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头目话音落地,这些黑衣人得了令,举起手里的家伙照着荒草野地就是一顿乱砍乱拨,有好几刀堪堪擦着小六子的头皮飘了过去。
小六子心中一紧,差点就尿了裤子,他再也不敢呆下去了,悄悄地离开藏身处,绕到旁边的小路上,向着大营狂奔而回。
三个时辰之后下小六子终于赶到了季礼的大营。
就在吴元心里直泛嘀咕的时候,小六子跑进中军大帐,上气不接下去的说,“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看了这个兵丁这幅着急的样子,季礼心里吃了一惊,不过为帅者最忌惊慌,所以他很快收起那一丝疑惑,平静地说:“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这么慌里慌张的,扰乱军心,你当我天宝大将军营中的军法是儿戏么?”
“启禀季将军,我们押粮时遇到了土匪,军粮都被抢走了,我们的人也……”小六子没有说完,想起吴凤将军和弟兄们,心中难过,大声哭了起来。
“你们的将军呢,吴凤他人呢?”不等季礼说话,吴元抢先问了出来。
虽然没见到将军的尸身,但是那样大的烟火,人不被烧死也被熏死了,小六子心中悲苦,暂时止住哭声,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吴将军他,他以身殉国了呜呜呜呜呜……”
“那其他人呢?”季礼继续问道。
“我们五千人马,就剩我一个了,呜呜呜……”小六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好狠的手段啊,季礼头皮一炸,沉声吩咐,“头前带路,本将军亲自去看看,是什么宵小这么大的胆子,连辰国大军的军粮都敢动”
这次大批的军粮被劫走,军中剩余的军需只能支撑十五万大军五日的了,季礼心中焦急,但是他更担心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股神秘力量,月国现在是肯定无暇顾及的,巴郡被他堵住了两门,他们的人如果从其他城门出来,再绕过来,自己的哨兵也不会发现不了,这些神出鬼没的人到底会是何方神圣呢?
季礼他们骑得是快马,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那片军粮被劫的山谷,这里离他们大营已经不足三十里了,季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真是大胆啊,离的十五万大军这么近就敢动手,对手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一场大火,烧去了所有的痕迹,树木烧焦了,野草烧没了,连石头也是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山谷中只看到了兵士们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都被烧成了碳,连面目都已经辨识不出来了,根本看出处哪个是领兵的将军吴凤。
看着山谷内的惨状,吴元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举起长枪,对着无边无际的山林的高声断喝:“有本事的,出来跟老子真刀真枪的打过,用这样背后伤人的下三滥伎俩,算什么好汉,你出来啊,出来啊……”
一时之间,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吴元悲怆的声音。
“吴元,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冷静一点。”季礼适时地喝住吴元。
“将军,会是巴郡的赵德斌干的吗?。”吴元稍微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悲愤,脑子一转,赤红着眼睛,盯着季礼问。
季礼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粮食充足,不会冒这个险来激怒我们,再说了,他们模过来的话,没道理我们的岗哨发现不了的。”
说完,季礼抬手一指左侧的峭壁,继续分析说,“你看,他们在山壁上凿的落脚点,把干木和石头都放在了上面,他们这么做,一是说明他们对这里很熟悉,而且准备的很充足。另外,还说明他们的人数应该不多,隐藏起来也很方便,所以采用了这种看似费时费力,实则却是最稳妥的方法。”
“谷外上百大车的粮食都被运走了,还细心的抹去了车辙的所有的痕迹。这样周密的安排,一点也不像乌合之众的流匪啊。”季礼一边说着,一边轻叹一声,困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干净利落、神出鬼没的,倒是有几分咱们的老对手——漠北那群人的首尾,真是让人费解哪。”
“那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漠北那群人模了过来?”吴元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嘴唇,犹疑的说了一句,他们兄弟一直以来都是跟随在季礼身边的,在漠北穆勒城的时候就是季礼的心月复亲兵了,对于那群悍匪的行事风格也是了解甚深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你叫人把战场打扫一下,把将士们都埋在这里吧,我们先回营再说。”季礼神色悲戚的扫一眼脚下横七竖八的尸骨,沉声吩咐说。
“将军”吴元不甘心的大喊一声,疾声说道,“我们季家军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此事怎能就此揭过?”
