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兰香为小小备妥热水,服侍着小小去沐浴,留下梅香招呼月牙及她身边侍候的彩云及彩瑛。
兰香帮小小洗了发,又帮她擦了背,多的小小就不让她做了,兰香这几天多次看到郡主身后的伤疤,想到府上的人曾说过宝亲王妃及大郡主狠辣,再看那拳头大的伤疤,心里暗惊,郡主留下这伤时,才刚满三岁,现在仍有拳头大,那得这伤时,伤口该有多大啊!
大郡主只比郡主大一个多月,那时都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能有那般狠的心对胞妹下此重手。
其实郡主身上有许多疤,疤痕都极淡,她问过郡主,郡主只淡淡的说是小时候的事了,记不清。
她见郡主神色清清,拒人于千里,也就不敢再多问。
此刻,小小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的半瞇着眼,看兰香在为她准备衣物。
兰香听身后许久没有水声,回头一看,小小被热水熏染的嫣红粉脸,趴在浴桶边,湿发垂在脑后,没有衣饰装点的郡主更显清丽稚女敕,方才还微瞇的眼,这时却完全闭上了,她忙上前将小小摇醒。
“怎么了?”软软的声音几乎含在嘴里,兰香知她困了,忙道:“郡主,快起身,水凉了,待会着了凉可不好。”
“嗯!”含含糊糊的应了声,眼皮子又往下搭,兰香又赶紧摇她。“郡主,要睡也要出来穿好衣服,回房再睡!”
等了半天,兰香以为她又睡着,准备要再摇醒她时,听到郡主应了声:“好!”
她才放下心来,为站起身出了浴桶的小小擦干身子,拿来杏黄色的上绣淡粉玫瑰的肚兜为她系上,服侍她穿妥衣物,这才牵着郡主的手去内室,因为小小困极又闭上眼了。
小小散着发坐在炕上,让兰香为她拭干湿发,梅香则坐在一旁绣花,月牙也坐在炕上,她靠在炕桌边,看着兰香细心的为小小擦拭那乌黑滑顺的秀发。
“小小,妳和侧妃真的好像。”月牙对她们母女两很是羡慕。
小小半转头看月牙一眼,她其实被暖暖的水气蒸得睡意深浓,听到月牙说她和娘亲好像,不由提起精神。
“妳们两都一样,有个好男人对妳们全心全意。”虽是羡慕的话,口气却是酸涩得紧。
她期盼三师兄能分些心神注意她却不可得,不由得想到宝亲王妃,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期盼宝亲王分些心神注意她一样不可得呢?
“我对冀阳哥哥是全心全意,他对我也全心全意的。”软软甜甜爱困的嗓音,几乎把话含在嘴里,亏得月牙习过武,这才听得清,兰香站在小小身边,听见郡主的咕哝声,心里在想,郡主性子好人又长得美,秋会首会对郡主全心全意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月牙姑娘的话,听起来怎么好似酸意颇浓呢?
小小嘴角微翘,星眸已闭,似乎很享受兰香轻柔揉搓头发的动作,梅香低着头,专注在手上的绣帕上,彩云及彩瑛两个一个坐在梅香身边打络子,一个坐在梅香另一边也在绣东西,她们两个与两个香本就是侧妃身边侍候的,听见月牙的话,不约而同抬起眼看了月牙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去。
屋里灯火通明,一屋子静谧,偶尔一两声烛芯爆了的声音,还有屋外头偶有走动的脚步声,三个丫鬟安静的做着手上的活,月牙盘腿静坐炕上,小小则是将自己整个人放软了,半倚在大迎枕上,兰香为她擦干头发后,轻轻的唤她。
“郡主,发干了,您要不要回床上去睡?”
“嗯!”但半天没动作,那边梅香已然放下绣帕,赶紧为郡主餔床,彩云和彩瑛两个也放下手上的东西,一起帮忙。
兰香又再唤了一声,半天才听到小小漫应了一声,起身由着兰香领她回床上去。
兰香细心的为小小盖好被子,放下床幔,才转身对月牙说:“月牙姑娘,您要在那安歇?”
“就炕上吧!”月牙轻笑着起身,由着丫鬟们移走炕桌,为她铺好床,侍候她睡下后,她们只留了一盏灯才退下。
房里一片宁静,只有平稳的气息声。
半晌,月牙才翻身坐起,穿着中衣走到小小的床边。
她掀开床幔,借着微弱的灯光,赫然发现原以为睡得正熟的小小,却是坐的端正,看着她。
“妳没有睡着?”
