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几百米宽的河,大桥底下的大坝附近,河面宽达千米,水深过百米。
离河岸和大坝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浅滩,不过一尺来深,水质清亮,是附近居民洗衣、洗菜的好地方。
此时此刻,梅若正坐在浅滩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
脚下几米见方的大青石,曾是她的噩梦。七岁那年的夏天,母亲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母亲以前对她挺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讨厌她了,讨厌到恨不得丢弃她。
当时正是汛期,浅滩的水将近半米深,她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差点淹死。幸亏韩哥哥及时救了她。
当时,韩笃十四岁。
河水一向冰凉,夏天也不例外。梅若永远记得,当韩笃把落汤鸡似的、冻得发抖的她抱回家,当他把她月兑得光光的,用毯子裹着、搂在怀里时,缓过气的她哇哇大哭。
“韩哥哥,我不要回家。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也不要我,我给你当媳妇好不好?……等我长大了,给你洗衣服、做饭……”
不过,在她长大之前,他得养她。
这一句,梅若是在心里说的。
虽然最后还是被送回了郝家,但从那以后,梅若就有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并一直为这个理想奋斗着。
她郝梅若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就在梅若决心似铁的出神时,一辆越野型军车稳稳地驶上桥头。车内的后排座上,坐着一身穿军装、闭目养神的男子。
他看着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五官也算清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英气和硬气,以至于,已经三十出头的司机每次在他面前开口都顶着强大气压。
“韩、韩处长,是、是直接回家,还是……”
被称作韩处长的男子睁开眼,习惯性地往桥下的浅滩看去。瞥见那个意料之中的小身影,他嘴角微微一勾,说道:“在桥头停车,你先把车开回去。”
“是!”
司机小苗朗声喊道。
只需要服从命令的时候,小苗还是很有军人气魄的。若不是脚下有油门、刹车、手上握着方向盘,他就立正、敬礼了。
梅若屈膝坐在那,双手在膝盖上交叠,下巴抵着手背。许是中午没睡,又受了惊吓,如今坐的时间长了,有些困倦。
正眼皮打架,面前“咚”地一声,河面溅起一串小水花。
看着层层散开的水波,梅若意识到什么,心头乍喜的同时猛地转过头去,就见她的韩哥哥笔挺地立在几米之外的岸边。
“韩哥哥!”
梅若窜起身,踩着石桩回到岸边,一头扎进韩笃怀里。
倒不是她情不自禁,而是,在地上坐的时间太长,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刚才踩着石桩往河岸跑的时候,她就差点掉水里了。
眩晕感过去,梅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他是钢做的吗,连胸膛都这么硬!
不过,仰头对上那张线条刚硬的俊脸,梅若心里一酸,眼睛开始泛潮。
“走吧,回家。”
韩笃话未落音,梅若再次扑在了他怀里,“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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