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雷走进主舱时司徒远山和佩卿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他们下的很慢,也很认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安风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两人下的并不是围棋,等一局下完,才问道,“你又从那儿学的新鲜玩意儿,围棋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下法了?”
“噢,这是刚才大家闲坐无事,凤仙,也就是梅西教我下的五子棋。刚开始觉得没什么,下着下着觉得这其中大有奥妙!”司徒远山随手把云子扔进棋盒,皱着眉头道,“你要不要也来几局试试?把梅西找来你跟她下,我也想再看看。”
说着就要喊霞影去请梅西。
“算了,我进来时看她回卧舱休息了,反正我们要五日后才到沁州,时间有的是。”司徒远山摆手。
佩卿起身说也要回去休息,带着霞影离开。
安风雷望着棋盘,“这种五子棋你可曾见过?她是怎么会的?”
“从未听说,她说是她们老家的玩法,”司徒远山若有所思道,“我第一次去艳春楼见她,便觉得她和别的青楼女子很是不同。”
见安风雷不解的看着他,司徒远山慢悠悠地解释道,“天机阁说她艳名高帜,裙下恩客无数,可我见她时却是粉黛不施,不善奉迎,而且还很紧张。”
“或许这是她的手段也不一定,”安风雷不以为然,心里暗笑司徒远山竟然也会被美色所惑。
司徒远山一笑,那些风尘女子的小伎俩怎能骗得过他?不过和这个从来没去过花街柳巷也不通风情的榆木疙瘩争论这些,那简直是鸡同鸭讲,他也懒得费神,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这样的曲词你可听过?你觉得朝中那些状元、榜眼谁能写出来?我刚才借下棋试了下佩卿,她并不会这种五子棋,而且从言谈中看出虽饱读读书,但才情并不出色,所以我说这个梅西不简单!”
看安风雷听进去了,又担心他为凤栖梧身陷泥淖而伤心,宽慰道,“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也证明了她不可能是凤小姐。如果按天机阁收到的消息,凤小姐沦落风尘,是珠州艳春楼的红姑娘,那么凤小姐三岁前一直在京城洛邑,之后就应该待在珠洲了,而梅西会的是我们都没见过的东西,只能说明她不是京城人,她也就不可能是凤小姐。我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它的管她是谁,是不是像她说的得了失魂症,都无关紧要。”
“那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派过来的?这儿越国只隔着一条江,”安风雷轻敲棋盘,思索着道,“天机阁从那儿得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会不会连佩卿都是一个局?”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司徒远山凤目中透出一丝阴狠,“王府要找凤小姐的事一直在暗中进行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天机阁那边等回京之后我就让人再去打听,务必弄个清清楚楚,至于这两个,让你那两个丫头好好看着。”
以后的两天梅西很少下楼,司徒远山多次让柳色请她到主舱下棋,也被她用“晕船”的借口回绝了。
虽然从赎身之后司徒远山再未对梅西有任何不尊重行为,但以前的印象太恶劣,梅西觉得还是尽量躲着他安全些,因此每天只是在用餐时才和佩卿坐在一起,连司徒远山和安风雷的面都不见。
当然她并不是那些自小养在深闺的古代小姐,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一辈子(如果有网络和手机的话也未尝不可),才两天她就实在憋不住了,半夜趁柳色睡着了披了件斗篷溜到甲板上。
既然无法在这里迎接晨光,那咱就享受夜色吧!
耳边只有木桨击水的声音,岸上偶尔传来悲凄的鸟鸣,反而显得周围更加寂静、神秘。
梅西努力的看向远方,她想穿透这无尽的黑幕,想刺探天之尽头究竟有什么,想知道是什么力量把她带到了这个她一无所知的时空,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人生?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梅西赶快转换思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一点儿,毕竟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悄悄潜进主舱搬了一张锦杌,站在船头。
记得电影《泰坦尼克号》上演时她才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曾经幻想有一天有一个像杰克那样的男子牵着她的手在空中飞翔!
她站在锦杌上,张开双臂,仰望星光,让风拂过自己的发、自己的眼,春日的夜风中带着丝丝青草香,她感觉到自己正在飞翔,不禁轻声唱起那首经典的《我心永恒》…
天空也并非纯黑色,面是透出无垠的幽蓝,而她在这幽蓝中飞向远处……
安风雷走出书房时怔在原地,他觉得仿佛有人在他胸口重重打了一拳:一位谪仙一样的女子正张开双臂站在船头,她的披风随风轻扬,星光下她双目微闭、容颜如玉,口中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优美,歌声空灵,或许是因为星光洒在了她身上,她周身笼罩着神圣而静谧的光,仿佛要随风飞走一般。
待稳住心神,他冲过去一把将梅西拉了下来,“半夜来甲板上寻死?又或许,”他冷冷一笑,压下心中的悸动,用更冷酷更轻蔑的声音说道,“这就是司徒口中你的不同之处?你很成功,这张脸确实是国色倾城。”
说完便俯下头,吻住梅西的双唇!
这一切来的太快,梅西从被人拉下的惊吓中清醒过来时居然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强吻!大惊失色下一把将那人推开,定睛一看竟然是安风雷。再想起刚才他说的话梅西更是怒火中烧,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安风雷岂能被她打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怎么?这又是那招?”
“什么都不是!”看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梅西猛得抱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安风雷吃疼道,“你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敢咬爷?!”
“好好的欣赏个云水夜色都会碰到,看来你们魏国的治安不怎么样!”梅西狠狠地朝甲板上啐了一口,拿出手帕在嘴上擦了两擦,随手丢进河里,神情冷傲如女王,“这是我对付的招式!”
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是什么狼?她居然还擦嘴?!安风雷脸色发青。
梅西回到卧舱一头倒在床了,看着罗帐上的微摇的流苏,心里有些发慌,真是男人耍流氓,古今都一样!再次揽镜自照,梅西完全没有了初见这如花容颜时的惊喜之情,顶着这样一样一张脸,恐怕以后自己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也会困难吧?
她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反而觉得有些好笑,那个看到自己总是带着轻视目光的忠勇侯,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既然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不介意在骆驼身上再加根稻草。可是一想起自己将来的命运,梅西有些黯然:送人、转卖甚或杀了灭口?
她有些后悔在现代时为什么不学个跆拳道什么的,现在最起码能自保。
到底是青春无敌,在床上辗转了一夜,早上梅西揽镜自照,依然肌肤光洁水女敕,连个黑眼圈都没有!不由心情大好。挑了件流彩飞花细锦衣、紫色银纹绣百蝶长裙,让柳色帮着梳了个芙蓉髻,插了支金镶宝石蝴蝶簪,两耳蓝晶水滴坠子,“小姐可真美!”柳色不觉赞道。
看镜中人妩媚娇俏,梅西也很高兴,“是你们准备的衣服和首饰漂亮。”
“这很些都是司徒侯爷给两位小姐准备的,衣裙是霓裳楼的、首饰是天宝阁的,都是全大魏最好的了,这些胭脂水粉是凝香斋的,只是小姐天生丽质,从来不用。”柳色看着那些动都没动过的脂粉,有点可惜。
梅西捻起旁边匣子里一个黑黑的细条,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这是画眉用的?”
“是啊,这是最好的螺黛所制,”柳色觉得梅西问的有点奇怪,“难道小姐从来不用吗?。”
“不是,只是觉得这种特别好罢了,”梅西掩饰道。
其实她是觉得这种古代的眉笔用来写字画画也不错。正准备实验一下,却听见舱外霞影请她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