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宝阁上
南州城里有家小小的店面,不识门道的人还找不到,这间琳琅宝阁,门面不大,外观很陈旧,然而识货的人才晓得,这间店面里经手的是多么稀世的珍宝。
全天阳国的人都知道,想要找真正珍贵的宝物,只有找琳琅宝阁,但是要有心理准备会被狠狠的敲一笔竹杠。
“唉!无聊!”两个体形像球的男人,一人一边坐在桌边,一个趴在左侧,他身着红绸缎的袍子镶了黑边,本该很富贵喜气,不过他的聊赖痞气,使那身衣服全没了贵气,反倒衬得他更肥胖。
“嗯。”另一个宝蓝衣饰的胖子则窝在窗边的炕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红衣胖子的背。
“喂!你够了喔!”
“怎样,郎主老大把咱宝贝送回去了,我伤心啊!”郎宝海抱着一个精致刺绣的靠枕道。
“没半滴泪。”坐在桌边的郎宝山鄙视的瞪双胞弟弟一眼。假伤心!明明小小被丢出郎家庄时,在一边笑得最大声的明明就是他小子。
“喂!你是这样子当哥的啊?”
“怎样?有本事你先钻出娘胎啊!”郎宝山瞟他一眼。
郎宝海闻言,缩了回去。“咱想小小呗,平常这些账本儿那轮得到咱们来算啊!小丫头算得可快了,咱只要在外头海削别人就好,账本她算,每个月还有她孝敬的好东西。”
“说到这好东西啊!我也想,不过这丫头超懒,每个月才煮那么一餐饭,馋得死人啊!”想到小小的手艺,郎宝山也忍不住流口水。
郎家庄外人看来很富贵豪门的一户高门,实际上,住在里头的人才了解啊!郎士奇身为郎族族长,本该为大家谋福利的,偏偏他为了追老婆,搞得大家只能吃素修行。唉!
只要想起郎主因为追妻,而欺压他们的种种恶行,两兄弟忍不住痛苦啊!人家明明是嗜肉一族,偏要叫人吃素,惨无人道啊!
“是说,那小家伙还真敢啊!咱们要上门去探探,竟然敢不见。”郎宝山想起桌案上的账本就想哭,少主不在,郎主也不在,这账本只能轮到他们两个阁主来处理,他们向来只会削别人的钱,谈生意时绝不吃亏,那算得了账本上扭扭曲曲的数字。
“放心啦!小小不见,不代表福安商会的那小子不见。”从前头店面进来的一个俊美小伙子,笑着道。
“咦?你怎么知道?”
“两位阁主忘记了吗?郎主夫人当年可是将小小的失忆压制住,她才能好好养伤的,当初发生什么事,她自己可是都不知道,福安商会的会首想知道一切,问她根本是得不到答案的。”
“小郎啊!你说他要是来问,咱们能全说吗?。”
被叫小郎的小伙子翻个白眼,一个已经两百多岁的狼被叫小郎,真的很不舒服,然而他只能乖乖承受,谁让他是全族年纪最小的一头狼呢?
“山阁主,您是谁啊!山阁主啊!这话该说多少,怎么说,轮得到我这小角色来指手划脚吗?。”笑得非常谄媚的郎清双忙把麻烦推回去。
“哼!算你小子识相。”郎宝山讪笑一声,心里其实在恼着,要怎么回答呢?
“你不在前头看店,跑到后头来干么?”郎宝海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细眼盯着他看。
“那个……那个,海阁主,您别气啊!之前托咱们买上古宝瓶的买家来了。”小郎小心翼翼的回话。
“上古宝瓶?那个贱人来了?妈的,给我出那啥价钱,还赶着期限要,三天两头的上门来吵,合着咱们琳琅宝阁只做他一门生意啊!”
“海阁主,您要亲自去见他吗?。”
“不要。”任性的话一出口,小郎的脸都绿了,这些上面的头头一个比一个任性,叫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怎么活啊!
“跟他说,咱郎宝海出关去了,去东岩关,去上古皇墓给他找宝瓶去了,没个半年回不来,他要是再来闹,咱就不找了,找着也不卖他。”
“半年?”小郎心里暗叹,自己惨了,上回来的时候,他明明给买主说一个月的,谁知这性急的家伙三天不到又上门,惹恼海阁主,开罪买主,郎主回来,他这夹在中间的小角色,就是第一个被开涮的啦!
想到这儿,脸不只绿,冷汗都开始冒了。要是少主还在就好了,她就有法子两边搓圆圆,哄得乖乖的像小猫。唉!郎主干么要把少主丢出去啊!
