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钰从怀中掏出个荷包,小心翼翼的分装在另外三个荷包里。蕙芷一个,夏木晚一个,青衣一个,分发完毕还要郑重的提醒:“这个可是我求了唐门多久才求得的香粉。你们带在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气,但是唐门饲养的追踪虫能在第一时间便找到你们。很珍贵,很稀有,一定要贴身保存好。”
蕙芷和青衣将荷包拿起来看了看,郑重的收好。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么珍贵的香粉连钰肯忍痛拿出来用,根本就是为了夏木晚的安危。其实这也怪连钰自己,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六个人分三组,严莫寒一个自己都行动不便的人如何能保证他身边人的安全。
分组方案刚刚提出来的时候萧然瞪着连钰的脸色那叫一个恐怖。吓得瞬间清醒的连钰恨不得立刻将舌头咬掉。可是正所谓说出口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那也要看另一当事人愿不愿意。
“有趣。”始终隔离于众人之外的严莫寒单手支颌,露出温暖笑意,“用木晚为饵吗?如此我当真是要寸步不离她的身边了。”态度表示的很明确,对于这次的诱捕行动,严家大少爷很感兴趣。
事情已经敲定,连钰面对萧然无声的责备当真是默然无言,惟有泪千行。
而接下来的一个重要内容便是——如何将青衣变成一个女人,还必须是一个风采卓然的美女无双。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甚或者说很容易办到。
毕竟青衣本身就是个雅致秀美的男子,又与夏木晚长得几分相似,将发梳拢成发髻,金玉簪上,换上一身襦裙,多年的梨园功底由一抬手一投足之间缓缓展露,当真是秀雅俏丽满面含春之小家碧玉,别有一番清秀风情。
看直了眼,连钰欢呼一声就要抱住青衣好好亲热一番。直接被萧然一脚踹到墙根思过去,转回身面对青衣淡淡一声赞:“毫无破绽,青衣这么多年的功底学以致用,果然不同凡响。”
当下六人分成三组分别入住城中最为繁华的客栈,那里知府大人早就为他们留下了三间相邻的上房。安顿下来后再依次交错外出,三组目的地不同所造成的最大目的就是让城中任何一个地方都知道城中出现了一位绝色的美女。
“只用一个人目标太小影响力不够大,很难保证那个采花贼能够立刻知道城中出现了新的猎物。”连钰将从知府那里拿来的地图划分成几个范围,“三个美女同时出现,不管怎样他也应该能看见一个吧。咱们三组房间相邻,这样不管哪个房间出了问题,其他两个房间里面的人都能知道。”再度沉默仔细前思后想一番,“我觉得可行。”
蕙芷却觉得这计策不对:“这样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城里同时出现三个美女,还身边同样只有一个男人护卫,又同住在一家客栈,还住在相邻的三间上房。”相同的因素太多,怎样都觉得假,“只要不是演戏,谁都能看出其中的陷阱味道太浓。”
“那你就着男装。”连钰觉得这计策不错,反正蕙芷穿上男装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她其实是个女儿身。但是这样打扮自然会将相同的因素去掉不少,没有那么刻意的感觉。
萧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移风镇是个颇为繁华的城镇,人来人往并不稀奇。咱们一行六人穿着都十分华丽,入住城中最为繁华的客栈自然也就说得通。至于同时出现的三个女人……”看了看夏木晚、蕙芷和青衣三人,“木晚打扮如常,青衣淡雅灵秀,蕙芷男装英朗。一般人应该很难想到有人肯拿大家门户的女子做诱饵,就先试上一晚,若此计不行再想别法。”倒也有好的障眼法,“不行就让官府那些衙役额外在客栈外多转几圈。以那个人的接连得手,衙役越多他越猖狂,如此不怕他不来。”
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了。蕙芷几个人面面相觑无法出声反驳。虽然还是觉得做戏的味道太浓,但是他们都没有任何抓贼的经验,听着连钰的计策好像很有理便也只能照办。而唯有萧然心中自有另一番计量:虽然启程很早因此现在距苏煦大婚之日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毕竟苏煦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耽误。所以这次连钰飞来一笔的抓贼事件也只有三天的时间可以任他胡闹而已。不管这计策成不成功,三天之后必须走人。
到时严莫寒和夏木晚的安危便可得到保障,而他们也不算没有出过任何力气,知府面前和连钰那里都有所交代,走也走得自然。只记得把连钰这个惹祸精留下来认真的抓贼便好。
前尘述毕,再转回交代此间事件。
此时连钰的抓贼计划已经进行到了第二步,分散逛街秀美人。
夏木晚手中紧拽严莫寒,走出客栈的门当真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往日出来,身边不是有洛尘就是有萧然,没有一次是只有需要她来领路的严莫寒。此刻这么突然的便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道面对完全陌生的人群,该怎样将严莫寒照顾好,夏木晚心中真是完全没有把握。
“在想什么?”贴近夏木晚,严莫寒又如何会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直接出谋划策,“其实很多时候下一步要怎么做想不明白……”手指向上指一指,“问老天。”
夏木晚转回身,还是不明白严莫寒的意思:“问老天?该怎么问?”
