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妈妈一脸难色,阮姑姑在一旁笑道,“我家姑娘不懂这个,那有新媳妇不在家里侍侯公婆,出来串门的道理,恐怕你想见她要过一阵子了。”
“那杨妈妈就不要带话了,”梅西忙道,“给她添乱反而不好了。”
梅西又问了李皓轩的身体,听金兰的意思似乎不如以前,只是精神还过得去,忙开解了几句,可又觉得辞不达意,想起这引起日子那如泣如诉的笛声,梅西还是忍不住道,“天越来越凉了,还请你家公子保重身体,多多注意休息,免得父母伤心。”难道是自己那天骂得狠了?梅西心里有些不安,自己这个一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金兰在一旁看着小脸瘦成巴掌大的梅西,自家少爷偷偷去送梅西的事她是后来才从玉蕙那儿知道的。当时吓了一跳,细问了当时梅西对少爷说的话,金兰着实担心了一阵子。谁知少爷的脾气比以前好了许多,不用自己再催就肯喝药,在夫人那里总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让金兰对梅西着实感激。
可是看到听说梅西又回到张府,少爷又开始每晚吹笛子,金兰就明白了自家少爷的心思。如果梅姑娘能做自家的少女乃女乃,说不定少爷的病就好了呢,她想跟夫人提,可是那个张府的梅姑娘是要嫁进高门的传言又叫她心下黯然。
送二人出去后,柳色拿了个锦盒给梅西看。
打开却见是十几条各色的帕子,梅西拿起细看,见每一条虽然颜色不同,但都精心绣了姿态不同的翠竹或竹叶,十分雅致。
见梅西疑惑的看着自己,柳色笑道,“这是临走时金兰姑娘给我的,说是她和玉蕙闲时绣的,给姑娘在家时用。”
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但可贵的是人的心意,金兰和玉蕙并没有和自己相处太长时间,却还想着给自己做东西,梅西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拿起来一条一条细看,一面和阮姑姑笑说别看只是几片竹叶,一丛翠竹,自己恐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学会了,转头又问柳色的针线学的如何了?
柳色苦笑着摇头,梅西不由心里大乐,看来没天赋的人也不是自己一个。
“刚才听姑娘问,那个金兰姑娘好像是在他家公子身边服侍的,怎么和姑娘关系这么好?”阮姑姑拿着一条浅蓝绢子,上面是两只女敕女敕的竹笋,颇有野趣。
柳色眸光一闪,想张嘴又觉得不应该插话,只听梅西浑若不觉道,“我以前在鹤陵住过,李夫人让金兰和玉蕙陪了我几日,现在她们在李公子身边伺候,偶尔也会来看看我。”
梅西见阮姑姑不语,又自嘲的苦笑道,“可能她们是知道我和柳色都不擅绣工,怕我没有帕子用,到处乱抹鼻涕吧?。”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柳色瞪着俊眼道,“姑娘放心,我跟着干娘学了一阵子,帕子还是绣得出的!”
“唉,”梅西瞟了柳色一眼叹道,“柳姐姐肯定是绣得出,我就怕我到时拿不出啊!”
这话说得门边的燕儿都乐了,奓着胆子道,“奴婢自小和我娘学过些刺绣,就让奴婢给姑娘绣条帕子,姑娘看看能不能用。”
燕儿来了没两日,穿着新做的白底青花裙袄。虽然她平时只是在阮姑姑身边服侍,进不了梅姑娘住的卧房,但穷人家的孩子最知道眉高眼低,她已经发现这张府里人少事情少主子还是个和气的,每个人都和颜悦色的,柳色姐姐对她也是事事提点,根本没有小姐妹们说的下马威、随意打骂什么的。这让小姑娘夜里偷偷叩谢了几回菩萨,现在听里面姑娘在说刺绣,因自己从小就被人夸手巧,便想着能帮着做些活计,也不辜负了大家的厚待。
“好啊,”梅西不忍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让你柳姐姐给你取些素帕子,你先绣一条给柳婶看看,她可是个行家,如果她说好你就先给柳色绣几条来用。”
听燕儿在外面脆生生的应了,梅西又转头对阮姑姑道,“李夫人过几天就要去云梦了,我想到时去送送。”
因李夫人五天后就要离开,梅西就打算再给李夫人画了一张李婉的小像,以慰她的思女之情。
考虑到时间紧迫,梅西便在以前给李婉画像时起的形中挑了一张最好的,细细的改了改,也没有装裱。想到李婉嫁的夫君也不过十八岁,据杨妈妈说已经是个秀才,明年就要参加秋闱,考中是一定的。虽然是盲婚哑嫁,但这样的男子和李婉也算是郎才女貌了,那李婉现在应该很幸福吧,梅西画中的李婉一身红衣,拈花轻笑,唇边的笑靥也满是甜蜜。
李夫人起程的那天天气极好,梅西一大早就带了柳色和燕儿来到李府送行,看到一车车箱笼才知道原来李皓轩因洛邑冬天太冷不宜养病,李夫人就带他一道回云梦了。
刚寒暄几句,就听到丫头来报说姑爷和小姐的车驾到府门外了,梅西忙跟着李夫人将两人迎到院内。
李婉玫瑰色如意镶边的对襟长袄,水红撒百合花亮缎细褶裙,一头黑发梳成翻叠圆鬟髻,插了一支水晶蔷薇花簪子和一支蝴蝶流苏,比做姑娘时多了几分风韵和俏丽。大概是想到自己才出嫁父母和哥哥就要离京,李婉面上看不到一丝新婚的喜气,紧拉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李家的新姑爷方子玉比梅西想像的看起来要年长些,身着暗绿流云蝙蝠纹直褂,腰间挂着件纯白色琉璃小壁佩,发髻上一支镶宝银簪,真是面如冠玉,发如鸦翅,果然如杨妈妈所说一表人才,只是略一细看梅西发现方子玉鼻子有些塌,清秀的眉眼带着几分矜持和傲气,就更显得那只朝天鼻碍眼了。
见李婉哀哀的和母兄细诉离情,方子玉觉得有些无聊,偷偷看了一眼岳母身后的女子,谁知一眼之下眼珠子便再也拔不回来,正在想着怎么打听一下这女子来历,就听到李夫人道,“看我也是糊涂了,只顾着和婉儿说话,让姑爷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