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农庄,秋冀阳把还在想事情的小小送回住院,交给安梅几个丫鬟,吩咐她们好好侍候,然后去了堂屋,贵喜将在堂屋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听到郑洪是一早才从外头回来时,他眉头一挑。
“叫人留心这个人。”
“是。”
福安商会规模越来越大,大树底下好遮荫,想到往商会里安插自己人得好处是常理,但若良莠不齐的全往里头拉,日后的麻烦肯定不少。
“吴大管事有说些什么吗?。”
贵喜见已近堂屋,压低声量道:“吴大管事这事处理的不错,事先就已要人找了人证来,昨夜他和管事们一道喝酒,今早理事时,脑子还算清醒。”
“嗯。”秋冀阳沈吟片刻,低声吩咐着:“叫管事们看看农庄里的安排与上次他们来时有无不同,我记得他们几个前年有来过这庄子的。”
“好。要调这几年农庄的各项产量出来吗?。”
“嗯!贵喜,你反应不错。”
“谢──谢谢六爷夸奖。”贵喜喜不自胜。
秋冀阳微勾嘴角,走进堂屋里。
见了礼之后,问了一些农庄里的事,秋冀阳便打发吴大管事下去,让贵喜吩咐自南州城跟来的管事后,他便回了住院。
※
小小呆呆的坐着,安梅几个担心的看着她。
“小郡主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会首也不知带小郡主去了那?怎么这副模样送回来,也没说清楚。”
“叫人真是着急。”
“可不是。”
几个丫鬟吱吱喳喳的细语声,好久好久才将小小从呆怔中唤回来。
“妳们围着我做什么?”
见她灵动的眼睛终于恢复正常,安梅几个只差没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小郡主,您是怎么了,会首把您送回来,您就一直坐着发呆,连动都没动啊!可急死奴婢们了。”
“我──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好了就没事了。”小小被她们的举动给吓到,她没有这样被人的温情包围住的经验,有些不知如何响应。
安菊年纪最小,眼睛都已经红了。“小郡主,妳以后要想事情,就说出来嘛!我们可以帮妳想。人多一点想的法子也多一点。这叫那个──”说不出来了。
安菊看向安兰求救。
安兰用手绢压压眼角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对对对,就是三个匠胜过一个亮。”安菊高兴的道。
安梅和安兰笑了,安竹则翻了个白眼给安菊。
安菊根本不知道安竹在瞪她,径自对小小道:“我们有四个加小郡主就五个了,比三个匠还多两个,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安菊一说,大家绝倒,小小听了不是很懂,可是知道她们在劝解自己,心头一暖。
“谢谢妳。安菊。”小小一道谢,反倒让几个丫鬟吓了好大一跳,频频说不妥。
“没关系的。秋冀阳说以后妳们都还要陪着我,妳们为我担心,我很高兴啊!”
“小郡主,您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安梅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所以有很多事要靠妳们帮我的忙了。”郎爹说嫁鸡随鸡,那嫁秋冀阳就是随秋冀阳喽!福安商会是他的家,也就是她的家了。
她不是笨蛋,知道到一个地方若有人帮衬着,让她心里有准备,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安梅几个知道小郡主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除了同情,更兴起一种保护她的念头。
会首太受欢迎了!山庄里住着不少打会首主意的女人,看小郡主想个心事都会发呆成这样,怎么应付那些女人啊!
虽然会首对小郡主看来很好,她们几个也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侍候小郡主的,知道会首对小郡主有心,可是,她们看多听多男人,婚后纳妾纳通房,伤妻子心的故事。
面对那些有企图的女人,小郡主光凭着身份可能还是敌不过吧!
小小对丫鬟们的心思打算完全不知,双方鸡同鸭讲,相视一笑,都很乐。
秋冀阳在门外听到,忍俊不住,笑意溢出嘴角。他轻咳一声,扬声道:“小小出来吧!要用膳了。”
“哦!”小小立即起身,安梅急忙打巾帕要为她擦擦脸,安兰则急着为她上妆。
“不用不用。”接过巾帕,草草擦过脸,清醒不少。推拒了安兰为她上妆的手道:“这样就好。”
“不行,小郡主得上点妆,要是怕会首等得急,奴婢这去跟会首说,请他稍候。”
“我去!”安菊机灵的道,人往外走。
来到屋外见会首那张冷脸竟然带笑,安菊松了口气,看来安兰姊姊的决定没错。照顾好小郡主,绝对不会惹恼会首的。
站在秋冀阳身边的平喜听到安兰的话扁着嘴。心里在想,这安兰知不知道谁才是她主子啊!敢叫会首等?
