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夏木晚等人回到客院之时,一干闲的没事的仆人们早就聚集在院门外等着看热闹。只这一副光景就足以让夏木晚气到火大:“萧然、洛尘你们两个,看来也要适应一下我的脾气秉性。”不用继续往下说,只需要盯着那些闲人就已经足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被指名道姓的两个人立刻明了现任严家当家的不满之处。洛尘当先站出去刚要发话,被萧然一拍肩膀拽了回来。直到此时方可看出萧然在严家掌事可不止一两天而已,依旧是一句话不说,转瞬间众人皆已作鸟兽散。
“为什么……”洛尘就不明白了,自己究竟与萧然差在哪里?
温和一笑,萧然点点洛尘的脸颊:“你长得太女敕。”千言万语,唯有此一语便足够。
“大少爷可过来?”见派去请严莫寒前来的娄写意为了看热闹而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夏木晚也只是一问,因为结果明显的很。
娄写意完全不在意的挥手:“哎呀,那个叫红葛的突然说身体不舒服,你的倒霉夫君来不了了。”真是的,现在明明就是夏木晚当家,什么破事居然还都要通知严莫寒一声,这妻子做得未免太过尽职尽责,“快进去啊,这种深宅大院都能潜进来的贼偷,一定很厉害”
原来是为这种事情而显得这么兴奋。夏木晚只能无语的走进主屋,只见被绑着跪在地上的贼人也没什么特殊,更加上很明显被众多小厮暴打一顿,脸上的伤可真是绚丽的很。不禁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娄写意,小丫头那一脸沮丧的表情,着实让人赞一声好看。“你们确实是在花园里面抓到的他?”应该是有几分本事才对。
“是。”亲手将这贼偷捉住的拿几个小厮现在尚还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看着众小厮脸上的神情沉默不发一言,夏木晚心里其实正在纠结。毕竟以方才何夫人的脾气,这些看门不利的仆人们是肯定要受罚的。但很明显,所有人却都以为他们将贼偷抓住其实是应该领赏。现实反差这么大,她这个当家的是坐定了“坏人”这个称号。
“萧管家,往常有这种事情一般如何处理?”洛尘没有处理过,那么自然只能让萧然帮自己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在这件事情里面找找折中的办法。
萧然到不着急考虑有关小厮们是受罚还是打赏的问题,他的决定是先处理掉这个很有本事的小偷:“从他身上搜出多少贼赃?”算一下严家究竟有多大的损失。
一提到这种关键问题,那些方才还兴奋不已的小厮们却集体泄气道:“这贼偷应该是刚偷溜进来不久,我们抓到他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倒是有一双新鞋,不过是自己缝制的,不是府里的东西。”说着便将那双鞋递到萧然手里。
没有偷东西还自带了一双鞋?这事情可真是蹊跷又有趣。夏木晚不明其意只看向萧然,却见他也只是在手里摆弄着那双鞋面上毫无表情,应该是同样的不明所以然。
正沉默不知所措间,一直站在旁边保持着高度兴奋的娄写意使劲咳嗽了两声,分明是在提醒众人她在这里呢。
转过头去看着她,夏木晚对着地上的贼偷微微一抬下巴:你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正盼着此刻受到重视的娄写意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贴着耳朵告诉了夏木晚。见她惊异的瞪着自己微一皱眉,娄写意自*足了胸口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有错,相信我
对着萧然示意将那双鞋拿到手中,夏木晚与娄写意两个人一同翻找了一遍,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由夏木晚开口,决断下的快速迅猛,着实将周围众人吓得不轻。
“你不是贼,潜进严家的目的也不是偷东西。”
这次就连跪在地上的贼偷都被吓了一跳,几乎没过脑子就月兑口一句:“你怎么知道”
猜对了娄写意一个劲儿的拽夏木晚的衣袖,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是对的
无奈用口型回应:你很厉害夏木晚将娄写意好不容易安抚住这才转回身好心的为所谓“贼偷”解释:“我严家好歹也算是高墙大院,你若是贼偷为什么如此悄无声息便能进来却不能逃出院外还挨了一身的伤。”仔细打量这幅狼狈相,可以想见是挨了怎样的一顿臭揍,“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说破,你可要想好了,你偷溜进我严家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不想那个贼偷却似下定了决心绝不发一言,眼见着在场众人都已经清楚他为什么会偷跑进严家,但他只选择默不作声不抵抗,让人想问出问题都无从下手。
“那看来我只好将缝制这双鞋的人给你找出来,你才会应承。”直接吩咐在场的小厮去将尤家媳妇再度请来。没办法,谁知道只是处置一个贼偷竟然还会与府中的丫鬟扯上关系,而若论对府中丫鬟的了解程度,则非尤家媳妇莫属。
尤家媳妇也没有想到仅在同一天就被夏木晚叫来两次,至于这次的理由嘛。
“一般来说鞋垫里面所绣的不过是花鸟、蝴蝶什么的,但是这双鞋垫可不是一般的有意思。”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原本有心想要将鞋垫展示给贼偷看的夏木晚改变了主意,只是微笑着对尤家媳妇询问,“家中的丫鬟里面,有谁与麦穗这种东西有关系?”
