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严莫寒只是拐了蕙芷与青衣这两个天籁之音的原台柱给他家除夕之夜免费唱了一台戏。幸而萧然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时还记得提醒一声不知道那两人底细的严广老爷,台上之人是严家请来的客人,若是将赏钱扔了一戏台对客人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那台上分明是蕙芷与青衣,老爷我将赏钱扔在他们脸上,他们都要笑着行礼道谢。”严广真是看得欢喜了,连身在何处都几乎忘记,“我便知道莫寒有本事可以将蕙芷请了来。只是没想到前一阵子总是不见,说是被人从戏班子里面赎了身的青衣今日也在。”余下的话只在嘴里嘟嚷着小声道,“原还可惜了这块女敕肉落在不知名的人里,今日看他可还逃得了。”
贾夫人坐得近,重重一声咳提醒他身在何方。在众多子侄面前如此下作,真是不要老脸。
萧然权当做没有听见,只是继续解释:“蕙芷与青衣两人都是被连少爷赎出来,还特特去求苏煦大人将他们两人的乐籍给去了。所以今日他们只是听从连少爷的吩咐上台献唱一曲。若是再如往常一般打赏,连少爷的脸上不好看。”
严广就算再不知道,前一阵子闹得那么凶的严复被绑票之事又如何会不知。原本这两人是做好了‘自在家中坐,笑看祸事生’的打算,想来他们两人竟也知道自己再凑进来也没人会理。只是没想到这事情竟会蹦出来一个程咬金,更加没有想到这个程咬金居然一下子便将蕙芷与青衣两个人全部买走。有本事又有钱,严广老爷子也只能哼气,闭上了嘴。
夏木晚趁着去后台招呼蕙芷两人之时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严莫寒说一句话你们就这么认真的听了。除夕夜还不得休息的上台表演给那些人看,不觉得冤枉吗?”不跳字。反正自己提他们想着都冤枉。
蕙芷与青衣两个人的妆容还没有卸完。蕙芷已经赶上一步摇着夏木晚的手臂问:“怎样?怎样?严莫寒那家伙可对我们两个有什么评价?他是笑着说的,还是不带笑说的?”
这般的急切,还这么的严肃……夏木晚疑惑的问:“严莫寒的评价当真有这么重要?”
蕙芷与青衣两个人同时一点头。“严大少的评价从没有出过错。按照俗话说,他就是戏曲界的大拿。”“可以得他一句评价,绝对是得道升天的捷径。”
从来没想到过严莫寒可以在这个领域做到如此地步。夏木晚自然知道一个人得到一个戏班的推崇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情,尤其这个戏班还是由他养活着。但是若想在一个行业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认可,甚至以他的话作为标准,没有真才实学是绝对的办不到。
若是这样……夏木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严莫寒的反应:“你们两个都唱完了之后也没听他说什么。只是事先我曾经给过他一个手帕子,说若是难听可以用来堵耳朵,事后我见他只是将手帕子收了起来,什么也没做。”
“表情呢?表情呢?”蕙芷听不见语言评价只能更着急。
“整场都绷着脸,直到最后才松开眉毛,说了一句‘还没废’。”萧然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对着蕙芷与青衣惊喜到不敢置信的脸微笑着回应,“如何?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看来是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了,蕙芷转回身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这叫一个满不在乎:“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个评价证明严家大少爷的耳朵还没废。”还没夸赞呢就得瑟上了。
青衣见萧然提来食盒,或许是才从戏台上下来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微微轻笑:“这饭菜可是赏我们的?难为萧然你准备的这么及时。”
周围众人听得一愣,萧然无奈轻叹:“青衣,你现在是自由人,谁还敢对你用赏字。”也不挑便在一个还算齐整的桌子上将食盒打开,“大少女乃女乃肯定是要饿着过这个除夕夜了,现在趁着过来招呼蕙芷他们两个赶紧多少吃一些。”特意的来,原来用意在这里。
“真不愧是管家,想得好周到。”蕙芷从来就没有见外一说,直接坐在了夏木晚身边,“哇,也不见得比那桌差什么。木晚,你千金小姐身子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咱们搭伙我就跟你一起吃了。”见夏木晚诧异而笑,耸肩,“我讨厌前面受约束去,在这里自由。”
青衣可不愿意了,直接伸手拦住蕙芷:“你在这里是自由了,光放我一个人还要在前面受约束。这天底下的好事哪里都随着你,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这样才叫兄妹。”
