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梅西摆摆手,对司徒远山笑道,“侯爷咱们还是快点开戏吧,东方先生名士风流,锦心绣口,我实在是想看看这出《凤求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三角关系真是看得她头都大了,还不如早看早了,早点回去洗洗睡!
东方承让捧得乐不可止,小胡子一翘一翘的,他本来就把梅西当做同道中人,又听梅西对自己的文才这么推崇,也就不再犹豫,便把自己对故事结局的不同看法拿出来跟梅西讨论一下。
他想把结局改了,但司徒远山说写故事的梅小姐不会同意,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反正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版权问题,但把话本给他的是自己的饭票永乐侯,他就不敢那么随意了。
“梅小姐,老朽认为这个戏的结局改成司马相如功成名就后接卓文君进京,卓文君亲自将司马相如看上的姑娘迎回家中做妾,怎么样?”东方承看着梅西道,这样的结局才以显示出卓文君的贤德来嘛!
“为什么?”梅西被东方老头妻妾一家欢的想法给雷到了。
东方承振振有词道,“卓文君因丈夫纳妾就要和司马相如义绝,她这是妒忌啊,女人妒忌是犯了七出的,司马相如是完全可以休了她的,怎么还会因为她要义绝就不再纳妾,这不合理嘛!而且这样写也显不出卓氏的贤德来。”
不纳妾就是不合理?这个老!不止梅西,连敏诚郡主的脸色都青了,司徒远山则好整以暇等着看笑话。
无瑕没事人般扫了一眼满眼怒意的郑氏,浅笑着告退,她要提前去看下那些伶人们妆扮的怎么样了。
如果是在现代,梅西会毫不留情的对这种封建文化的糟粕进行无情的抨击,可是现在她不敢,如果她高举一夫一妻才是王道的大旗的话,恐怕会被当成妖怪,当成异类,就算不被烧死,恐怕也会被唾沫给淹死的。
梅西望了望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睛,知道装没听见是不可能的了,但她也不想按东方老的道道走,为那些色男的**镶金边。
“这样啊?”梅西拿过丝帕轻轻的沾了沾樱唇,尽量使自己显得优雅,微微一笑道,“东方先生,像卓文君这样的妒妇,司马相如都能不离不弃,不正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吗?。”
东方承不语,梅西又道,“先生是大家,自然知道戏曲也有社会教化的功用,用您写的戏来教化世人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我听过一句话叫做‘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人人取了功名后忘了妻子扶助之情,那谁还敢让丈夫去求取功名啊?”
司徒远山懒懒的搭腔,“那梅小姐是不喜欢男人纳妾喽?”
瞬时,大家的目光凝聚在梅西脸上。
“侯爷,”梅西做羞涩状,长长的睫毛挡住心底的情绪,“您不觉得和民女谈这个话题不太妥当吗?。”
虽然坐在郑氏身边,凤栖梧的心思几乎都在梅西身上,在她的认知里,凤仙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丫头,她真怕她会一时不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所以一直在暗暗后悔今天跟安风雷到忘机山庄来。
现在看到梅西的样子,凤栖梧几乎对她刮目相看了,轻轻一语便将皮球踢了回去。看着郑氏故作大度的脸,凤栖梧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梅西进永乐侯府是早晚的事了,今天也算是司徒远山给自己了一颗定心丸。
安风雷对司徒远山忽然喊破梅西和凤栖梧认识没有一点准备,司徒远山事前也并未透露自己的意图,一时想不明白这个好事之徒又在打什么主意,加之梅西自打看到自己也只是恭敬的给自己行了个礼,多余的话一句没有,也没在再多看他一眼,心思似乎都放在了那桂花酿上,现在又听司徒远山跟她扯这些,心下烦闷,站起身道,“别在这儿卖关子了,你请我们来不就是看戏么?不开戏我可走了!”
一行人到清音阁时,无瑕已经领着妆扮好的伶人侯在那里了,见司徒远山他们坐定,叩头请安后就鸣啰开戏。
梅西根本就不辨昆戈,只是因为故事是出自己手,所以强耐着性子认真去看,结束之后说不定东方承还要再跟自己讨论讨论。
可是看了好一阵子,只听得满耳的依依呀呀,愣是听不懂她们在唱什么?也不好意思让东方承给自己一份戏词来看。梅西从小生和旦角的动作上判断他们是准备私奔,有些坐不住了,真不知按这速度要坐到何时才能演完。
梅西在百无聊赖中偷偷有余光打量那几个人:东方承自不必说,对自己的作品那是如痴如醉,敏诚郡主似乎也看了进去,杏眼紧紧的盯着戏台,手中的茶碗端到面前也忘了送到口边,而司徒远山还是一副惫懒模样,觉察到梅西的视线,还不忘飞了个媚眼过来,郑氏和凤栖梧不知何时成了姐妹,一直边看边窃窃私语。
梅西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困意上来,就悄悄起身向阁外走去。柳色和另一个侯府的丫环跟了上来,梅西刚才就看到柳色也看得入神,便不肯让她跟随,摆摆手只说自己出去透口气,让她们回去,又交待柳色要看仔细了,她回来后要将漏下的讲给自己听。
甩开二人,梅西并不敢四处乱走,就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找了处阴影坐了下来。
终于不用再收月复挺胸的装淑女了,梅西靠在廊柱上松了口气,思忖着就是在这儿晒着太阳打个盹再回去应该也来的及回去看结尾。
正朦胧间,听到廊下有个清脆的女声道,“青黛姐姐看无瑕的那殷勤劲儿,只差没给爷捏肩捶背了,咱们这些正经伺侯的都被她挤到一边儿了,真以为自己还能再叫爷待见呢!”说罢又脆笑道,“咱们郑姨娘脸都快气歪了!”
“那不正好,咱们歇歇。”一个温婉的声音答道,并不接她说郑姨娘的言论,“她也是可怜的,扔在这忘机山庄也有两年了,如今见了爷,自是处处小心了。”
梅西一听不过是丫环背后说人是非,昏昏然便要再睡,却听那个又一个有些娇女敕的声音道,“我看她是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侯爷厌了的东西什么时候回头捡过?你们没看今天来的那个梅小姐,那可是个绝色。”
梅西听她们说到自己立马清醒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