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阁章和徐凤池两个年近古稀的高位老者,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干脆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绮罗心中既惊又喜,原本她以为史阁章和徐凤池是父皇耀星芜布下的暗桩,是用来迷惑鸾家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是当年轩辕朝的旧部,一直传承至今。没想到轩辕一族失去家国五百多年了,不但玉攻玉守这样的暗卫族人在,神州的臣民们还没有忘记轩辕一族,忠贞的臣子们还没有忘记轩辕旧朝,这让绮罗心中信心大增。
欣慰的绮罗俯地了身子,一手一个拉起史阁章和徐凤池,也语带哽咽得说到,“二位快快请起,轩辕一族国破家亡五百年后还能得二位良臣相助,是天佑我轩辕,盼望二位今后能和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共创神州盛世”
“臣等谨遵少主吩咐。”史、徐二人恭敬又郑重的说完,就着绮罗的手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揩一揩眼角的泪渍,一脸激动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见礼之后,纷纷归座,坐在绮罗左首边位置上的耀乐韵首先开了口,“吾皇既然归来,轩辕族人也在,就请吾皇尽快昭告天下,登基大位,号令群臣吧。”
“此事还不宜操之过急。”绮罗笑着冲耀乐韵摆了摆手,然后扭头环视着面露不解的众人,缓缓地解释说,“如今的神州天下,月、辰、耀三国分而治之已经五百多年了,月国新皇隐忍多年,如今一旦登基,必会励精图治,把月国治理出一番崭新的气象,月国暂时还撼动不得的;辰国被司徒兄妹把持多年,根基也甚为深厚,一时也不宜硬碰;而眼下的鸾家也正是烈火烹油之盛,正好可以做我们的挡箭牌,先用他们探一探司徒家的家底,消耗一下司徒家的实力正好。”
绮罗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完,在座得众人都若有所思,纷纷露出如此甚妙的神色来。
耀乐韵长长的叹息一声,惋惜地说,“哎,吾皇此计甚妙,只不过,这样也太委屈吾皇了。”
“老亲王放心,无妨事的,特殊时期总要有些非常做法。出了此间之后,还请大家使用原来的旧称。”绮罗轻轻摆手,噙着胸怀万千的笑容,豁达的说。
听了绮罗的话,大家再无疑异。
这时,绮罗身后的丁香一步跨出,大声请命说,“小姐既然这么决定了,正好鸾家那个老,老,”丁香说着,猛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捂然住了嘴,偷眼看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紫凤公主,暗骂一声自己太鲁莽,然后飞快地改了嘴,模糊了称呼,“正好鸾家父女要把我嫁去辰国燕京,奴婢正好趁此机会去模一模司徒嫣的底细。”
闻言,绮罗点点头,赞同的说道,“鸾家要把香玳公主嫁去辰国之事确实值得我们利用,一会儿你和云霜回到洗罗宫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
一听小姐这么快就要打发自己回去,丁香有些不舍,恳求说,“丁香好不容易盼着和小姐见了面,就让丁香在小姐身边多呆一天再回去吧。”
绮罗面色一沉,声音里有一丝恼怒,“我们以后相聚的日子还长着呢,眼下虽然鸾家似是发生了大事,鸾飞腾父女匆忙外出,但是安都毕竟还是他们鸾家的老巢。一旦他们反映过来,派人细察,发现你不在洗罗宫中,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样就极有可能暴露了咱们在宫中的暗桩眼线,甚至被他们顺藤模瓜,窥得了我们的计划,这个责任你可担当的起?”