“不用争,不用抢。”连猴子用猴子蹦着窜进来,“作为你们两个人的好师父,徒儿们会想什么我哪里还会不知道。”手掌连挥,几副碗筷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师父我特意从山珍海味之中跑出来陪你们,徒儿们,感动不?”居然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渴求表扬状。
众人一致无视他。蕙芷与青衣见不用再争乐呵呵的便举筷开动,果然分外的香甜。萧然只向夏木晚吩咐一句:“大少女乃女乃只需要安心在此休息,前面一切有萧然,到时有任何事情需要大少女乃女乃出面,萧然或者洛尘会亲自前来请大少女乃女乃前去。
听见这个话茬,连钰欢喜坏了,终于有事情又用得着他:“萧然你就去吧,有我在绝对没有人可以动姐姐一根寒毛。”
萧然不说话只在唇前用指一横,威胁的意味表达的很清楚。确实不能再耽搁,只能在连钰委屈的眼神里迅速离去。
夏木晚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日除夕之夜,按理说自己不能离开太久,虽说现在连钰这只猴子也跟了过来,自己所有的借口更加有了分量。可是今日到底还是有一台重头戏,自己是必须出席的。原只是想借过来招待蕙芷与青衣之时暂时休息一下,这下子又可以多待多久?看着眼前这些笑得开怀的人,突然好想问一句,今日便让我休息一次,可不可以。
“大少女乃女乃,您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甜甜的声音,又软又糯。红葛喜盈盈的走了进来,环视着曾经熟悉的再眼熟不过的一切脸上表情没有半分更改,只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到:“大少女乃女乃,我见青玉姑娘想要将您准备好的鞋履送上去。知道她平日里只出了院门便再也不愿多走,我便多事想要顺便送上来。”往旁边让了两步将青玉露出来,“青玉姑娘不放心坚持要自己送。我便带她来找您。”
夏木晚站起身,知道自己再不能留在这里:“如何知道我在这里?”若是贸然进了上房也是件麻烦事。
“洛尘正巧在外面,一眼便看见我了。”青玉紧凑到夏木晚身前,“大少女乃女乃,今日事多我怕您忘记了,现在送来就算早了些也比晚了要好。”
夏木晚点点头,伸手轻轻握住青玉的手,与蕙芷等人告别之后一路绕道上房后门进到里间,特意让让红葛一行人也进来等待。“青玉,现在离时辰尚早,你暂时在这里等着。”说完还是不放心的轻声问,“可还觉得不舒服?若是不喜欢将鞋放在这里便走吧。”
青玉自然摇头否认。红葛沉默着有如看戏。夏木晚不能耽搁之下迅速来到正屋,一瞥眼只见到尤家媳妇等几位老婆子也都坐在小凳上旁观看戏,那是主子赏赐的尊荣。
萧然见到夏木晚走了进来只转眼看了一眼洛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便不在意的转身继续去忙。除夕之夜总是要喝特别多的酒,无人处惹出特别多的事。所以萧然并不能只在上房里面忙,随时查看一下留在各房之中的下人有没有照看好灯火,在各门前值夜护院的小厮们有没有喝多惹事,这些都是他所要操心的事情。所以通常一眼不见便不知道萧然此刻又去了哪里,忙些什么事情。
终于等到宴席完毕、歌舞收场,除夕夜已深,而属于夏木晚的戏份才刚刚要上场。
趁着屋中还是一片收拾与酒足饭饱之后的大声喧闹,夏木晚无人注意时抽身后退到里间,却立刻听到屋中有人呜咽着哭得好不伤心。
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青玉,一个是家中平常的小丫鬟,都有些气恼的样子,唯那个小丫鬟见到夏木晚走了进来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夏木晚抬眼环视了一下,叹了口气。不用问便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惜自己还是被人算计到了。
这双特意准备出来的鞋,上面淋淋漓漓全是汤水,还有几个饺子点缀在其间,算是漂亮。
何夫人有特意吩咐自己必须将鞋履准备出来过年吗?好像没有吧?不少字
夏木晚见青玉冲上来准备告状,那个小丫鬟已经抖成了一团,红葛笑盈盈的摆明了看热闹,迅速一抬手:“全都不许哭。”清净了才好说话,“青玉将鞋拿回去,就当做没有这回事。你,”手一指地上的小丫鬟,“外面地上跪着去,如果你命好我忙完今日还没忘掉你,会叫你起来的。”这次转头握住红葛的手,“快是拜年的时辰了,红葛同我一同进去。”
不过转瞬之间便将所有事情吩咐完毕,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可以一概不问。夏木晚处理事情当真是果断。
“今日可是大少女乃女乃的好日子,如此打发那些丫鬟越发要放肆了。”有关丫鬟的事情尤家媳妇自然最是有发言权,这次事情刚刚发生便见她走了进来,好灵通的耳朵,“自去管事房领十板子,扣一个月的银子。”又看了眼那双鞋,“将那双脏掉的扔掉,速将备用的取来。”
名为备用,果然是时刻准备着。尤家媳妇身边的丫鬟几乎立刻便将一双新的鞋履捧到夏木晚眼前,另一个小丫鬟伸手有些嫌恶的将青玉原先看护着的鞋手指一掐要拎走。
“哎呀”痛叫一声,小丫鬟立刻将手中的鞋扔在地上,指着它一声叫出来,“有针扎到我了那鞋里面有针”
一时间众人脸色何止精彩纷呈便可形容个透彻。夏木晚却只将尤家媳妇的一句话听到耳朵里:“大少女乃女乃,您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