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贵妃嘴里说着不情之请,面上却一点也没有为难的地样子,她一边说着,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司马炎的脸色。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这个穆贵妃今天就是和谈而来,这么快的就说起正题,倒也不失一个爽快之人,司马炎心中暗想,他装模作样的又咳嗽了几声,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贵妃娘娘客气了,娘娘若有事,请尽管吩咐老夫,但凡老夫能办到的,必定给贵妃娘娘办了的。”
“司马宰辅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本宫的事情呢,还是多年前的旧事,”穆贵妃面上笑容不改,身子却微微的前倾,掩在罗袖中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攥起了拳头,“本宫多次登门为二皇子求娶司马小姐,虽然屡屡被拒绝,但是武儿那孩子心实,这几年越加爱慕玉儿的风姿,近日更是茶饭不思起来。本宫只好再次厚着脸皮上门了,本宫与司马丞相都是为人父母的,肯定能理解本宫的心情。”
听完了穆贵妃的一番长篇大论,司马炎也不咳嗽了,他慢悠悠的接了腔,“老夫可是听人家说,二殿下和穆家的嫡小姐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很啊,贵妃娘娘说二殿下思慕玉儿,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呢。”
关于司马炎的这一诘问,穆贵妃是早有准备的,她笑吟吟的解释说,“武儿与宛儿那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妹情份,他对玉儿才是情窦初开,一往情深的少年痴恋呢。”
“噢?”司马炎假装惊诧的抬起头来,“娘娘的哥哥穆大将军也是这么看这件事的?那远赴耀国安都的穆小姐怎么想的呢?”
“前朝有个轩辕青帝,一国双后,传为一段佳话,上古时期的娥皇、女英同嫁舜帝为妻更是千古传诵。”穆贵妃听了司马炎问起这个问题,知道司马老狐狸开始认真地盘算她的提议了,她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悄悄地坐回椅子上,笃定的说。
“孩子们的终身大事,还是问过孩子们的意思才好。”司马炎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神色不辨喜怒的说。
“司马大人说的也是,司马小姐是大人的掌上明珠,终身大事总要遂她的意的,相信司马小姐能分辨的出谁对她是真心,谁又是假意的哄骗,本宫就静候司马大人的好消息了。”穆贵妃并不着急着立即就要答案,只要司马老狐狸肯考虑她的提议,事情就有了转机。
心中想的明白,穆贵妃袅袅婷婷的站起身来,“本宫就不打搅司马丞相休息了,只盼着司马丞相早日康复。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月国还等着丞相主持大局呢。本宫就告辞了。”
“老夫谢贵妃娘娘体恤,咳咳,咳咳,忠伯替老夫送送贵妃娘娘吧。”司马炎说着又咳做了一团,抬手让老管家送客。
穆贵妃一走,司马炎也不需要再装了,他停了咳嗽,一把掀开毯子,挺直了腰背,“这个穆贵妃还真是学聪明了,知道为了自己的儿子,连娘家都不肯顾了。”司马炎带着冷笑说着,让人听不出他是真的在夸赞穆贵妃,还是正话反说,等着看笑话。
“听老爷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答应了她?咱玉儿她可是一门心思的……”司马炎这边话音刚落,司马夫人就一推门闪了进来。
司马夫人一心记挂着偏厅里穆贵妃的来意,匆匆的安抚过司马玉之后,就在偏厅附近的厢房里坐了下来,令人把这边的情形原原本本学给她听,终于听到说穆贵妃走了,她赶紧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听到老爷这么说,想到女儿为了月知文茶饭不思的样子,急忙出言询问。
看着自家夫人着急上火的样子,司马炎又叹息了一声,打断了夫人的话,“哎,如果不是玉儿坚持,这个二皇子月习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大皇子心机深沉,有时候就连老夫也看不透他,现在再加上那个耀国的绮罗公主搅在中间,玉儿真要嫁了他,将来少不得要受些委屈的。”司马炎脸色一黯,有些忧虑的说。
沉默了一会儿,司马夫人也认同的点点头,“老爷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可是那一国双后也太委屈了玉儿,听说那个穆宛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小在穆家那些侍妾庶女们争斗堆里滚大的,咱家玉儿跟她斗,怕是也要吃亏的。”