郎小小很快乐!这些天被章嬷嬷宠着,带着到处逛,南州城里东大街的街市有着南北杂货,各式各样的吃食。西街是走高级格调的店面,卖衣饰布料的布庄、文房四宝的店家、书坊等等,逛得小小很开心。
章嬷嬷还带着她去了她点名的观雁塔,看到了大运河壮阔的景色,帆影点点,看得她小嘴张得好大。章嬷嬷只一直笑。
“嗯,这个买三个,那个买六个。”小小站在卖包子的摊子前,买着香喷喷的包子。“那个我夫君喜欢吃什么呢?”小小突然想到,她好像没问过他喜欢吃什么,可是他好像每天都会问她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姑娘问的是秋六爷吗?。”章嬷嬷刻意确认。
小小点点头道:“对啊!我没问过他喜欢吃什么,我们买回去的东西他喜欢吃吗?。”
“六爷啊不挑吃,什么都好。”
“是吗?章嬷嬷妳很清楚嘛!”
小贩包好包子,跟在章嬷嬷和小小身后的丫鬟立即接过去,小小扶着章嬷嬷的手,再往旁边的摊子逛去。
“当然啊!六爷啊也像是我看大的孩子,我没有孩子,就把你们这些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看。”
上了停在街道旁的车,小小继续发问。
“章嬷嬷,那天我听梅院的丫鬟说,您是宝亲王侧妃身边的人,为什么会看着六爷长大呢?”
“没人跟妳说过吗?。”章嬷嬷一脸慈祥的看着小小问。
小小很直接摇头回道:“没有。”
“妳郎爹什么都不告诉妳,就叫妳一个小姑娘这样来找一个大男人?”章嬷嬷忍不住拔高嗓音问。
“是啊!”小小模模鼻子没敢直说,郎爹不是什么都不说,他是气到不管不顾,把她丢出门的,是真的用丢的,害她的小直接着地,疼了半天呢!
哼哼!宝海阁主你好样儿的,不但没帮着说好话,反倒躲在旁边的柱子后头笑得震天响,以为我没看到吗?哼!
“郎老爷什么都没教妳,男女之防这些?”
小小的小脸有点黑,男女之防,那是什么东东?可以吃吗?
“对了,为什么叫他六爷?明明福安商会里头他最大啊?”像她郎爹,大家要叫他郎主,没人比他大!
“秋六爷在秋家行六,他家有十四个兄弟姊妹。”
“哗!好多人啊!”小小好惊讶!
“六爷以前是姑娘的贴身护卫,秋家是护卫世家,六爷才十六岁就到宝亲王府担任姑娘的护卫了。”章嬷嬷为她抚好鬓边散落的细发。
“原来他家有这么多兄弟姊妹啊!真好!”
“姑娘也有兄姊的。”
“咦?我?我也有兄姊?我爹娘不是只生我一个?”她还以为是只生她一个,所以才这么疼她,不惜绑住一个人十年时光,只为女儿可能归来能有个归宿。
“姑娘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朱平珏,一个同父异母的姊姊朱明珠。还有两个庶兄一个庶姊,庶兄姊都不住在亲王府里。”
“原来我的兄姊这么多啊!”小小惊叹不已,她在郎家庄孤单惯了,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兄姊。
“是啊!”章嬷嬷轻叹一声。
宝亲王的庶子女们,早在王妃嫁进府里的那一年,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为保他们的命,统统送走,隐入何处,只有宝亲王及秋六爷身为亲王府的护卫长叔父知道。
“我哥和我长的像吗?。”小小对同父同母的兄长很好奇。
“很像,非常像。”章嬷嬷笑瞇了眼,这两个孩子自小就亲,小小的失踪让小王爷整个人更加痞了,原本还有正形的时候,后来就……
“那我娘呢?漂不漂亮?温柔吗?还是会很凶的骂人?……”
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章嬷嬷一一耐心的回答,马车往福安客栈而去,车里不时传来轻笑声,令驾车的车夫、小厮也笑容满面。
“快喔!快来吃喔!”小小一路嚷进账房,大家都习惯了这位姑娘一点都不大家闺秀的样儿。听到她声音,全都换下严肃的工作脸,挂上期待好吃的笑脸来。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龙从文,就是那个惯穿白衣的男子,原来他是福安商会的幕后军师,秋冀阳要上那儿谈生意,他都几乎跟着去。
“咦?你又换脸了?”小小起先没发现,只凭衣服认人,此人天天都穿白衣,换脸换成习惯的他,竟还奇怪为何小小每次都能认出他来。
“这样妳还认得出我来?”龙从文生气了,他的易容术是备受师父赞赏的,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天天都认出他来。
“你觉得这张麻脸很好看啊!哪!芝麻包子给你。”小小根本无视他的怒气,将很适合他今天那张麻脸的芝麻包子丢给他。
“这是你的菜包,你的肉包,哪,这是你的红豆包。”她挨个发包子,最后,拿着最后的两个菜包坐到秋冀阳身边。“这是你的。快吃!”
秋冀阳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小,她是凑巧给的吗?知道他爱吃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