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力保牧仁(一)
吃过午饭,两个孩子爱困,敏芝拍抚不成,只好让人请示能否安排个隔间让孩子睡一下。谁知一会儿之后,吴书来居然亲自带了一群嬷嬷进来:“启禀王妃,小主子的卧室已经准备好了,请王妃与小主子移驾。”话刚落音,敏芝慌忙站起来:“真是麻烦吴总管了,还请吴总管替我叩谢皇恩。”
吴书来比敏芝还要恭敬:“王妃客气了,奴才伺候主子,那是本份,麻烦二字,实不敢当,王妃请。”边上直郡王妃看着听着,刚想开口,敏芝袖子一摆,把怀中不停揉眼的弘晢递给嬷嬷:“请吴总管带路吧。”
两人一同出去,王氏张了张嘴,愣是没开口,对着敏芝的背影狠狠拧了拧鞋尖,转头望见弘昱依然闭目坐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敏芝跟着嬷嬷们弯弯绕绕,到了一处屋子跟前,推门进去一看,却精住了,猩红的长毛绒地毯,外间一张巨大的栗色实木椭圆大桌子,四个桌脚都是虎爪形状,如镜面般光滑的桌面边缘想着金银的掐丝纹路,桌腿上也是描金镶着银。围着桌子的,是几张包了米黄色毛绒垫子的凳子。
巨大的桌子,占了外间的大部分空间,其他的摆设,都贴墙挂着,一张宝弓,一个箭囊,一副云雾缭绕的山景绣画。外间与里间的隔断是一面金发晶的珠帘,闪在敏芝眼前,一片花。内侍打起帘子,敏芝眼前一阵发黑,公主啊,你太奢侈有木有?
一张足有八尺的巨大寝床,上面铺的是雪白的毛垫子,大红色的织锦被子铺开,巨大的花开富贵图案都是金丝织成。要不是昨天参观过新房,敏芝觉得这个房间做新房都嫌奢侈了。嬷嬷把孩子放在床上,细细地盖好被子,也许是床太舒服了,两个娃只是翻了个身,就陷入了黑甜乡。
吴书来直到孩子睡着了,才告退出去复命,嬷嬷们则留着伺候,敏芝靠在床边,她其实也想爬上去睡一觉,看着这么大的床,这么柔软的触感,心里宽面条泪:儿子啊,妈妈我还是沾了你们的光才能在床边趴一下而已。果然是特权阶级啊,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女儿富养是这般养的么?
想想自家的晗音,和胤禟家的五朵金花,这得多少银子啊。貌似小九对女儿根本没关注,庶出的几个姑娘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四个人圈养在一个院子里,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什么都是公用的。倒是董鄂氏的生的三格格,养在主屋,吃穿用度都随了董鄂氏,教养嬷嬷什么的一印俱全。
敏芝看看两边的差距,感叹着这还好是放在皇家,祖宗规矩大,要是发生在普通家庭,嫡庶之争早就如火如荼了。哪儿有董鄂氏这么舒服的日子。
想到皇家的庶出公主都这么大排场,敏芝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你说自己身体的前主人是怎么混的,和硕格格独生女,即便降级,也是多罗格格,郡君级别的。怎么会混到被逼自杀的苦逼程度。
哎……郭络罗氏究竟是独宠的悍妻还是娇弱的小花,敏芝是彻底迷糊了。还是她这个现代人没法理解古代人对身份地位的执着?也许,郭络罗氏嫁了胤禩之后,自觉高人一等了,愈加注重守护自己作为嫡妻的尊严和权利了。敏芝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趴在儿子枕边睡着了。
还没睡熟,就被嬷嬷叫醒了:“廉郡王妃,皇上让您去正厅见驾呢,醒醒……”敏芝豁然睁眼:“啊?皇……皇阿玛召见我?”敏芝望了望兀自睡着的两个孩子。嬷嬷躬身:“王妃放心,我们会伺候好小主子的。”
敏芝这才跟着内侍回到外面,公主府正厅上,气氛凝重。康熙盯着地上跪着的小人儿:“你说你姓什么叫什么?你的主人是谁?”“回皇上的话,奴才叫牧仁,没有姓氏,主人是八……是廉郡王妃。”小人儿身边,还跪着一个穿鲜红镶白边甲胄的士兵,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胤禩”“儿臣在”“怎么回事?你媳妇的家奴,怎么会长得像……小小年纪箭法如此很辣凌厉?”康熙眯着眼,手指敲着扶手,微眯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声音刻板而平缓。胤禩俯身:“回皇阿玛的话,这个孩子原是巴林慎安郡王家的家奴,几年前采萱随圣驾北巡的时候,见他颇为伶俐,就讨了来,皇阿玛也是见过的,至于说他像谁,还请皇阿玛亲自决断。”
说到这里,外面黄门官儿奔进来:“皇上,廉郡王妃在外侯传。”胤禩的眉毛一皱,却不能回头给敏芝一个眼神。康熙双目一睁:“传她进来。”“嗻传郭络罗氏”外面的敏芝听了,心里一阵乱跳:这次绝不是好事,传和宣不一样,通常官老爷传唤犯人才是这个腔调,再说,称她郭络罗氏,没有康熙的允许,只有胤禩敢,奴才们谁有这个胆量?
