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储将的注意力都放在峻熙身上,只有无忧心挂着不凡,所以场中虽然有数十人,却只有她将不凡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看在眼中,对峻熙的做法,更加厌恶。
场外人影晃动,清儿小跑过来,又在不凡耳边说了句什么,不凡向无忧望来,与她视线一碰,便匆匆离去。
无忧的心越加往下一沉,直觉他现在遇上了麻烦,而且是与她有关。
感觉峻熙以她为靶,在众将眼中已与方才不同,按理该得意,结果却与射箭之前全无两眼,一双眼仍只留驻在她身上,好象那一箭并不是他射出的。
她借兴宁的身份,却想能低调就低调,不过多的引人注意,刚才与赵雅比试也是出于无奈,那事过了便该恢复低调,但峻熙的做法,根本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厌恶中又多了些愤怒。
峻珩脸沉了下去,没想到峻熙在军中两年,进步如此神速,怕峻熙叫自己也露上一手,只恨不得就此隐身。
“二皇子果然好箭术。”靖王一家个个是箭中好手,承之哪能看不出峻熙这身本事,也是暗暗佩服。
“献丑了,将军不见笑就好。”
峻熙虽然狂妄,却不失了礼数。
扫了峻珩一眼,向无忧望去。
峻珩见他没摆自己出台的意思,长松了口气。
峻熙见无忧面无惧色,只是冷冷的瞪视着自己,轻抿着唇,眸子微窄,这个常乐,果然不同寻常女子,有趣。
迎视着她的怒目,向她走去,弯腰拾起跌落在她身边的珍珠吊坠,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眼皮轻抬,扫过她头上珠钗,“不小心弄坏了郡主的钗子,峻熙定请最好的工匠给郡主修补。”
“一支钗子罢了,不必。”无忧顺手拨下头上珠钗,掷到地上。
峻熙忙伸手去拾地上珠钗。
无忧眉头皱起,一脚向珠钗踩下去。
峻熙手掌摊开,快她一步,护住躺在地上的钗子。
无忧这一脚就正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峻熙抬眼起来,望进她的眼,“这么好的钗子毁了可惜。”
无忧冷哼一声,缩开脚,看着他沾了尘土已是红肿的手背,微抿了唇。
“好凶悍的女子。”他浑然不在意的捡起珠钗,不理会手背上的红肿和尘土,手指抹去钗子上的土,收入袖中,“修补好了,必亲手奉还。”
承之扫过他肿起的手背,再看无忧僵着的神情,再看上头一张脸黑沉沉的峻珩,突然间竟有些怀疑,父亲拥挤峻珩是否正确。
“家妹被宠的过了,二皇子……”
“将门女子,自该如此,甚好,将军无需多心。”峻熙将手背上土,再深看了无忧一眼,将长弓交于随从,返回座上。
场中接下来的训兽表演,将方才的怪异气氛盖去,众人桌上也摆上酒菜。
无忧坐了这一阵,也从不时传来的交谈中得之,由于靖王父子驻守着附近几座城池,所以众将过去也是分散各处,由于划分了些地盘给番王,所以那些过去驻守的将领才带兵回师。
而这些将领都曾是跟随靖王父子出生入死的,彼此间的感情自是不用言喻,久未见面,这时聚在一处,免不了拿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拿手东西出来比试。
所以今日午膳也只是简单吃个饭,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宴。
虽然场中坐满了人,席上还有两位是自己的有假包换的表兄,但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突然觉得很孤单,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
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依赖于人。
承之的亲兵从她身后走过,俯身在承之耳边,低声道:“果然如军师所料,潜在牧民中的魏狗想引燃偷埋在地下的硫黄,将众将军烧死在此。二百多个魏狗被尽数射杀,埋下的硫黄也全被寻到,正移向别处。”
承之点了点头,“军师带了多少人去?”
亲兵脸色微暗,“军师怕人多,被魏狗发现,只带了十二名兄弟。”
“我们的兄弟可有伤亡?”承之眉头拧起。
“我们去的兄弟少,受些伤是难免,不过没有人死亡。”
“军师……”
“军师说他一身血腥和硫黄味,就不过来了,晚宴里必回。”
“也好。”挥手令亲兵退开,望了眼无忧身边空座,突然又想起什么,招了他回来,“军师可有受伤?”
