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道:“既然那人能卖给你这么精巧的刑具,这盐霜想必也不会有假,不必试了。”李嬷嬷是她的心月复,废了李嬷嬷,身边就少了一个得力的亲信,女皇自是不舍得拿她给无忧试药玩,怕无忧纠缠,不等她回答,又道:“我也乏了,得进屋歇着,这里也都散了吧。”说着,伸了手给李嬷嬷。
李嬷嬷忙上前扶着。
“既然这样,姨娘好好歇着。”无忧暗松了口气,将白玉小盒收进怀中。
回头见庞二正眼巴巴地的瞅着她,想走,又不敢走,道:“你们也散了吧,酬金,往时怎么领的,你还是怎么去领。”
庞二忙磕了个头,叫人抬着儿子飞奔而去。
女皇的人退去,平儿才得以进来,看着宁墨被绷带裹着的脚踝,就哭出了声。
“我没事,别哭。”宁墨虚弱得声音都象是从远处飘忽而来,“回去吧。”
平儿也知这里不是哭的地方,怨恨地瞪了无忧一眼,推了宁墨就走。
“走吧。”无忧被平儿一瞪,心里也不好过,但这样反而更令女皇的人相信自己,扁了扁嘴,领着千千走出院子。
突然女皇屋里传来十一郎的一声尖叫。
无忧陡然一惊,急身回走,推门进去,屋里服侍女皇的人,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却不见母皇的身影。
李嬷嬷倒在血泊中,身边写着一排血字:以人换人。
十一郎小脸惨白得坐在屋中紫檀椅上,手里捏着一个鬼面面具。
无忧看着他手中面具,微微一愣,心脏砰然乱跳。
没时间细想十一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问道:“出了什么事?”
十一郎抖着小手,将手中面具递给无忧,眼睛却望向无忧身后,“皇……皇上……被捉走了,他……他叫我……叫我把这个交给王……王妃。他……他要……要宁夫人……”
无忧回头,见姨娘正匆匆迈进门槛。
王妃从无忧手中接过鬼面面具,脸色一沉,“鬼面……”
冷看向十一郎,“他从哪里出去的?”
十一郎对上王妃的眼神,吓得一抖,战战兢兢的指了指前面开着的窗棂,“那……那里……”
无忧扑了过去,往窗外眺望,只看见摇曳的树影。
她在‘常乐府’中的日子,闲着没事,就暗中模索园中地形,记得这座院子后面是一片桃林,桃林被陡壁牢牢围住,无路可走。
要想从后面逃走,除非长出翅膀,从陡壁上飞出去。
如此看来,他擒着女皇,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在这里等着答复。
王妃半眯着眼,朝窗外看了一阵,示意下人送十一郎回去,一个人跃出窗,回头对无忧道:“你们都散了吧。”
“娘……你不能一个人去。”无忧知道鬼面的功夫有多厉害,姨娘一个人前往,实在凶险之极。
“不妨,他要人,不会伤我,我先去见见他,再做定论。”王妃向林中跃去。
无忧等王妃的身影没在林中,见屋中活人,除了千千,再没别人,也翻出窗户。
“郡主……”
无忧手指往唇上一压,做了个噤声得动作,低声道:“帮我守着。”
千千点了点头,配合的安静下来。
无忧朝王妃进林子的方向,飘身入林。
这片林子虽然是个死角,地方却是不小,而且长得极是茂密,一时半儿的,想在这林子中寻到人,也是不易。
微一沉吟,向就近的树身上望去。
没走出多远,看见一棵树杆上插着一小段树枝,毅然朝着小树枝所指的方向急行。
走不了多远,便有小树枝引路。
她夜行得速度比寻常人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功夫,便看见前面王妃急奔行的身影。
放慢脚步,悄悄跟在后面。
到了林子深处,王妃突然慢了下来,往后张望。
无忧忙缩身树后,等王妃重新转过身,才探头出去。
果然见鬼面握着长弓,负手立在一株树下,挺拔修长的身影,披了一层月光,如月夜下的一只孤鹰。
王妃确信身后无人跟踪,才走上前,将传说中如鬼似魔的人物,打量了一番,仅仅一个背影,就有一股叫人折服的凛然霸气。
心中暗赞,好一个真男儿,慢慢开口,“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鬼面?”
鬼面缓缓转过身来,青獠鬼面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凌厉,“不错。”声音沉闷,低缓。
王妃感觉在刀光血影中滚打出来的凛然杀气迎面压来,让人有些透不过气,知道在气势上,自己已经输了,不敢再拖,“我皇姐呢?”
