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这,……”夏姑姑拖着长长的尾音犹豫着。这时,似乎旁边有人和她说了些什么,她转了语气,扬声说到,“奴婢听皇后娘娘吩咐,还请娘娘也莫要耽误了吉时。”
“嗯。”绮罗模糊的答应着,扭头再看,宽大的龙床上层层叠叠的幔帐已经撩起,在寝宫里呆了三天的辰茂遗体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脸色疲惫的公子御斜倚在塌上,精致的锦被半翻着,露出了他只穿着淡黄色中衣的上身。
看到绮罗回头,公子御冲着她眨了眨眼,然后拍着身边的床榻,示意她过去。绮罗凝神听了听外面,终于还是取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只穿着水红色的中衣走了过去,坐在了公子御身边。
骤然间这么亲密相对,公子御强忍下的燥热腾的一下子又腾了起来,他感觉喉咙一阵发干,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没话找话的解释说,“现在,现在还不能让司徒嫣察觉了异常。所以,所以我们还要给她的人演这一幕戏的,请……”
公子御这一张口说话,嘶哑的嗓音一下子泄露了太多的情绪,话没说完,他自己就顿住了,适时的闭了嘴。尽管绮罗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色,他还是不自然的垂下来头去。
绮罗在公子御面前除了外衣,尽管是情势所迫,但是听着身后粗重的呼吸声,她脑海里还是一下子清晰的跳出了那天深夜里似真似幻的梦境,她一下子就羞怯的红了两颊。现在,听了公子御那样的嗓音,她紧闭了自己的嘴唇,根本不敢答话,只是胡乱的点着头,模糊的嗯了一声。
偏偏这模糊的应答,让公子御的心又是一颤,他情不自禁的抬起了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宽大手掌来,浑沌的脑中只叫嚣一个声音:拥她入怀,拥她入怀
就在这时,殿外的夏姑姑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高声说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说着,她不等殿内人的回答,径直推来了正殿的大门,带着人嬉戏簌簌的走了进来。
夏姑姑的突然闯入,惊醒了情丝缠绕不能自拔的绮罗和公子御,公子御手疾眼快,差点攀上绮罗肩膀的手就势一伸,手腕辗转间,就把龙榻四周的幔帐都放了下来,顺势调缓了自己的呼吸。
被层叠的幔帐一遮,绮罗眼前一暗,随即也飞快的敛了心神,学着公子御的样子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夏姑姑进得皇帝寝宫,对着低垂的幔帐再次催促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
听着账外之人的催促,绮罗心头一松,同时也隐隐的划过一丝失落,她暂时顾不上理清自己的情绪,一侧身子,轻轻抬手,把厚重的幔帐撩起一跳缝隙,沉声说,“伺候着吧。”
听着这个气息稍稍不稳的声音,夏姑姑一愣,她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的撇了一眼身边的随花,后者会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低眉顺目的取过了绮罗放在一旁的大氅,给她披在了身上。
随着绮罗起身,公子御也有了动静,他伸出了有些苍白的大手,就着宫娥的搀扶也坐了起来。
夏姑姑虽然心头存着疑惑,但是看到皇帝、皇后都在寝宫中,她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在多想,赶紧吩咐了人给帝后大妆。
绮罗和公子御各怀了心事,都沉默无言的端坐在了梳妆台前,任由宫娥们摆布。
在夏姑姑的授意之下,脸色苍白的公子御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遮住了他病态的脸色,长长的发也被高高的挽起,梳成一个高冠,辨稍系了南海珍珠,鬓角上也缀了碧绿的顶级玛瑙,最后又在他额上覆了长长的起色流冕。
而一旁的绮罗妆容更是隆重,钦命的命妇亲自给她净面梳头,精心的挽了个垂云髻,上面插上翡翠凤凰簪,凤嘴衔着乳白色的东珠,下垂金色流俗,再斜插上一只黄金步摇,下缀着辟邪的天禄。
装扮完毕,宫娥们又取过帝后的朝服。不同于月国和耀国,辰国是以黑色为尊的,皇帝的朝服是纯黑色滚金边,上绣九条飞龙,而皇后朝服同样也是纯黑色滚金边,只不过上面绣的图案是百花簇拥着的翱翔的飞凤。
公子御始终无气力一般的不肯抬头,但是他心中却在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绮罗后的大妆的样子,素颜的她清丽月兑俗,大妆之后会是怎样的美丽不可方物呢?公子御闭了闭眼,眼前晃动着巧笑嫣然的少女形象更加清晰,眉间鲜艳欲滴的一点红,堪比晨星绚烂的目,挺扩的鼻,柔女敕鲜艳的纯,小巧的下巴,……