麦穗?还能与丫鬟有关联?尤家媳妇有些不解。娄写意有着几分保密的将鞋垫递到她的手中,一看方才明了。手中的鞋垫果然绣的不是平常花鸟,而是麦穗会在鞋垫上面绣上麦穗,肯定与所绣之人有着极其密切的关联。仔细回忆着府中所有丫鬟的情况,不过片刻尤家媳妇便给出了答案:“红葛姨太太现在身边的丫鬟素儿,本家姓麦。”
姓麦?居然有这样一个姓氏?真的是很少见。不过事关红葛,夏木晚不得不多提了一份小心:“无关的人全部退下,写意你亲自去将素儿带来,不要惊动姨太太。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生气。”
等到素儿被带到夏木晚面前,这才看清楚这个一直站在红葛身边却极度没有存在感的小丫鬟。从来没见她说过半句话,更是没见她走出过红葛身边半步。这样一个文静乖巧的小丫头,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与她有关吗?
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被轰了出去,夏木晚便将那双鞋垫交给素儿:“这可是你的?”此时还不忘夸赞一声,“手好巧,很新奇还绣的这么漂亮,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夸奖完了便也该是说正题的时候了,“这个人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可以告诉我吗?”。
麦素儿的反应与跪在地上的人如出一辙,全部都是不做任何反应的沉默。
这不就是等同于默认了吗。夏木晚低下头仔细观察麦素儿的神情。出乎意料的镇静,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眼神直视一点没有颤动,手也是很规矩的平放在膝盖上,无论从哪一点都看不出这个女孩子有任何做错事之后应有的反应。如果不是沉默不于反驳,这个丫鬟只会令人认为是完全无辜。简直令夏木晚都怀疑自己的判断。
“素儿,通常俗语说心灵手巧。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个糊涂的人。”夏木晚最为擅长的恐吓大法又一次开始启用,“如果你如实的说了,这件事情不过是你与外人有了些私情,完全可以在家里面自行解决。但是如果说这件事情你一定要隐瞒到底,那么我也只能将这件事情定为偷窃,这个人我也只能送去官府。至于知府大人会如何处置他……”
停顿了片刻,忽的一笑,夏木晚突然转过头去吩咐萧然:“萧管家,去取一盒珠宝,出手可不能太小气,毕竟这可事关这位贼偷在知府大人那里被定的罪行是什么。”只不过是倚仗着没有贼赃便在这里负隅顽抗,真是天真的可笑。
“大少女乃女乃”完全没想到夏木晚居然会使出如此手段的麦素儿抬起头失声惊叫。而方才还可以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男人早就惶恐不安的连声叫道:“我招,我招我是与素儿私定了终身。这次在花园里面被捉住,就是进来偷会她的。”一语完毕更是不住的磕头,“求大少女乃女乃慈悲,求大少女乃女乃放过我这一次。我对素儿是真心的,我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
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吗,烦人。夏木晚也不准备多问,只是例行道:“你偷进严家究竟是谁放你进来的?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之前没有被人发现过?”
“是,是……”既然已经说出口,那男人干脆便全部说个清楚,“我每次都是从西角门偷溜进来,每到晚上西角门一直通到花园里面都是赵婆子一个人看着,那些小厮们全部聚在一起赌牌喝酒没人会出来路过。所以我每次都给赵婆子二两银子,就这么跟着她偷偷进来。”
“就这么简单?再没有别人帮着你一同进来?”原来严家四周的小角门直通到内院一到晚上就只有一个人看管,这也怪不得会出现如此大的漏洞让人钻。见反复盘问下那个男人还没有改口,点点头,夏木晚的主意也已经拿定了。
轻轻微笑,可真是看不上这样一点儿小事却拖到这么晚还要动用手段才能解决。夏木晚换上一副慈悲面容,表现的万事好商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就是私通这点儿小事你们两个却能耗费我这么长的时间。不过算了,我最近很忙也没有心情与你们计较。素儿,这严家你是呆不下去了,我让萧然将你的工钱全部结清你跟着你的情郎一起走吧。”说完转过头去还要特意吩咐,“将赵婆子辞退,结算工钱。今后内外院看门的必须男女分看,不许再有一个人便管着几个门的情况出现。”
萧然领命而去,尚剩下麦素儿与她的情郎大眼瞪小眼:“这就完了?”就这么放过去了?
“是的,完了,你们结完工钱就走吧。”这事在夏木晚眼中就不算事情。
“那么,我,我在这里还认识一个丫鬟她与我……”男人突然跪行几步拼命磕头,“我可以将她也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