“客栈门口有几个方向?”
“自然是左右,两个。”
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严莫寒随手一弹,听到“叮当”一声铜钱落地:“若是字向上便往左。”示意完毕,“这就叫问老天。”
手帕掩嘴轻笑,夏木晚很是喜欢这招问老天。捡起铜钱,再度抓紧严莫寒的手:“夫君真的好运气,字面向上,往左走。”
这座客栈不愧是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走过不远便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沿街叫卖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远比萧然带夏木晚出来所逛的青镇水道商铺更加繁杂有趣。此处又再没有旁人,夏木晚便也放松了神情,专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严莫寒猜测到底手中所拿何物。
其实街边所卖寻常人家所用的物件又有几件才是真正难得一见的新奇之物。可是夏木晚难得心情如此放松的同他说笑,严莫寒自然愿意随着她往下说。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在此闲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是夏木晚却多添了一个毛病,每走到一个路口必要扔铜钱问老天下一步该如何走,就算兜兜转转走了不少相同的老路两个人也不在意,兀自玩得兴高采烈。
“小娘子又来了啊。”在摊铺忙碌个不停的老板娘一眼便认出已经是第三次路过自己摊前的夏木晚,长得这样标志又这般随和爱笑,平日里可真是少见,“这次尝些什么?”每次过来都只买一碗,夫妻两个人只稍尝两口便走,这有钱人就是怪,面茶这东西有什么新鲜的,就值得三番两次的来。
夏木晚照旧挨着自己上次尝过的味道往下数:“这次该轮到五仁口味的。老板娘,来一碗五仁面茶。”等到将面茶拿到手,转回身对严莫寒笑的很是古怪,“嗯,不好意思,轮到五仁的了。”从前面尝过的那些各式各样小点心里面就知道,严莫寒这个人极为厌恶任何与五仁有关的甜点。
果然便看见严莫寒皱起眉别开了头,虽然不说话,可是那一张脸已经很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他很讨厌,很讨厌一切于五仁有关的甜点,最好再也不碰一碰。
当先自己尝了一口,夏木晚微微点头:“真的很好喝,而且味道并不算太甜,很不错。”舀了一勺凑到严莫寒嘴边,“尝尝。”虽然说是让他尝一口,其实夏木晚真正的心思很难保不是正在幸灾乐祸。但是她把声音放轻,低低柔柔的让人听不出半分与笑意有半分干系,反倒那柔情蜜意更多一些。
无奈的叹口气,严莫寒知道他对于这种声音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转回头,张口也只能埋怨一句:“为什么为夫讨厌什么一旦被你知道,娘子大人你就这么的兴奋,一定要让我尝个遍才尽兴。”平日里也没发觉她居然有这种嗜好,不然方才当他第一口尝到五仁点心的时候一定不会做出那么大的反应。
夏木晚被问的愣了一愣,低下头自己暗地里也一思量。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抓住他的弱点不放,或许……“或许你在我的眼中实在是太过厉害,厉害的我有些害怕,所以在知道你也是个有弱点的人,才会分外的兴奋吧。”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严莫寒给夏木晚的感觉太过温和,又或许是那次他专程追了上来令夏木晚已经有了信赖,此时想什么夏木晚没有丝毫考虑的便都说了出来。
对面的人说完话后便不再出声,严莫寒伸出手,慢慢的模索到她的手,模到她手上还有着温暖的粗瓷碗,模上去糙糙的质感但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找到勺子,盛起来喝了一口,感受口中五种不同谷物或者坚果磨合在一起异样的芳香,糖放的不多,不甜,很是绵纯厚实。
“其实……”轻声笑,笑出三春温暖,“也不是那样不能接受。”双手握住夏木晚的手,刚刚好包裹住恰似天然的契合,“只好劳烦娘子多多劳苦去发现我其他的弱点了。”最后这句还是要放轻声音的,因为有些人脸皮……确实很薄。
“一生的时间还很长,娘子可以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