鬼面微侧了侧脸,看了眼身侧一棵大树。
无忧随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见母皇被吊在树下,耷拉着头,人事不知。
王妃倒抽了口冷气,好狂的人,人质竟敢离手,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带人来夺?”
无忧翻了个白眼,鬼面百步穿杨,他长弓在手,任天皇老子也在他手下夺不去人。
果然见鬼面笑了笑,“王妃如果认为有这本事,不妨试试。”明明是平和的口气,却叫人感觉他狂到了极点,而这狂又让人觉得,他就该如此。
靖王的箭术已是天下难求,王妃却不止一次的听丈夫叹息,他的箭术到了鬼面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扫了眼他手中长弓,“我不知你怎么混进的‘常乐府’,但你露了身形,就不可能再从这里全身而退,想带走宁夫人,更不可能。”
鬼面满不在乎的道:“我带不走宁夫人,你皇姐也活不了。”
王妃瞥了眼女皇,“能不能把宁夫人给你,我做不了主。”
“不要紧,让她自己做主。”他手指轻抬。
“等等。”王妃急忙制止。
“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条件。”
“王妃真是不放过一切机会。”鬼面笑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妃面不改色。
“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鬼面勾唇,浅浅一笑,令头顶明月光华顿时暗去。
无忧望着那抹笑,他与自己耳鬓相摩的调笑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心脏陡然紧收,乱了心神。
王妃望着前方半掩在阴影中的半张脸,也失了神,“你……你和宁墨是什么关系?”
他抬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光看这半张脸,我和他很象,是吗?。”
王妃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既然觉得我们长得象,就该知道我对宁夫人,必得。”他的声音淡然,“所以你条件,我未必会答应。”
无忧觉得呼吸困难……他和宁墨是什么关系?
他的答案象是回答了王妃,又象什么也没说,王妃定了定神,道:“阁下不会不知,帝王之家没有那么多亲情,既然要我为你奔波,我自该得些酬劳。”
“说来听听。”
王妃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抛给他。
他抽出信函,快速扫了眼,不马上回答,突然向无忧藏身处望来。
无忧吓得忙缩身树后,但分明看见他唇色轻轻勾起,牵出她熟悉的可恶笑意,心脏越加失去节奏,七上八下……他发现她了。
王妃随他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怎么样?”
鬼面收回视线,将信函揉成一团,在掌心中一握,慢慢张开手指,那封信已化成灰烬,被风从他掌中一点点吹去,“我答应你。”
手指轻弹,指间一片树叶飞向女皇,女皇身体轻颤,慢慢醒了过来。
抬起头看了看王妃,见只得她一个人,厉声叫道:“你怎么不带人来?”
王妃轻叹了口气,“我就是带了千军来,也没办法从他手中夺下皇姐。”
女皇这时才想起,昏迷前所见,她一屋子的下人,眨眼间便全成了死人,打了一个寒战,“他是什么人?”
王妃如实道:“鬼面。”
女皇怔了一下,“鬼面不是帮北齐的吗?。”
“有些事,怕是皇姐误会了。他不帮任何人,只看钱。助北齐,不过是与太子的交易。”
“放我下来,你开个价,我都满足你。”女皇眼睛一亮,如果用钱可以笼络这个人,可真是如虎添翼。
鬼面笑了一下,“我要西越,你也给?”
女皇一愣,拉下了脸,“荒谬,座下江山,岂能拱手匪寇。”
鬼面淡瞥了她一眼,“无需你给,我想要的话,自己会拿。”
他随意一句话,却让女皇和王妃同时打了个寒战。
只有藏在树后的无忧知道,他这话并非儿戏。
“狂妄小辈,不知死活……”女皇厉声呵斥,话声没落转成尖叫,“你要做什么?”接着‘嗖’得一声后,惨叫传开。
王妃颤声喝道:“住手。”
无忧心头一颤,忙探头出去,只见女皇腿根处插着一支羽箭。
又听‘嗖’地一声,又一支羽箭穿进女皇别一条腿根。
不管女皇如何对她,终是她的母亲,无忧的心脏突然间象是停止跳动,他还真敢下手,正想扑身出去,见他缓缓的垂下手中长弓,冷声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我。”
无忧定了定神,仍缩回树后,背靠了树杆,用力吸气,迫自己镇定,他的话是说给女皇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
女皇痛得只有吸气的份,哪里还有气焰,“你要什么?”
王妃低声道:“他要宁夫人。”
PS:写了三年的书了,需要充电,最近码完字,都会看电影,不让自己再走进写文的死角,写出没感觉的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