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身子不方便,还是让我来吧”沈暮然抢在沈嫣然的前面,弯腰将箱子里的货一件件摆在货架上。
沈嫣然看着女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自从搬离原来的家,她们母女租了一套小房子暂时居住。
而这间家居店,现在就是她们母女赖以生存的所在,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是对沈嫣然而言,依赖自己而活,的的确确是从未尝试过的事情。而女儿,经过这件事后,也比过去成熟懂事了不少。不论是在新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懂事乖巧地让她觉得对不起女儿。
“叮铃”挂在门口的铃铛因为有人推门而入发出清脆的响声,母女二人连忙转过身,微微一笑,“您好,欢迎您光临‘睦’,我们……”二人剩下的话,悉数消失在喉咙中,她们怔怔地看着刚刚走入店中饶有兴趣看着那些小摆件的女子,眼中渐渐含了泪。
“恩人。”沈嫣然拉着女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诶?”女子转过身,原来竟是灵魂凝结的成年顾幻璃,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女,似是蹙眉回忆了一下,脸上蓦然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们还真有缘呢”说着话,她伸出手扶起沈氏母女。
沈嫣然含泪看着她,喃喃自语道,“自那日……”
“嘘。”顾幻璃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这笑容带着温暖与抚慰,就像是来自天堂的使者一般和煦而有宁谧。“我今天是来买东西的,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看看什么东西合适送人。”
“是。”沈嫣然擦了擦眼泪,走到顾幻璃的身边,轻声道,“不知道小姐想要将礼物送给什么人?因为圣诞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店里推出了一系列的圣诞家居,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想送给哥哥。”顾幻璃俯子,仔细端详着每一件作品,其中一只造型怪异的杯子引起了她的兴趣,“这些商品都是手工制作的?”
“是的。”沈嫣然抬起头环顾她的店,带着一丝骄傲说道,“有一些是我过去的作品,只是那会儿无所事事,做完了就放在储藏室,储藏室放不下就放到租下的仓库中。日积月累的,现在倒成了生活的救赎。”
顾幻璃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墙上挂着的一组充满童真的油画。
风,悄悄;草,绵绵;阳光,灿灿。
蜿蜒的小河边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淡蓝色染着粉樱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乖巧的垂在腰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女孩正在钓鱼,身旁的小桶里有两条鱼正快乐的畅游着。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虎斑猫迷,眨着黑亮的眼睛躲在树边。
“啊,好可爱的猫猫,你迷路了吗?。”女孩的笑容十分亲切。
“喵~~~”虎斑猫咪也不怕生,一路向女孩飞奔而来,目标却是女孩身旁的水桶——里面的鱼。而等小女孩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啊你住手,不,住口……”一阵人慌猫乱过后,刚才还在桶里嬉戏的小鱼,此刻已经到被虎斑猫咪叼走。
看着它仓皇逃窜的模样,女孩的脸上去露出可爱的笑容。
……
三幅画,简单而又生动。顾幻璃不由得好奇道,“莫非,你以前是学艺术的?”
“是,年轻时,充满热忱,还特地去法国学习绘画,谁知遇到了……”沈嫣然眼圈一红,低低地叹了口气,“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纵然是对的,也是错的。”
“妈妈。”沈暮然走到母亲身边,体贴地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顾幻璃。小孩子本就容易产生崇拜,何况是在危难时刻救下她们母女的恩人。
“你好。”顾幻璃的眼眸很亮,却虚幻得仿若海市蜃楼,没有一丝金色光芒该有的暖暖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沈暮然。”
顾幻璃蹲子,平视着沈暮然。突然,她从身上掏出夜送给她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打开以后,递到沈暮然的面前,“很好吃的白巧克力,吃一块不会长虫子牙哦”
沈暮然仰头看了眼母亲,这才拿起一块,然后羞怯地跑到后面,躲着不出来了。
“这孩子,平日里胆子大的很,今儿这是怎么了。”沈嫣然歉意地笑笑,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流连在顾幻璃手中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上。这绝不是仿品,却被她如此随意的带在身边……
看来,这名女子的背景不容小觑。
“没关系。”顾幻璃将糖果盒收起来,然后继续赏玩店内的商品。她不得不承认,沈嫣然的确很有天赋,她的油画淳朴却不做作,她制作的陶瓷制品精致却不失大气,最重要的是,每一件作品都有她的思想和理念,贯穿其中。
“你知道画廊怎么经营么?”顾幻璃突然问出这样一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阳光中带着些许的严肃。
沈嫣然茫然地看着顾幻璃,看着她比雪还要白的肌肤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感觉,看着她脖颈间绯红妖异的曼珠沙华,看着她纤细而鬼魅的黑色克什米尔羊绒大衣。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从黄泉彼岸回溯的渡船,带着一阕一阕的云烟旧事,站在终年不息的渡船上,想要离开那里的人必须将灵魂交给渡人,任那五彩斑斓的碎片沉入水底,任心脏破裂却流不出灼热的鲜血。
话语凝滞在舌尖,简单却难以说出口。然而,痛苦的回忆却像是熊熊的烈火,无情地燃烧着冰冷的躯体。两种极端刻画着缄默的温度。不是寒冷,却有微凉;不是温暖,却有火光。这徘徊在零度左右的画面,深深地埋藏在对面那双水眸里,带着浮光,尖锐地刺向羞于出口的苦涩。