当这样的美再衬上金色的凤冠,威仪的飞凤朝服,会是怎样的慑人心魄?柔中有刚,美中带威,一起接受百官和命妇们的朝贺,将来……。
公子御心中遐想着,却猛地一震,不能,他不能,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能任性。公子御更深的垂了头,他怕自己看了那样的绮罗之后会动摇了自己几天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让尸骨未寒的哥哥寒心,会坏了谋划了十几年的,打乱了个司徒家的致命一击的计划。
公子御心中彷徨着,强压下心头的渴望,他在心底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贪恋一己的儿女情长。
小宫娥刚刚系好了龙袍的最后一根带子,公子御就迫不及待的一抬手,招过了搀扶的宫娥内监们,扶着他们率先走出了寝宫,仿佛是害怕什么一般的仓皇而逃一般。
绮罗不知道公子御的心思,但是她也在心中做着和他同样的事,她见识过狂放不羁的公子御,见识他挥勺做菜的真性情,不知道那剑眉朗目配上了玄色的皇帝朝服会是怎样的另一番神秘威严。
绮罗正在遐思着,却不妨公子御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绮罗心头酸涩,自嘲的笑了笑,本就是一对假扮的夫妻,自己何苦这么的入戏呢?今日一过,司徒家再无威胁,他就要把辰国送上鼎盛了吧?而自己肩负着轩辕家的责任,岂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儿女私情而放弃呢?
甩一甩头,绮罗甩掉了心头的五味杂陈,也招手唤过宫娥,缓缓地起身,追着公子御的背影向着前朝的长德殿走去。
长德殿内,辰国的文武群臣和世家命妇们都已经在候着了。这几日柳家的人悄悄地四处打探,司徒家的人明目张胆的各处搜寻,再加上坊间流传的关于柳家女无夫而孕的传闻,弄得辰国的大臣们一时模不清了头脑,都盼着朝贺帝后大婚的庆典上瞧出点名堂呢。
可是,当大家按时上了长德殿之后,却发现一向准时上朝理政的司徒太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出现,而这几天在燕京闹腾得欢实的柳元宗耷拉着脑袋,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样子,蔫蔫的躲在人堆里一言不发。
众家大臣心头疑惑,禁不住寻找起另一个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国舅司徒吕来,可是大家四处一找之下,更加惊奇了。因为,那个向来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司徒大人竟然没有上朝
辰国要出大事了?大家心头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是,望着上面空空的御座,谁也没敢吱声,因为大家谁也不能预测那个御座上出现的会是病歪歪的小皇帝还是一直执掌朝政的司徒图太后。
就在辰国的文武群臣心怀忐忑之机,墨琼宫喜公公那尖细的公鸭嗓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司徒家的亲信众臣们明显的松了口气,太后娘娘还在,司徒家就还在。司徒太傅也许是另有要事才耽误了这次早朝。柳元宗听了司徒太后上朝,脖子又缩了缩,把头垂得更低了。
司徒嫣像往常一样,身穿烫金的太后凤跑,扶着小宫娥的手缓步的走上了长德殿御座旁的座位上,这里是她坐了十几年的位置,是她掌控辰国朝政的位置。
司徒嫣坐的高高的,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文武群臣,见自己的哥哥果真没有来上朝,她心头一喜,暗自点了点。想起她来长德殿的路上,哥哥身边的暗卫悄悄来报,说是哥哥发现了生儿的行踪,带人寻了去,让她尽量拖延早朝的时间,好让他方便行事。
司徒嫣心头一定,对着喜公公一摆手,喜公公会意,一甩手里的佛尘,拖着长长的尾音大声唱诺,“有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上殿啦~~~~~~~”
随着喜公公的唱诺,身穿辰国帝后朝服的辰御和绮罗被人引着从后殿走了出来,绮罗被夏姑姑引着安置在了御座一旁新添的一个软座上,辰御则是坐到了长德殿正中央的高高的御座上,这张空了十几年的辰国皇帝御座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看着一身玄色朝服的辰御,司徒嫣心头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大婚的时候,先帝辰世龙也是这样一身的威仪,带着惶恐仰慕的自己上这长德殿接受百官和命妇们朝贺的。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的儿子也大婚了,却成了她手里的牵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