的房间走去,边走,曾道眉在心里怗量着要怎么开口。
还没走到,便见一位美貌女子朝他们而来,曾道眉讶异的看着这少女丝毫不避男女大防的直勾勾的朝他们走来。
“你事儿问完了吗?”。软软的嗓音令人听了心就软了下来。
曾道眉瞪大眼,讶异她在对谁说话时,便见会首笑着回道:“问完了,胡惟又睡下了。妳跟小郎说什么?”
没听过秋冀阳这么软声细气的与女人说话,他不由得多看少女几眼。
少女眉目如画,精致绝美,看来很眼熟,可是曾道眉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周身清朗贵气,穿着一身淡绿褙子襦裙,头上绾双丫髻,只以衣服同色的发带系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看来不是富豪权贵之后,然而她却令人不敢轻犯。
这几年他见过的富贵人家也不在少数,京里的权贵也不乏福安商会的客人,然而布衣装扮,没有穿金戴银,却贵气十足气势取胜的女眷,他还真没见过。
这少女是谁?难道是秋家那位姑娘来拜访兄长?
他这厢思量着,脚步不停的跟着秋冀阳他们来到秋冀阳的住房。
秋冀阳推门而入,这时才与曾道眉介绍:“这位便是宝亲王的么女朱映柔郡主,他是福安商会的镖局大统领曾道眉。”
小小自然知道这时是大统领要跟自己见礼,她半避开回礼后,三人才坐下。
曾道眉看着秋冀阳俊脸不再僵冷,便可知,这位郡主在会首心中的地位不轻。
“会首,我……”曾道眉想当面对秋冀阳道歉,毕竟妹妹是他没管教好,为福安商会惹来麻烦是事实,可是当着郡主的面,他又说不出口。
“家里事当然不归你这大老爷管,那是嫂子的事。”秋冀阳三言两语就将曾媚清闹那些事的责任,全给归到曾夫人头上去。
曾道眉听了眉头稍霁。
“这次的镖是纪家。那个前科的状元纪建兴。”怕秋冀阳不记得,他忙把这位状元的身世交代一番。“他没有娶恩师孙女,也没娶权贵之女,偏生娶了京城首富苏家家主的长女苏婉云。”
听到这儿,秋冀阳看了小小一眼,小小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苏婉云与我有关系吗?”。
“是。”回答她的不是秋冀阳,而是曾道眉。“这苏婉云的父亲便是宝亲王妃的兄长。”
“哦!”小小闻言点点头。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曾道眉不由讶异的看着她。
“郡主要去见见这位表姊吗?”。
“见她?”小小回问他。
曾道眉剎时尴尬的涨红脸,郡主较那位状元夫人高品级,要见,也是那位夫人过来拜见郡主,就算她较小小年长又如何,可自己说错了话。
他赶忙望向秋冀阳,乞望他帮自己说几句话圆过去。
秋冀阳淡笑不语。
小小疑惑的是她不认识这位夫人,干么要见她,而曾道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秋冀阳为大家倒了茶,端了自己的那杯茶慢慢的喝着。
小小端了茶,也学着秋冀阳慢慢品茶,心里却在想,还是阿娘泡的甜甜药茶好喝。
曾道眉见他们二人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当然乐得就此揭过不提,因此就放下心也跟着品茶。
“道眉,纪夫人不晓得景山不平静吗?”。
“知道,一路上都有人在说景山的山贼多,不平静,又道景阳寨的寨主要金盆洗手,景山的情况可能更加混乱。”
既然如此,为何这位纪夫人偏要往险地闯?秋冀阳听了实在想不出原因来。
“会首,您不知道,这纪夫人看似娇滴滴的,可是性子执拗得很,她说要经景山入漳州,就一定要这么做,她怎么就不怕呢?她还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儿子同行,这遇险时,大人有脚可以逃,但两个婴儿怎么逃?”
这事放在曾道眉心里多日,可是他不能对着属下说这些,只能闷在心里,憋得他难受的紧。
“客人的打算,我们不管,管不着,只要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就好。道眉,纪建兴是漳州碧沙县的县令,小王爷目前被关在景阳寨,他传话此事交给官家处理,我还在想要派谁去通知纪建兴过来,正好你过来,你选几个人,与你一道快马加鞭去找他过来。”
“小王爷真的遇袭?”
“是啊!此事我们福安商会不便插手,所以你们去通知他,明着以护送夫人之名先行通知他来一趟,毕竟景山不平静,他身为父母官带着官差过来接夫人家眷合情合理,暗着他便可名正言顺领着官兵过来处理这些山贼。”
曾道眉一听,暗暗道好,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怕护送不力而出事了,虽然说这么做似乎有些怕事之嫌,不过能护住主人家平安才是重点。
“可是这纪夫人那儿要怎么交代?”曾道眉忽地想到这点。
“小小,这可要劳烦妳了。”
“我?”
“嗯,纪夫人是女眷,我不方便去见她,可妳是亲戚又同是女子,虽说她品级较妳低,不过……”
“品级?”那又是什么啊?
看小小满眼疑惑,秋冀阳忽地想起,章嬷嬷也许没教她这些东西,也就不提,只交代她见了纪夫人该怎么说。
小小听了点点头,便起身离去,曾道眉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自己又说不上那里不对劲。
“她……她长得跟小王爷好像!”终于想起来了!曾道眉猛地用力拍向自己的大腿,然后痛得龇牙裂嘴哀痛不已。
秋冀阳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起身找小二送笔墨进来。
曾道眉等到小二送笔墨进来,秋冀阳要他写下这次一起来的镖师姓名时,他才猛然想起,这位郡主与小王爷同父同母,长得像自是理所当然之事,偏自己还把它当成了奇事一桩,真是可笑啊!
秋冀阳没去笑他,他忙着从那名单里挑出身手不差的人来,曾道眉反应过来后,暗笑自己大惊小怪,另一方面,他心里在想,不知妻子为妹妹找好婆家了没有?
这几年来,妻子将曾媚清从个假小子,慢慢的教养成现在还过得去的闺秀样,可怎么会令媚清脑子不清,由着她对会首有了遐思呢?更纵容她三不五时便径自上福安山庄去,他一直以为妹妹去山庄做客,是会首允许的,是让妹妹去多接近一些大家闺秀,帮着招待那些女客的。
若非那日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媚清在山庄里如此做派,真把自己当成会首的未婚妻看待了,还妄想着要会首娶她为妻。
曾道眉在心里重重叹口气,看到会首待郡主的亲和,再想到会首这些年,难得几次见到媚清时的态度,他想,如果媚清的脑子再不清醒,恐怕会给自己惹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