沈嫣然不敢想所谓“未来”的旅途,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广阔”的天地,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告慰楚林涛的在天之灵。
“很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有耐心和毅力去学习。”沈嫣然从未像现在坦诚的说过“抱歉”,她不觉得羞愧,甚至对于自己的诚实有某种莫名的想法。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微微隆起的小月复,是的,她希望给这个孩子平静安稳的生活,她更希望他能有远远超出他父亲的品质和道德。
是的,过往似乎已经结束了,之后所有的时间,只不过是忍下所有的泪水和思念,为了孩子,坚强的活下去。
顾幻璃的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前提是,这家店的盈利必须让我的财务顾问满意,而且,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你和孩子的健康。”
“我……”沈嫣然有些踌躇。
“就当是一次小小的考验吧。”顾幻璃并不打算像施舍一样,给予沈氏母女金钱上的支持。虽然注定了是利用,但是世上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非要利用她们不可。至少,先将自己的价值证明给她看吧。
“我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达到您的要求。但是,我必须坦诚,一旦我的敌人知道了这家店,恐怕像那夜一般的事情,还会发生。”每当沈嫣然想到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想到女儿曾经面临的危险,她对顾文娟的恨意就像是潮水一般涌动。
顾幻璃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嘲弄,楚林涛既然知道“夜”,难道沈嫣然会不知道?只不过,那件事若想摆平,恐怕真的要借助忉利天的力量,必经,可爱的姑妈大人某些事做得实在是太出格了。为了顾家,只得勉为其难地敲打敲打她,以免让世人在背后戳尽顾家的脊梁骨。
“去‘夜’吧,如果你能付出他们满意的价值,他们会实现你的小小愿望。”顾幻璃拿出糖果盒,然后拿出一粒白巧克力递给沈嫣然,“把它交给‘夜’的主人,告诉他,某个人决定,之前亏欠的巧克力,就以此来补偿吧。”
沈嫣然看着掌心的那枚白巧克力一头雾水,她茫然道,“小姐,我这样说就可以么?如果对方问我……”
“重点不在于谁,而是你肯付出什么。还有,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给你的这次机会,毕竟,代价是我的最爱的巧克力又少了。”顾幻璃边走边说,直到窗边才停了下来,看着深蓝色沙发上的靠枕,好奇地问,“这图案是手工绣得?”
“是的。这种刺绣方法来自欧洲,针法简单,很适合没有任何刺绣经验的人。您稍等,我去给您拿我正在绣的作品。”沈嫣然将白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转身去后面的休息室拿出一个绷子,递给顾幻璃,“您看。”
顾幻璃看了看十字绣上的图案,又翻过来看了看那些整齐的针脚,犹豫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还是自己动手做的礼物比较有诚意吧,不过要什么图案呢……”
沈嫣然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笑道,“小姐可以将喜欢的图案或是自己画的图交给我,大约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出图并且配好线,这样,也就保证了您的十字绣作品是独一无二的。”
“既是这样,明天,我就让我的财物顾问顺便给你送来吧。只是,圣诞节快到了,希望你能早点帮我配好线。”
“小姐应该是第一次绣吧,我建议小姐最好选择小一些的图案,这样既可以在圣诞节前绣完,也可以表达自己一份浓浓的心意。”
“谢谢你的建议。”顾幻璃拿起那个造型奇异的杯子,浅浅笑道,“就它吧,第一眼就让我觉得很喜欢呢。”
沈嫣然原本想直接送给顾幻璃,但是顾幻璃却笑着拒绝了。
将包装好的盒子放到纸袋中,沈嫣然微笑着交给顾幻璃,并轻声道,“我是沈嫣然,刚才一直在聊天,竟然忘记请教恩人的大名,实在是罪过。”
“琉月。”顾幻璃将早就和卡西迪奥约定好的假名告诉沈嫣然,然后拎着纸袋微微一笑,转身走出“睦”,直接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香槟色宾利。
“小姐,我应该在您的身上拴一个闹钟。”卡西迪奥坐在驾驶席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幻璃,轻叹着伸出手点在她的眉心。
下一秒,衣服摊落在助手席,而后排飘来柔缓的声音,“卡西迪奥,对于你的审美我真是无话可说。”
卡西迪奥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顾幻璃纯真稚女敕的笑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琉月,本就该是彼岸花一般的妖艳,何况,小姐现在身负着‘魅’的名号呢。若是让‘夜’看到小姐那副模样,想必应该是极为满意吧。”
“拜托,我只是稍稍质疑了一下你的审美,有必要如此恐吓我么。”顾幻璃拿起座位上的纸袋看了一眼,笑道,“咦,怎么是桔梗屋的红豆饼,我很久都没吃过了。”
“糖分高,热量大。”卡西迪奥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顾幻璃,“这是公寓和车的钥匙,车我替您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了。”
“你是想气死我么?”顾幻璃瞪了他一眼,拿出红豆饼秀气的咬了一小口,酥软的皮让她幸福的眯起双眼,“你留着就好了。毕竟,我可爱的财务顾问——埃里维斯先生,好歹也是名成功人士呢。”
卡西迪奥低声道,“小姐,您真的确定那片废旧的工厂有投资价值么?”
“是的,再过几年,那里就会成为艺术家的摇篮,并且成为艺术、设计、时尚、传媒、资本和权力一个良性互动循环圈。”顾幻璃转头看着窗外已被夕阳浸染的天空,绯炎一般的红,如同忘川水湄盛放的曼珠沙华,飘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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