“回来的兄弟没提起。”
“你下去吧。”承之眉头紧拧,他总是如此。
无忧耳力极好,承之和亲兵的对话极轻,却一字不漏的飘进她的耳朵,越听越惊,也越听越担心。
对不凡这个人,也越来越看不清,不知到底怎么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承之向她望来,持杯坐到她身侧,给她斟了杯酒,笑了笑,“就这么粘着他?”
“大哥说什么呢。”无忧脸上微微一烫,自己太不注意掩饰了。
承之又笑了笑,将酒杯递给她,“虽然这是在婉城外,但免不了会有外敌偷偷模进,我们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正是给人有机可乘。我们这些人又都不便走开,唯有不凡……他在军中,便不同于府中,顾不得儿女情长,妹妹勿怪他。”
“他助大哥,二哥是正经事,无忧怎么能有其他想法,大哥多虑了。”
承之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轻轻一叹,“三年不见,妹妹也是大姑娘,懂事了。这箭术就连我们做哥哥的都自叹不如,怪不得他敢带了你来。”
“无忧莽撞,让大哥笑话了。”无忧脸更红,羞愧的垂了头。
“这样很好。”承之拍了拍她,坐了回去。
饭后那些表演和比试让无忧实在提不起兴趣,再加上担心不凡,更坐得百无聊赖,向承之打了个招呼,在附近走走。
外敌已除,也不用担心她在营帐中会有危险,点头应了。
峻熙撑着头望着无忧走向场外,背影单薄柔弱的的如同风中花蕊,再想着与这外表天地之别的狠劲,半眯了眸子,若有所思,蓦然起身,大步向场外走去。
承之和越之对视了一眼,越之提了壶酒走到峻珩几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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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斜靠在溪边青石上,握着卷书,闲然慢慢细看。染血的白衣半褪,露出右边肩膀上的一处刀伤。
清儿握着干净的湿巾,轻拭着不凡伤口附近已经干掉血,轻叹了口气,“那些人的身手,哪能沾得公子一片衣角。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受伤,公子不挨这刀,二位将军也不会怀疑,公子何必如此。”
“他们不会怀疑,却难保峻熙不会怀疑,脓包些,总是好。”不凡对峻熙这次亲自前来,也感到有些头疼。
清儿见他如此,又叹了口气,“郑管事怀疑郡主并非真的郡主,只是没有证据,才不敢造次……昨日看见白公子和郡主入园子,又看见常福和顺子先后离开,今天听说常福和顺子二人失踪,一边派人填补空缺来迷惑公子,一边暗查此事,定是想寻到什么向王妃邀功,公子为何放任郑管事不管?”
不凡不答,眼前人影一晃,不凡的亲信隐卫已出现在面前。
“公子,与郑管事一脉的人,府中明明暗暗共二十一人,府外十六人。那下来该……”
“杀,一个不漏,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凡仍看着手中的书,慢慢翻着书页,眸色无波。
“是。”亲信身影又是一晃,失去了踪影。
清儿目瞪口呆,那些人想推倒公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他力劝不凡想办法约束他们,不能让他们过于放肆,但不凡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加理会。
突然间便将所有人杀掉,不由倒抽了口冷气,为他裹伤口的手僵住。
过了半晌,才大着舌头,“公子……现在的郡主,对公子真这么重要?”
不凡将手中书卷一合,拉拢衣裳,起身回走。
清儿望着他的背影,将手中带血的湿巾捏了又捏,眼里不无担忧。他家公子正因为无心,才能活到现在,如果有了心,而且还是那么危险的女人……
他手心渗出冷汗,看着不凡走远,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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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是极冷,河的两岸已经结冰,中间河水不时带着小块的结冰,缓缓滚过。
无忧吸了口带着干枯芦絮气味的冷寒空气,再重重的呼出,好象要将心里存着的郁积尽数呼出体外。
拽着面前一条柳枝,依在树杆上,静看着身边清澈的河流,初回来时,只想打听到子言的生死,那时就知道不易,这时越加感觉人海茫茫的寻一个‘已死’的人,是何其的难。
要想存活着慢慢打探,就不得不涉入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涉入的越深,身边的人和事,就越象缠藤一样将她紧紧束缚住,让她一点点沦陷,越来越无法释怀。
轻叹了口气,弯腰拾了块薄薄的小石片,朝着河面削去。
小石片在河面上一落即起,留下一串涟漪,最后击碎一块薄冰,微微弹起,正要沉入水中。
另一片小石飞来,在它下面一托,两片石片一同向前跃起,又在水面上拈出两个小水圈,才一同跌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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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对峻熙好奇啊,不管是不是男主,果子都想这个人物有他的闪光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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