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接了过来,细细的看完,神色变幻不定,半晌不语。许久,才抬头吩咐道:“走,点齐五万人马,直接去巴郡北门,让本将军见识见识这位香玳公主的庐山真面目再说。”
打发了亲兵,季礼神色稍扉,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这也许是我们撤军的一个好由头哪。”
赵德斌刚把绮罗公主的信送走不到两个时辰,就见守城的兵士来报:“启禀将军,辰国的围城的天宝将军季礼在北门外求见香玳公主。”
刚刚梳洗完毕的绮罗正在赵府书房和赵德斌等议事,听了禀报,绮罗心头一喜,暗道一声‘来得好快啊’,看来这位鼎鼎大名却是赋闲多年的天宝大将军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哪。
白族雨部暗卫曾经专门的研究过这个天宝将军,他是十多年前在对漠北悍匪的扫荡中逐渐建立了威名,同时也为司徒家所忌惮,明升暗降,一直被圈在燕京。最近才又重新露面,几个月前再次出征漠北,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回了穆勒城,这回竟然又被派来了巴郡。明面上看来,司徒太后对他的疑心逐渐消除了呢。
虽然公主在座,但是赵德斌依旧是巴郡的统帅,是赵府的主人,他一抬手,沉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打发了亲兵,赵德斌却不敢擅自做主了,他回身面对已经洗去了易容的绮罗公主,试探着问,“城外,季礼相约香玳公主,让丁香姑娘去看看他到底什是么意思?”
丁香闻言,毫无惧色,她一下站了起来,豪气的请命,“对,这个季礼堵在门口要人,姑女乃女乃我今天就去看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本事”
“不,”绮罗轻轻的摇头,缓缓说道,“本宫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辰国的天宝大将军季礼。”
丁香神色一紧,随即无奈的一耸鼻子,她知道小姐来巴郡的目的,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她,她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临时改了语气,提议说,“那,小姐易一下容,再去见他吧?。”
云霜也知道绮罗不想正式的公开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她点点头,附议丁香,“嗯,外面人多嘴杂的,公主还是戴上面具吧。”
绮罗再次摇摇头,笃定的说到,“不,季礼虽然求见的是香玳公主,实际要看的却是本宫这张脸,他这是要替司徒嫣验明正身来了,给我准备付覆面珠帘即可。”
“好,臣就带三万人马和公主同去,季礼那厮久负盛名,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带着兵去,有备无患,不怕他耍什么花招。”赵德斌站起身来,摩拳擦掌的请命说。
绮罗看着面对数倍于己的大军毫无惧色的赵德斌,赞许的一笑,却否决了他的提议,“有丁香、云霜和白风他们带着几十机灵的弟兄陪本宫去足矣,咱们去的人再多也多不过对方的十五万大军去,反而平白的让人抓住机会,窥探了我军实力。”
绮罗算定季礼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最后做决定是司徒太后,季礼在辰国身份敏感,司徒嫣宁可千里调了他来,也没有启用现成的司徒青,还不是怕那个兵痞子愣头青乱来么。季礼是个心思缜密的,无论如何巴郡的兵都没有季礼的兵多,她带出去再多的人马,也震慑不了他的。与其兴师动众、严阵以待的还不如保持神秘,让他们模不到头脑来的效果好呢。
城门上,赵德斌暗暗埋伏了大量的弓箭手,他自己也全身盔甲,横刀立马的在内墙上全神戒备,眼睛一眨不眨的透过观测口注视着城门外的异动,准备随时杀出去接应公主。
城外,季礼带着五万大军,密密麻麻的在巴郡北门外排开了,威风凛凛的等待着巴郡来人。
城上城下都做好了准备,大家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
巴郡关了近十日的北城门终于‘吱呀呀’的打开,吊桥放了下来,只见百十名兵丁簇拥着一顶软轿走了出来。这百人的队伍,在季礼的伍万大军面前显得那么孤零零的,但是却是自有一股子傲气在,仿佛那五万人就是等待检阅的自家大军一般。
季礼眼瞅着城门大开,对方却只有一顶软轿,不足百人的护卫。顿时,季礼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个所谓的‘香玳’公主不是蠢的要命,就是聪明的看透了人心。
随着那顶轿子缓慢却是沉稳的越走越近,季礼心头一阵苦笑,是自己失策了,带了这些大军来,反而落了下乘,气度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女娃。
就在季礼心中思附不已之际,绮罗乘坐的意境软轿缓缓地来到了阵前,云霜的声音如削金切玉一般的传来,“前方可是辰国的天宝将军?见到大要四公主的銮驾为何不拜?”