“嗯,睡了一下,可是我看妳好像有话要说。”
“妳真的不能帮我?”月牙终究不死心,她想,总得一搏。
“妳知道妳有婚约在身吗?。”小小疑惑的歪着头问。
月牙乍闻此事心神大震,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妳说什么?”
“我说,妳与我哥有婚约在身。”小小眉目平静,似乎没将月牙的震惊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我爹娘从没提过?”月牙忍不住扬高声量。“大师兄也从没说过。”
小小笑着示意她噤声,月牙眨眨眼,仍难掩心中困惑,小小拍拍床,示意她坐上来。
月牙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坐了下了,手里仍握着床帏。“妳骗我的是吗?。”
“我骗妳做啥?”小小没好气的瞟她一眼,看得月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小接着道:“之前我听到爹跟哥哥说的,哥哥本也不知。”
“大师兄也不知?”
“是啊!我觉得,我爹好像老狐狸,他把所有的事都算计了,可是就是埋在肚子里,谁也没告诉。”小小拉着月牙的手,小声的非议着。
“那是妳爹耶!”月牙对小小竟敢背后议论自己父亲,不由咋舌,她自己的爹亲是个江湖人,对门下弟子的管教却是很严厉的,单看朱平珏身为小王爷,初入门下,摒弃所有随侍的人,身边一应杂事全数由他自己动手。
月牙习武,待在母亲身边反不如在父亲身边多,就算觉得父亲行事不羁,却也从不敢非议父亲。
她想到突兀之处,不由细细回想,是啊!父亲管教弟子严厉,对她这个独生女也不例外,若不是有婚约在身,他怎么可能由着她随大师兄走南闯北的为皇帝办事呢?
小小撇撇嘴,不知月牙心里已然相信自己与大师兄有婚约一事为真,还在说宝亲王的事。“知道啊!可是妳不这么觉得吗?。”
“妳知道外头都说宝亲王在宁州为妳备嫁?”月牙回过神来,暂放下自己婚约的事,打起精神回答小小的话。
“知啊!”小小点头,对月牙狡黠一笑:“可是老狐狸爹亲却是在幽州,我想,老宝亲王妃什么都没说清楚吧!”
月牙细想了下,方才宝亲王说的话。“宝亲王妃要去宁州观礼!”
“而我其实要在幽州出嫁!”
“妳成亲时,只有宝亲王及侧妃在,没有其它亲朋至交,妳不觉得缺憾吗?。”
“嗯,有一些,我想要郎家庄所有的人都来,可是,小郎现在还在睡,也不知道他何时会醒,能不能赶得及给他们帖子?”小小当然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脸孔,可是,兰香跟她说过,成亲时,新娘子要盖头巾,其实她那天什么人都见不到。
月牙见她情绪低落,想到她这十年来,都是与郎家庄的人共度,这段时间虽然是回来,但实际上却是离开她这十年来的家人,会想念,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到小郎,他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吃了一样的药,三师兄是散了功,他却是昏睡到现在,都几天了还没醒?”
小小因为小郎的真实身份不能明说,索性将所有责任推到那个大夫身上去。
“不知道,大夫说他吃了那药不会有大碍的,谁想他会睡了这么多天还没醒?”
“要不要再换个大夫来看?宝亲王带来的这大夫实在诡异得紧。”月牙对查不出来历的人都满怀戒心,也许是跟在朱平珏身边,常常办案子的关系吧!
“再说,我明天还要再去看看他。”
“妳的手伤完全好了吗?。”
“没有,我没吃仙丹更没吞妙药,不可能好太快!”小小摊开双手老实说。
“妳方才又洗了澡,出来之后没上药吗?。”月牙想了想问道。
“在浴室上过药了,兰香帮我穿衣之前就先上药的。”小小打了个呵欠,拉了月牙的手,将床帏放下,将自己方才睡的被子给她,自己从迭放在墙边被子里,抽了一床被子过来,将自己盖得密实后,翻身睡觉。
月牙见她睡下了,也只得跟着睡下。
闭上眼睛前,她想到,如果自己对三师兄的好感,小小都能轻易看出来,那大师兄呢?之前不知有婚约存在,他对自己仰慕三师兄一事,没有任何表示,那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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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曾太太带着小姑曾媚清,及两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红云红玉红纺共乘一车,与镖局派来随行的镖师及家里的小厮小山上路往幽州而去。
近晌午时分,宝亲王妃领着朱明珠郡主及随行的丫鬟仆妇,分乘数辆马车,前头是宝亲王府的护卫骑马开路,浩浩荡荡的往老宝亲王的别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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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2011年新年快樂,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