丁香被绮罗一顿训斥,泄气地悄悄一吐舌头,垂头丧气的答应到,“丁香,丁香鲁莽了,小姐你不要生气,丁香一会儿乖乖的回去就是了。”说完,她撅着小嘴规矩的退回了绮罗身后。
云霜也是不舍得绮罗,但是她没有丁香的嘴快,现在见丁香都被绮罗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她知道再求也无用,聪明的收回了抬起的脚,又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武将出身的李云虎在耀宫宫倾那日坚持留在了安都自己的府第中,后来鸾家担心处置了他会引起安都府兵的哗变,只是把他削官赶出安都了事。李云虎离开安都回到老家之后,他那位多年来卧床不起的孪生弟弟替他在老家掩人耳目,拖住鸾家派去监视的人,李云虎则又秘密返回了安都,就藏在了耀乐韵的府中。
对于这个被严密监视着的人,鸾家自然没有想到他已经金蝉月兑壳回到了安都,那李云虎办起事来就得心应手多了。不过这回鸾飞腾父女匆匆离京,让一直反过来监视他们的李云虎百思不得其解,听到绮罗陛下说起鸾家父女离京之事,他忍不住自责的说道,“鸾家父女虽然离京走的并不十分隐秘,但是臣无能,没有查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离京的。”
听了李云虎这话,身为暗卫的云赤、云峰和白风也都黯然神伤,纷纷站起身来,同时懊恼自责的说道,“属下等无能,也没有查出鸾家父女离京的确切原因,只知道他们是奔了青峰山去了。”
“青峰山么?”绮罗轻喃了一声,突然眸中波光一闪,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不过,还没等神色大变的绮罗说话,就听到外面有暗卫轻声禀报,“启禀公主,大兰叶寺方丈有事求见。”
众人一愣,纷纷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上座上的绮罗,丁香和云霜等更是一幅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护卫。
绮罗见了大家紧张的样子,冲她们轻轻地摆摆手,然后微笑着说,“大家莫慌,老方丈或许是带来让大家解了疑惑的消息呢。”
说着,绮罗扬声吩咐道,“请老方丈进来吧。”
“老衲告进。”随着一道平稳坚定的声音,一身灰色僧服的大兰叶寺主持戒癫推门进来了。
在大家疑惑、猜度的眼神中,老方丈依旧四平八稳、目不斜视,对着上座上的绮罗双手合十,深深地一礼,“大兰叶寺主持戒癫参见吾皇陛下”
刚才进门时老方丈还称呼绮罗为公主,现在竟然改了口称呼陛下了,这个不问红尘俗事的皇家寺院主持倒是有一幅洞察世情的玲珑剔透心思啊?还是他早就获悉来今夜此间聚会的内情,知道乐老亲王今夜会宣布先皇的遗旨?
绮罗心中暗自揣测着,不经意的一错眼看到须发皆白的皇叔祖会心一笑,对于方丈的拜见称呼并无惊异之色,看来这位戒癫大师确实与耀家关系很密切啊,绮罗心中有了底数,自然也就猜到了戒癫大师的意图,她笑吟吟的开口问道,“大师不必多礼,可是外面有本宫的访客?”
听了绮罗这话,不但屋中众人惊诧莫名,就连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戒癫大师也是大吃一惊,他面色闪了几闪,忍不住逾越的追问了一句,“陛下,何出此言哪?”
绮罗黛眉一挑,忍了笑,故意说到,“本宫猜到的啊。”
“猜,猜得?”这回,老和尚面上的表情更丰富了,几乎是毫不避讳的冲口而出。
“大师不必如此惊诧,其实大师的来意很好猜得么。”绮罗再次验证了这位皇家寺院的住持和耀家的熟捻,也就不再逗他,缓缓解释道,“大师既然已知今夜大兰叶寺中慈云禅院中事关重大,自是不会随意打搅了。但是,大师还是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定是有了突发的状况,外面有来了人。来人如果是闲杂的无关人等,大师自然也就会随便的打发了的,现在大师亲自来这慈云禅院里,必定是这来人让大师不好随意打发,或是来人带来了让人震撼的消息,让大师不得不这时候通报本宫。”
绮罗说完,看着戒癫大师神色变幻的脸,又缓缓的追加问了一句,“寺外,可是商家来人了?”
绮罗这话仿佛最后一支催化剂,戒癫大师闻言,双膝一弯,竟然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大声说道,“吾皇在上,大兰叶寺第一百三十一代主持和尚戒癫参见吾主”
戒癫大师这么一拜,饶是绮罗心比比干多了一窍,还是没有想到今夜竟然有这么一幕,她脸上的笑容稍微一顿,扭头询问似的看向了耀乐韵。
须发皆白的耀乐韵此时脸上的神情特别的好看,早就笑成了一朵花了,他站起身来,和戒癫大师并排跪在一起,口中大声说,“恭喜我皇,贺喜我皇。”
耀乐韵说完,不等绮罗询问,又继续解释了起来,“大兰叶寺虽然是我耀国的皇家寺院,但是此寺建立时间悠久,寺院的主持待历届耀皇也多是待之如友,比如您的父皇耀星芜就是戒癫大师的知交好友,除非主持自愿,都不必跪拜的。现在戒癫大师既然如此,想必是心中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