“这个,夫人倒是不用担心,只要老夫肯松口,穆贵妃会让步的,我说过了穆贵妃是个聪明人。再说了,即使老夫同意,穆宛清也坐不上皇后的宝座,自从穆贵妃派她去耀国安都,这事就注定了的。”司马炎自信满满的说。
“哎,就是玉儿那个执拗性子。”司马夫人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头疼不已,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自己额头。
“夫人不用太过忧心,只要是玉儿想要的,为父的自会想办法尽量成全了她的。老夫再给月知文几天时间考虑,他远在边关,算算时间,也该收到消息了。”司马炎自信的说着,心中还暗自加了一句,想我司马炎为月国皇室当年做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机,总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谋划一个最好的归宿的。
司马炎推算的时间一点也不错,昨天深夜,远在边寨大营的月知文主仆就收到了消息,执墨不顾自家主子刚刚闭上眼睛了才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急急火火的就冲进了中军大帐,哆哆嗦嗦的摇醒了月知文,“殿下,大事不好了,执医传来讯息,说他有负殿下厚望,陛下薨了,他自请处罚。”
“什么?”月知文闻言,睡意全无,一下子坐了起来,冷声说,“昨天刚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他虽然昏迷着,但还撑的住的么?难道是……,司马炎就这么心急的逼迫于孤”
跟惯了月知文的执墨吓得一哆嗦,不用点灯,他也能想象得到自家殿下那张脸能有多么的冰冷,他瑟缩了一下,尽量不掺杂感情的禀报,“据说,白天司马丞相曾奉召进宫,陛下曾经有片刻的清醒。之后京中流言四起,说司马丞相手握陛下传位遗诏,卧床不起,谢绝一切外客探视。”
只听‘嘭’的一声,月知文一拳头砸在帐中楠木案几上,他低沉的说,“这个司马老狐狸,欺孤太甚。是孤大意了,你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回京”月知文恼怒焦急,但是却也知道,事以至此,司马炎定时听到了什么风声,等不及他回去了,这是在逼他就范哪。
现在京中局势紧急,穆家不会坐视不理,司马炎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他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这回是必须要回去了。
月知文主意打定,不再迟疑,他吩咐执墨唤来执典,然后对二人吩咐道,“宫中天塌巨变,永州必定吃紧,让执朔带人他们火速赶往永州,至于边境这边,穆家肯定会派人来主持局面,这里已经事不可为,扼守永州要紧。”
“邱风廉、李三水、王东涧、钱必胜等人不可用么?”执墨想起那天中军大帐中的情形以及这两天将领们对殿下的态度,觉得事情还是有点希望的,忍不住不甘心地问道。
“邱风廉忠实可靠,人也可堪大任,但是他被穆家压制得太久了,暂时还没有多少自己的力量,你要留下几个人暗中保护他,不要让他在这个当口被穆家的人伤害了,将来这月国边关还指望他呢。”月知文斟酌着说到,他对邱风廉很看好,不过不是现在要他发挥作用,而是要等将来扫除穆家余孽之后,把这边关大营都交到他手上。
“至于、李三水、王东涧、钱必胜等人么,不能指望他们这个时候能帮助我们,只能希望他们在关键的时刻能保持中立,给我们一些缓冲的时间。”月知文继续分许说,他心中暗恨,只要司马炎再多给他几天的时间,月知文自信也能把他们说服,成为牵制穆家的力量,可惜时间太短,这个司马炎真是太可恶了,这个时候扯他的后腿,月知文忍不住在心里恨恨的说。
“那个邱风廉,需要把他悄悄的叫来叮嘱一番么?”执墨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了,让执盾带五百人悄悄留下,关键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足够聪明和魄力,自会知道趋利避害保护了自己。否则……”月知文话没有说完,那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否则他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以后如何有本事统帅三军,镇守边关,甚至是帅军横扫神州?
执墨知道自家殿下看好这个邱风廉,也想利用这次机会试炼他一番,自然也就没有多嘴的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执墨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那就是寻找绮罗公主的事,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起她,但是他也明白殿下的心思,如果不把这件事安排妥当,将来殿下算起后帐来,倒霉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