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宴请下
秋冀阳与朱平珏伴着方随岚、方随风兄弟走在前,方随岚妻子严氏由丫鬟簇拥着走在后,严氏一双明眸在那道上摆着的各色菊花流连不去,屋子里的宝亲王妃让女儿、媳妇去迎接客人,远远的瞧了转头正想交代女儿一声,就听到小小对安梅交代着:“一会儿让管花草的婆子仔细挑个几盆开的正漂亮的给带回去。”
安梅笑嘻嘻的应了,一旁的刘嫂子迭声应诺,宝亲王妃失笑,扶着丫鬟的手走到放在一旁的软榻坐下。“还不快出去,客人就要到门口了。”
小小这才应了,拉着月牙和凤阳,安兰和晓燕打起红地绵缎门帘,侍候着她们走出去。
双方见了礼,一同进了堂屋,到暗间见过宝亲王妃后,才分别入席。
席间宝亲王妃笑语如珠,严氏打知晓宝亲王妃也在,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席面上宝亲王妃待凤阳亲厚,小郡主娇憨吃味儿,小王妃打着圆场,她心里更有了底,宝亲王妃这是明明白白的在告知,我宝亲王府待秋凤阳有如自家女儿,你方家若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办
严氏想到临出门前,婆婆和姨母殷殷交代,不由苦笑于心。
婆婆亲疏分不清,胳臂肘老往姨母那儿拐,怎能怪他们这些小辈不亲她,偏生姨母又在家里住,经常的就在婆婆跟前加油添醋的,有时瞧着孙子、孙女也不顺眼,总的一句话,姨母自己过得不快活,看别人和和美美,她心里头不痛快,姨父家是败了,但外家的舅舅、舅母还在,舅母不只一次发话,要接她们母女去。
“方嫂嫂,我敬你。”小小举着酒杯巧笑嫣兮,严氏笑着回敬饮了一口酒,酒香清冽却没有惯常喝的酒那般辣。
“这是兰西国来的葡萄酒。”
月牙和凤阳就劝起酒来,宝亲王妃不时凑着兴说一两句,其余的时候,就是慈爱的看着小小她们三个,严氏看着月牙,不禁好生羡慕,这位小王妃家世讳莫如深,之前只听说是小王爷师父的爱女,可一个大姑娘成天跟着师兄们在外头奔波,就连方家这般武林世家,也从未出过这般行径的女子,在家里时,她还与妯娌们猜测,这小王妃嫁入宝亲王府,肯定是举步唯艰,却没想到宝亲王妃待这儿媳如此亲善。
再看凤阳,宝亲王妃是爱屋及乌吧天阳国谁人不知小郡主失踪多年归来,又嫁得佳婿,甫成亲就入门喜,得了个大胖小子,原听说秋老太太对这儿媳多有不满,家里头还养着个名门千金,就等着嫁过来压小郡主一头,不想,才完婚,向来受宠的长孙媳妇说了句不合的话,便让公婆发落了,秋六爷心也狠,养在娘亲跟前的颜姑娘遇了事,让他去救,竟是不闻不问。
几个姐妹们说起此事,都为那可怜的颜姑娘一掬同情泪。
只如今看到小郡主,严氏心里头百般滋味上心头,这么一个娇俏的娃儿,怎么能将秋冀阳那样的男人管得死紧?
前些时京里盛传秋冀阳与人有首尾,还生了两个不小的孩子,由秋家庄送到京城来认亲,姨母就冷讽说什么有这种兄长在,还想妹子会是什么好货色
这几日让人去打听之后,丈夫回房跟她摇头道:“回头好好劝劝母亲,别再听外头说风就是雨的。”对姨母很是头痛的方随岚交代妻子,严氏点点头,原只觉外头传的流言实在不象话,真正明白了真相后,不免替人气恼。
小小问起严氏家里的孩子,说起儿女,严氏精神就来了,脸上笑意就多许多。
散席时,总算是宾主尽欢,严氏回去前,拉着凤阳的手低声的道:“好妹妹,我前几日替婆婆传话给你,实是不得已,你……”
凤阳含笑回道:“方嫂嫂,方伯母那话说的倒让妹妹好生惭愧,长辈决断的事,我一个外人又是晚辈如何有那体面去求情?许是方伯母思念亲人,才会失了分寸。还望方嫂嫂回头帮我在方伯母跟前道个不是,不是不帮,而是没立场帮。”宝亲王妃昨夜教了她应对此事,见严氏果如宝亲王妃所料,不禁暗暗佩服宝亲王妃。
严氏嘴角微颤,“你说的是,如今还没进门,婆婆就将这事托付你,确实是欠考虑了。”
“方嫂嫂这话说的,就是嫂嫂有孝心,想为方伯母解忧,也不好到方老爷和方老太爷跟前求情吧?”凤阳诚挚的道。
严氏讪笑,心思复杂的告辞离去。
回了方宅后,严氏让丫鬟侍候着换了家常半旧不新的海棠色比甲及襦裙,方随岚就进了门。
“父亲和祖父真决定让二弟待在京里?”严氏打发走了房里侍候的人,自己亲自服侍丈夫更衣。
“都订下了,还能有假。”方随岚席间喝了不少酒,严氏忙唤人泡了酽酽的茶来。
