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扶了她坐好,笑道:“我打你作甚么,扶你起来好说话。”说着,扯了扯绑在她手上的那条绿地洒花绸汗巾,笑嘻嘻地道:“我晓得背后指使你的人是哪几个,如果你胆敢把今天偷听到的事情告诉她们,我就随便找个男人,让他拿着这条汗巾子,去见你家相公。”
于氏吓得魂飞魄散,强自镇定道:“不过一条汗巾而已,你凭甚么就说是我的?我家相公是不会相信的。”
苏静姗把自己一指,道:“我会写字。”又把苏静初一指:“她会绣花。”然后挑起汗巾的一角,比划着道:“于太太,你说,就在这里绣上你的闺名,如何?”
于氏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而苏静姗又笑了起来,道:“其实哪消这样麻烦,于太太的汗巾,别人不认得,难道自家相公也不认得?”
这下于氏真被吓着了,只觉得浑身发软,几欲从凳子上滑下来。
这时苏静姗又自言自语地道:“涂二女乃女乃还真是不厚道,熊夫人也是一样……”
她是怎么知道的?于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若被熊氏误会是她泄了密,那她攀附的道路就全毁了,相公大概会休掉她的罢?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于氏在心里默默念着,斩钉截铁地道:“苏七女乃女乃,休要胡说,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
苏静姗嗤笑一声,斜瞥着她道:“于太太,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不敢”说完又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同你们聚会了,你对熊夫人,从来都是惟命是从,我哪里看不出来?而这屋子的暗室,这般地隐秘,若不是涂二女乃女乃告诉你,你怎会知道?”
苏静姗分析地头头是道,于氏哑口无言。
苏静姗拨弄着绑在于氏手上的汗巾,道:“我拿了这东西,倒也不怕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只是你还得答应我,从今以后,须得带了熊夫人和涂二女乃女乃,多多照顾我家的内衣生意;而且还得在亲朋好友间帮我宣扬宣扬。”说着,就把自家内衣店的地址,告诉了她。
于氏惊讶无比:“这,这是甚么道理?”
苏静姗道:“你管我是甚么道理,照做便是,谁让你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被我发现了呢。”说完又威胁她道:“若是你做的让我不满意,我就让人拿了这条汗巾子,找你相公去。”
于氏欲哭无泪,但转念一想,不就是花钱买买她家的内衣,外加帮她宣传宣传么,这倒也不值甚么。反正看涂二女乃女乃那模样,苏静姗卖的内衣应该是好使的,她就买几套回来又何妨?至于涂氏和熊氏那里,就更好办了,她们家钱多,买这些不值甚么……
于氏这样一想,心就放宽了不少,对苏静姗道:“我都答应你,你快给我把手脚解开。”
苏静姗满意地笑了笑,爽快地先解开了于氏的手,然后动作飞快地把那条汗巾藏进了袖子里。于氏幽怨地看了她半晌,方才蹲子,自己把脚上的汗巾解开了。这时苏静初飞快地扑过来,抢走了那条汗巾。
于氏轻蔑地笑道:“放心,我不会拿你的汗巾去找你家相公的。你不过是个妾,哪有甚么贞洁可言。”
苏静初被苏静姗那样的骂都没有落泪,此刻听了于氏的羞辱,却哭出了声来。
做妾是她自讨来的,怨不得别人。苏静姗对于于氏的话,倒没甚么感觉,只是再次提醒她,不许把这里听到的事说给任何人听,若是熊氏和涂氏问起,就告诉她们,还没来得及听就被苏静姗发现了。
于氏点了头,但苏静初犹觉不放心,硬逼着她发了个誓,才放她走了。
于氏出了后门,还觉得脑子昏呼呼,心道这苏家七女乃女乃还真是厉害,又心狠,又狡诈,真不该来听她的墙根的。
待她绕过一片小花圃,便见熊氏由涂氏陪着,正立在一株梅树下赏花。这一看就是在等她,于氏知道躲不过,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熊氏见了她,满脸堆笑,不过却甚么都没问,只等着于氏自己说。于氏咬咬牙,照着苏静姗教她的话说了。熊氏与涂氏听闻她被发现,大惊失色,慌忙朝花墙那边看去,见苏静姗和苏静初尚未出来,这才拉住于氏,争先恐后地问:“她怎么说?你没出卖我们罢?”
于氏哭丧着脸道:“哪消我说,她全知道。”
如果不是她说,苏静姗怎会知道?熊氏和涂氏都不相信,道:“出卖了就是出卖了,藏着掖着作甚么,好没意思。”
于氏百口莫辩,真落下泪来。
熊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于氏忙道:“苏七女乃女乃还提了条件,让我们照顾她家的内衣生意。”说着,瞄了涂氏的胸脯一眼。
此时涂氏心乱如麻,也顾不得甚么害羞不害羞了,径直问道:“内衣?就是她送我的这种?”
“管它是甚么,谁惹得祸,谁收拾去。”熊氏没有再停留,扬长而去。
她没有被当场抓个现行,而且身份地位又高,自然甚么都不怕。但涂氏的相公,却是刘士衡的同学兼好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若是被苏静姗恨上了,可怎生是好?而且她提供了暗室给于氏,这是逃月兑不了的证据,因而涂氏做不到和熊氏一样潇洒,急得团团转。
于氏拉了她的袖子,哭道:“涂二女乃女乃,苏七女乃女乃可是强行把我的汗巾给留下了,您和熊夫人若是不照顾她家的生意,她就要拿我的汗巾生事呢。涂二女乃女乃,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照顾,照顾,只要她既往不咎,我甚么都答应。”涂氏忙不迭送地作了保证。
于氏又求她道:“涂二女乃女乃,熊夫人那边,您可得帮我劝一劝。”
“一起去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涂氏满脸愁色,率先朝熊氏追去。于氏紧跟而上。
苏静姗从花墙后转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乐不可支。苏静初为了讨好她,也跟着笑,却被苏静姗一记眼刀飞过来,吓得再不敢动嘴角。
苏静姗揪着花墙上的一片叶子,叹着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既能减免你的过错,又能不教别个在背后讲我的闲话了。”
“姗姐,你终于肯帮我了?”苏静初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