季礼被云霜理所当然的口气激的眼皮一跳,禁不住冷哼一声开了口,“哼,好大的架子啊,就让本将军见识一下香玳的公主的天颜威仪。”季礼说着一抖缰绳,催马往前,又进了几步。
“辰国皇帝求娶我香玳公主为后,在皇后娘娘面前,辰国的大臣们都是这么无礼的么?还是季将军觉得有了功高欺主的资本?”绮罗在丁香的搀扶了走下了软轿,覆面的珠帘随之晃动,影影绰绰的,反而绮罗眉间的红痣更加分明。
端坐马上的季礼一时语塞,对面的少女巧妙的占住一个还没有封赏的皇后的高位,偷梁换柱,一顶大帽子就扣下来,让他这个在辰国朝堂上本就身份微妙的大将军还真不好回答,他一个愣神之间,不由自由的就翻身下得马来。
季礼下了马,一时没有说话,绮罗得了便宜卖乖,乘胜追击,又悠悠的追了一句,“怎么,难道你还想大胆的掀了这珠帘,看看本宫和那名动神州的绮罗公主有多么酷似么?”
本将军倒是真想封了你这张胡搅蛮缠的利嘴,季礼心中暗自诽谤了一句,但是一向谨慎的他却没有说出口。
虽然没看到她的全貌,但是珠帘后的少女眉间红痣已经看得分明,那颗红痣是绮罗公主的标志,神州皆知,看来来人就是司徒太后要的人,是十有八九错不了的了。其实,季礼原本也想过在谈判过程中仔细得看看这个神州闻名的传奇公主的,但是在对方有意的一声声的质问下,他若是再要求掀开珠帘,仿佛就是故意的对皇家不敬了。
季礼连着两口气没顺过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下子憋红了。
绮罗故意不看憋气的季礼,轻蔑的扫一眼他身后盔甲鲜明的五万大军,慢悠悠的又抢白了他一句,“嗯?不说话?你带着这么多的兵马,是打算学土匪抢亲,把本宫直接给你们皇上绑了去?”
季礼看看对面少女身后坦坦荡荡的不足百人,又回头看看自己浩浩荡荡的五万兵马,越看觉得自己的人马不顺眼,显得忒小气了。
绮罗说话虽轻,但是三问三责,句句都是给季礼下着套着,这位并非姓司徒的天宝将军,本就因为军功被忌,被闲置燕京十多年。隐忍这多年,才等来这么个差事,怎能因一时意气就毁了呢。
季礼自己心中明镜似的,他的火气被绮罗撩拨起,他自己咬咬牙,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明白再这样下的话,说不定啥时候自己的耐性就用光了,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就是说错话的时候。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了。
想到这里,季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躬身到地,声音也尽量显得恭顺,“辰国天宝将军季礼拜见耀国的香玳公主。”
“本将军,带兵前来是,是……”季礼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他总不能直说带兵前来就是来吓唬你的。
见季礼终于低了头,绮罗心中一松,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逼下去恐怕适得其反。她一瞬间转了性,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善解人意的替季礼圆起了场,“季将军是来保护本宫的?”
“公主说的是,本将听说公主被人迫害,奉了太后娘娘懿旨特意带兵来保护公主的。”季礼赶紧就着梯子下了房,总算过了这一关。说完,他悄悄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冷汗。
绮罗见季礼如此的上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很自然的吩咐道,“嗯,耀国是有些别有用心地宵小欲对本宫不利。不过,现在本宫在巴郡很安全,你带着你的人退回辰国的边关大营去吧。”
“可是,……”季礼想到就这样三言两句的被小姑娘说的退了兵,总感觉有些憋气,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词来扳回场子,憋红着一张脸又愣在了原处。
“不用担心,本宫还不想巴郡军民被本宫连累,只是想从司徒太后那里为他们谋一条自保之道罢了。你且安心地回去,请司徒太后亲自来求娶即可。”绮罗知道季礼担心什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