平平心静静气,低头踏入大厅,当看到胤禩和牧仁都跪在地上的时候,敏芝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大事不好
“臣媳郭络罗氏参见皇上”敏芝大礼参拜。康熙依旧眯着眼:“跪在那边的孩子,是你的奴才?”敏芝看也不看:“回皇上,是,他原是慎安郡王家的奴才,原主人是我表哥乌塔格,我见他被其他奴才欺负,羸弱不堪,一时同情,要了他来。请皇上明察。”
“羸弱?朕看他百步穿杨,哪有羸弱的样子”“皇上明鉴,这孩子原先确实羸弱不堪,时常遭受其他家奴的责打辱骂,这些都是媳妇亲眼所见,至于您说他百步穿杨什么的,完全是后天练成的,吃好穿好加上满蒙血脉的天分,和他的努力,才练得这一身本事,请皇上明鉴。”
康熙静静地听着,等敏芝说完,他才轻蔑地一笑:“练?嗜血的锋锐之气也能练出来么?这么说你的家奴都和他一样了?”敏芝转头望向牧仁,孩子的眼神平静,仿佛根本不受康熙威压的影响,察觉到敏芝看他,盈盈的目光中带着希冀之色。
再看跪在他身边的胤禩的侧脸,暗叹一声,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关于葛尔丹因策来找牧仁的事。我要保护他,无论他是谁。胤禩并没有回应敏芝的目光,垂着头不说话。敏芝心里歉疚着,人却伏拜下来:“回皇上的话,您说的锋锐之气,媳妇不明白,但牧仁的箭法确实是后天练就,牧仁的来处,有卖身契为证”
康熙目光灼灼:“你知道朕想问什么,说明你一早就发现,牧仁长得像谁了”敏芝伏拜于地,不敢抬头,此时她的汗已经蜿蜒而下:“媳妇愚昧,请皇上明示,牧仁的长相,有什么问题?媳妇觉着圣驾如此愤怒,定是这孩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康熙忽然站起,走下台阶:“郭络罗氏”敏芝一抖:“臣媳在。”“你以为朕为什么要把你传来,问你这些?朕若是觉得他有问题,拖出去斩了便是。”敏芝又是一抖:“皇上说的是,是臣媳愚昧了。”
康熙挥了挥袖子,立刻有身穿黄甲的侍卫上前,把正抖着的士兵拖了出去。地上,只剩下敏芝胤禩和牧仁跪着。康熙哼了一声:“胤禩,你是见过的,你怎么解释?”
敏芝惶惶然看他,生怕他说牧仁确实是像葛尔丹。胤禩磕了个头,才说:“启禀父皇,儿臣初见牧仁时,确如采萱所言,他是面黄肌瘦的稚龄幼童,当时没有看出像谁,如今看来……却有三分熟悉。”
敏芝心里的火腾得一下烧起来,你说什么?你竟承认了三分相像瞪大眼,惊恐地看着胤禩的侧脸,某人依然波澜不惊。
康熙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算着小九九:“郭络罗氏,你说他的箭法是后天练成,难道你的庄子上,还藏了练兵场不成”敏芝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是了,康熙是故意的,故意把我找到这里,就是想通过为难我,来探查胤禩的隐忍程度,舍弃牧仁,他就是第二个胤禛,保下牧仁,那么即便庄园没有秘密,如今也必须制造一个秘密来圆牧仁这个谎言。
牧仁像谁不重要,即使他是葛尔丹的亲儿子,也掀不起大浪来,葛尔丹的侄子早已经接手了叔叔的势力,哪里还容得牧仁的存在,他根本没可能变成另一个葛尔丹,康熙的目的,只是试探胤禩,试探他会如何应对,试探东庄的水究竟有多深。
实际上,敏芝怀疑,英明神武的康熙不但把庄子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而且还不允许胤禩对他有哪怕语言上的隐瞒,爱新觉罗家的控制欲啊……敏芝叹息,我要怎么说呢?练兵场这种事是断断不能承认,且本身就不存在的啊,她要怎么和康熙解释这是现代学生军训在清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