却不晓,秋冀阳对安兰完全把小小放在他前头而高兴,他就是要这样的丫鬟陪在小小的身边。
他是可以时时把小小带在身边,然而以小小的身份,她总会遇上些场合,是他不便出席的,那时忠心的丫鬟便重要了。
他挑这几个丫鬟确实是不错的。
秋冀阳看着安菊微笑道:“进去跟她们说,不急,记得要把小郡主打扮的漂亮一点。”
“是。”安菊兴高采烈的领命入屋,安竹和安梅早已帮小小备好衣物,动作快速轻巧的为她更衣。安兰则是手脚麻利的为小小重新挽了发,插上珠钗,妆容清淡,却清贵雍容。
打理好后,四个人站在小小面前上下打量一次,确定没问题了,才让她出门。
安梅及安菊跟着侍候,安兰和安竹则留着收拾。
小小一出来,平喜张大了嘴,他知道小郡主很美,一直都知道,可是这么刻意打点后,小郡主的贵气自显,与会首站在一起,真是好看极了。
“好看吗?安梅她们好厉害,一下子就弄好了!”小小大方的任秋冀阳欣赏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着。
“嗯,确实是好看极了。平喜,打赏安兰她们四个。”
“是。”平喜有一点点不平,臭着小脸,上前给赏。
“谢谢会首。”安梅和安菊恭谨的领赏,并代安兰和安竹两领了赏,安菊毕竟年幼,看着平喜的臭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平喜瞪她。
安菊则不理会他,径自跟上秋冀阳和小小的脚步,安梅与她并行,平喜见没人搭理自己,咬咬唇,最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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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洪家的看着女儿直掉泪,女儿那个伤啊!大夫说她两脚踝上都有点伤,应该是急着转身两脚打着了,才会摔的这么凶。
心疼女儿的伤,更心疼女儿那无望的奢想。
可恨自己就是没用,她拦不了丈夫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管不了女儿思春情怀情丝乱寄。她越想越觉自己一辈子似乎就这么着了,守着那样的丈夫,她认了,可是女儿呢?
她想了想,孩子大了,该干么就干么,她一直舍不得把女儿嫁了,关着拦着,可女儿竟然单身一人独闯男人住院,这传出去会有多难听啊!
昨夜的事,在这小小地方怕已传遍了,郑仙儿的闺誉怕是毁之怠尽。
再加上今早一事,她可以想象女儿日后在农庄日子会有多难。
听到丈夫进门的声音,她忙把泪水擦了,走出女儿房间,看到丈夫坐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拎着小茶壸正喝着茶。
见她过来忙把小茶壸放下,对她道:“喂,孩子她娘,准备准备,那个大管事说,咱可能要挪窝了。”
郑洪家的疑惑道:“挪窝?”
“是啊!那大管事要我手里的事全交出去,我呸!他什么时候给我事儿做了,现在要我交事,我交个啥啊!就会在那些城里管事面前装佯。”
“那挪窝的事?”见丈夫火气上来,怕他一恼数落下去没完没了的,她忙打断他的话头追问着。
“嘿!那肯定是咱那表侄女婿给咱使的力啦!也是,咱一家子亲戚,他一个堂堂大统领,亲戚却待这种穷乡僻壤没出息,他脸上也无光吧!嘿嘿!要是给咱们挪回京城去就好了。”郑洪一直在盘算着,现在拿在手上那点银钱,越来越无法供应他那个小美人了!
想到挪窝,不管去那,那小美人可都没法跟了,可惜啊!多带一个人就得多花费用,再说他家的婆娘也肯定不会让他再纳妾进门。
当年卖光田产挥霍完手头上所有的银两,他原有的那几个小妾就被这婆娘做主卖了,换了那几个钱,刚好够他们到京里找到那个表侄女家。
他想着要打那儿挖钱。
“对了!小郡主!”郑洪大叫一声,吓了她一跳。
看着丈夫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心中一突,他在打什么主意?
低着头,她开始寻思着如果丈夫有什么坏心思,她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和女儿给摘开来?
突然,郑洪起身往外走。
“你上那儿去啊?”
丢下一句话出去一会儿,郑洪家的追上去,郑洪已走远。
她想了想,回头看看女儿房间的方向,最后做了决定。她将屋门一关,人急急出门去。
“郑家娘子上那去啊?”住隔壁的胡大娘见她出去,忙扬声问她。
“我有事,胡大娘,麻烦您帮我照看我家闺女儿,我去去就回。”
“诶!妳去吧!放心,有我呢!”胡大娘爽快的应了。
胡大娘家的儿子媳妇都在农庄里工作,她年纪大就常帮着大家照应小的,知道郑洪家的难处,这会儿早不早晚不晚的,赶这时辰出去,肯定有急事,便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郑洪家的转身疾步去到堂屋。
得知这时会首与小郡主在他住院里用膳,她便又急急赶着去。
待她到会首住院时,己经迟了!
她听到小郡主的住院传来怒喝声,及打斗声。
郑洪家的惊的跌坐于地,会首住院则是飞快掠出人影,奔上屋顶往小郡主的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