方随岚斜倚在软榻的宝蓝迎枕上。“祖父说的是,姨母待在方家太久了,就算是姐妹亲厚,也不能这样待在方家,日子久了,对姨母名声有碍,回去后,舅父、舅母来就让他们将人带回去吧”
“这,婆婆那儿……”
“小王爷说的没错,凤阳原就是随风的未婚妻,姨母私心想害我们方家成不信不义之徒,母亲向来重名声,难道忍心让我们背负这种名声?”方随岚接过妻子端来茶,放在一旁待它凉。“再说了臻表妹与随海都已经订婚了,姨母还想着从中破坏,难道就不怕臻表妹的名声有瑕。”
严氏听了频频点头。“三婶原本想为随海订门显亲,谁知道随海与臻表妹竟日久生情。”
情愫已生,如果再另行遣嫁,随海是个男子汉又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们倒是不怕他娶不成臻表妹会有何不测,反倒是臻表妹,姨母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三叔三婶也不是没脾性的人,何至于要忍受这样的亲家,只要三叔和三婶不乐意,婚事再生变,只怕臻表妹受不了打击
“以后待人处事,你需得谨记一事,千万不可如母亲这般,姨母敢这般任性胡为,也是娘亲纵出来的,娘以为她是在做善事,却不知道,有时,就因她的优柔善意,反倒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
方随岚想到姨父甫去世时,舅父、与他都前去拜祭,知道姨母带着女儿被邻里欺凌,舅父一气之下做主处置了姨父留下的财产,反正留着,只会被那些恶人糟蹋,倒不如卖个好价钱,拿着钱再买在自家附近,他也好照看妹妹和外甥女。
姨母一次来探望时,两姐妹就说到了舅母出身世家,行事严谨规矩森严,姨母是妹妹,自然得听长嫂的。母亲当家做主多时,没想太多,就留了姨母小住,谁会料到小住就是经年,到如今已满十年之久。姨母在长嫂跟前得顺从,但在方家,她是当家主母的长姐,方太太又管着家,那些当差的媳妇、婆子们个个人精,知道谁该捧,谁该踩,姨母自是该被捧的那一个,在方家的日子,可比在娘家舒坦多了。
方随岚轻叹一声。“回去,好生劝着母亲,小郡主待凤阳这个小姑亲善,想来母亲也不想这般的好助力去了三房吧?”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妻子,严氏有种被看穿心底算盘的狼狈。
“知道了。”严氏小声的回道。
方随岚温声对妻子说道:“我知道你怕日后,二弟有凤阳的娘家相助,会越过你去,但你想想,随风与我是亲兄弟,这有力的姻亲是落在随风手里好,还是落到三房去对我帮助才大?”
严氏这才低声回答。“是我想差了。”
方随岚对妻子又道:“宝亲王妃今儿会出现,就说明了宝亲王的态度,随风之前在雪原上,曾助秋冀阳一把,我原以为秋冀阳与亲兄弟之间,相处不如师兄弟间亲厚,可今日一看,才知晓,完全不是那回事。想来都是外头流言惹的祸。”
严氏将丈夫放在桌几上的茶端给他。“相公说的是,凤阳自来性子爽利,咱们家上上下下个个都喜欢,若不是姨母闹这么一场,谁不是欢欢喜喜等着喝喜酒。”说到这儿,严氏不免又要暗恼婆婆和姨母了。
“开春后他们成了亲,还在京里头住,你身为长嫂,要时时与她连络,不可生份了……”方随岚叨叨的叮嘱妻子,严氏频频点头迭声应诺,心里却颇为纳闷,往日一句话交代也就过去的事,今日却是巨细靡遗交代的异常仔细。
她不知,不是只有自己看出宝亲王妃今日来的目的,方随岚是个聪明人,见到朱平珏在,心里也有几份明白,再见到宝亲王妃竟也出席,自然知道未竟之意,再看小王爷与秋冀阳笑闹,与随风有说有笑的,心里头不能说不羡慕,更明白这门亲事一定得成,还得留在长房,方家如今的声势虽已慢慢的爬升,但是想要回复二十多年前那般的声望,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是他看轻三叔那一房的人,实在是手不能提的三叔一房,真得了宝亲王这座靠山也无用,他如今与秋家合作,接了不少官府的生意,三妹夫家是武林盟主的亲戚,有这么的助力在,方家将会东山再起,他不想让姨母的私心坏了祖父、父亲多年的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