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晴服侍燕夫人喝完药睡下,看着燕夫人紧闭着双眸,睫毛轻微的颤动,似乎已经陷入了梦境。
慕文晴立了片刻,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把那碗碟往篮子中心不在焉放下,心事重重。
要是万一事情没有发生怎么办?
她还得用其他的方法让燕夫人相信么?
呆了半晌,想起了屋外还有一个人要处理,先把这事情放在一边,到时候真没有再说,当务之急,还是要阻止将要发生的事情。
如今最麻烦的就是,这药银针也试探不出,听那声音说道迷梦来自于苗域这神秘的地方。毒性隐秘,一般的大夫也发现不了。而且这药剂剂量还很小,估计放在小猫小狗身上,也不能一下子致命。
她现在要寻找证据,抓个现行难度很大。除非她可以进入邵娘子房中搜寻。而且,如果此事之中还有慕仁的参与,抓不抓证据,其实都一样。
慕文晴捏紧了拳头,抬起头出了房门,见到玉香正捏着兰花指指手划脚,娇媚的脸蛋中呈露出娇纵神色,不由一阵恶心。她想,果真除了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是干净的,这内院中就没有几个纯真的人。
巧香正和孙五娘出了偏厅,见到慕文晴手中竟然提着篮子,不由快步上前接过,有些愤怒瞟了眼远处的玉香等人。
慕文晴微微一笑,混不在意,对孙五娘道:“孙五娘,今日还多谢你给阿娘送药,厨房离得远,阿娘以后的药就拜托你了……”
她对着巧香使了个眼色,巧香会意,已经悄然模出一点东西,当着孙五娘的面儿,侧过身子,避开了玉香等人的目光,放在了篮子中。
孙五娘正自诺诺,此时一看那药篮子中光闪闪的东西,眼角的笑容已经堆上了。伸手接过篮子,再看慕文晴的眼中,从先前的畏惧中已经多了丝讨好:“二娘子,您放心了,夫人的药就包在我身上了,以后一定时时刻刻注意着。”
慕文晴笑了笑,“五娘的为人我是知道,自然放心。你也宽心,只要我娘的病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这次我去了寺中,遇到了京中宝林寺的云游高僧,还求了贴良药,阿娘定然药到病除。”
宝林寺中的云游高僧,孙五娘惊讶不已,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有宝林寺的高僧开药,夫人的病定然很快好起来。”
孙五娘对着慕文晴弯了弯腰,喜滋滋转身离开。只要夫人的病好了,她以后就算是攀上了一根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么?邵娘子虽好,可再怎么好,那也是妾侍。不过如果夫人的病……她迟疑了一下,觉得好与不好其实对她的影响也不大,邵娘子是个温和的人,她现在也不过是替夫人看看这药罢了,算不得了什么大事,若有个万一,再投靠邵娘子,想必邵娘子也不会在意什么。
慕文晴淡淡看着孙五娘略微有些得意的身影,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巧香微微靠近慕文晴,低着头轻轻道:“这药以前都是胡三娘煲的,二娘子若然真确定这药中有毒,何不就此办了这人,也好让阿郎看看邵娘子的嘴脸?”
不知怎的,巧香虽然觉得慕文晴的话有些荒诞的感觉,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深信不疑,也或许是慕文晴对待胡三娘态度的转变,让她觉得她心目中的温顺小女孩儿就在几日之间长大了。如果真如先前所说,慕文晴遇到了宝林寺的云游高僧,说不准是高僧借此点化了一番,所以才有了这般变化呢!
如果真有高僧……可是为什么一回来的时候,慕文晴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二娘子,宝林寺的高僧真有治疗夫人的方子么?”她带着满脸的期待问。
慕文晴目光落在了一脸渴求肯定回答的巧香面上,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
也许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能再肆意的相信别人,也明白了,很多东西,注定了知道的人只能有一个。她必须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只是她刚刚临时信口开河的话语,只怕很快就会被揭穿。想必这几日这孙五娘还不会反应过来。好在她也没把希望放在孙五娘身上,因为胡三娘要动手,有的是机会。
“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一阵,等申时你再来叫我。”慕文晴急于求证某些东西,刚才心急药的事情,现在燕夫人吃了药,暂时放下心中大石,自然想快些离开。
兰香竹香入了内堂,慕文晴嘱咐两人好生看着燕夫人,这才飞快往她的居所而去。
一角的几间房前,两个丫鬟正闲散散的拿着大笤帚扫着春日的飞花,竹林间杂着两棵枝干粗壮的大树,也有三四株桃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灿烂时分,总有碎末花瓣飘落地面,留着一地的清香。
两个粗使小丫鬟见着慕文晴,赶紧行礼,口道:“二娘子好。”
慕文晴胡乱点头,飞快入了房内,在关门之前,却又转身漠然道:“任何人都不准入房,否则家法处置。”这声音清脆,却又极具冷漠,使得听得两个丫鬟也不敢小视,两人低着头,低低应了声“是”。
慕文晴这才满意转身,不过半日时间,她开始习惯于自己这样的发号施令,因为听得人表现出来的恭敬与听话,让她的心中略微舒坦,翠喜带来的那些阴影也淡化了少许。也许经历了风雨才能见彩虹,冷静有时候其实就是一种冷漠,她觉得一颗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静起来,又或许她什么也没变,不过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对人摆上好脸色罢了。
慕文晴懒得追究自己内心的变化,她关上门,尤自觉得不放心,飞快的跑到一边把房内的两张椅子也移了过去靠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