季礼闻言转过身来,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抹傲然,鹰一般的眼眸里满是狠戾,“是的,我季家军从未吃过这样的哑巴亏这一回,他们的人不多,又带着这么多粮食,肯定走不远我们回营,调齐人马,搜山”
“是”这次吴元答应的很痛快,心里有了底数。季将军发了狠,不管什么样的对手也别想讨了便宜去,想当初漠北的悍匪如此的强悍如狼,狡猾如狐,还不是照样被季将军赶的屁滚尿流,连老巢都放弃了,如今这点剪径小贼还能跑了不成。
季礼不愧是连大漠中的悍匪都能收拾的天宝大将军,他勘查细致,分析的一点没有错。
劫了他们军粮的人就藏在离那个山谷不远的一个宽阔的山月复里,出口就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上,由浓密的蔓藤遮着,除非知道底细的人凑近了细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的。
他们故意吓走了小六子之后,马上把粮车拉到悬崖下,车子焚烧,埋了。牲口杀了,肉冻起来,然后扛着一袋袋的粮食爬入了山月复中。虽然他们也就是千把个的人手,但是却个个是好手,三个时辰不到,季礼的这批军粮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山月复里很是宽阔,上面镶嵌着大颗的夜明珠,发出柔和温润的光泽,给整个山月复增添了一份内温馨和惬意。在夜明珠的映照下,中间的大椅子上铺着山里猎来的整张花豹皮显得更加威仪。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随影小心翼翼的扶着公子御坐下,心中忐忑不已。
公子御上次动用嗜天弓,引得戾气提前发作,幸亏他们及时赶回了漠北,南宫奕总算把他的戾气控制住了。不过,他这次又瞒着南宫奕偷跑了出来,幸亏随影拼死拦住了没让公子再动用嗜天弓,否则,就凭着上次的余波还在,如果这次再引发了戾气,还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呢。饶是如此,公子这回又见了血腥,不定会不会有影响呢。
“公子,您感觉怎么样?”随影收了心头的杂念,小声地问道。
“还撑得住,你们也真是太过小心翼翼了,难道本公子纸扎泥糊的,一碰就倒不成。”公子御剑眉一翻,不以为然地说到。
“如果被那个南宫老夫子知道公子又跑来战场见了血,不知道又怎么发脾气呢。公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小的们的耳朵可是要遭殃了。”随影撅起嘴,一幅小受气包的样子抱怨道。
“你平时不是明里暗里和他斗嘴斗得很厉害么,怎么今天怕了他?大不了就是被他多絮叨几天而已嘛。”公子御真是一点也不见担心的样子,反而揭起了随影的老底。
随影悄悄地挑挑眉峰,平日里和南宫神医阳奉阴违的斗斗嘴,那是小孩子的顽皮,南宫奕不和他一般见识罢了。但是事关公子御的身体,南宫奕向来不肯马虎的,若是他为了这事发作起来,有时就连公子都要抱头鼠窜的,何况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了。
当然,如果是仅仅自己被南宫老夫子责罚也没什么,可是发作起来的公子御癫狂无状、六亲不认,南宫奕治疗起来的方法也残酷得很,不但要要把公子御身体的躁血放出来小半,还要把他关入暗无天日的石牢里,不吃不喝得磨砺上一天一夜,直到他体内的戾气被折磨得没有了脾气,才算罢休,可是这么一番折腾闲来,公子御整个人也被折磨得月兑了形了。
想起那一幕幕瘆人的情景,随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调侃着婉转说道,“哪是多絮叨几天的事啊,若是公子再犯狂燥之症,公子你又要被血,关入那个石牢之中了,属下,属下可找谁去说话去。”
随影想说自己看着心疼,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公子御被折磨得那真实的情景远不是随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能形容出来的。光是被关在在暗不见光的地方不吃不喝也就罢了,还要忍受着嗜血的冲动,一嚎就是几个时辰。随影一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心里就一揪揪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