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烟在二十八远嫁,梅西和李婉看着长长的队伍渐行渐远,都有些黯然,因为送行的亲友太多,她们就没有太往前凑,只是远远的看着。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梅西轻轻扶着李婉,“我是想走没有走成,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也好与你做个伴。”
梅西看李婉一脸落寞,知道她又想起自己的处境,怕她忧思太过对孩子不好,笑着安慰。
兜兜转转在洛邑半年多,梅西好像就交了李婉一个朋友,那个前些日子还和自己玩的挺好的韩芳婷这些天也杳无音讯。
“梅西,”李婉轻轻像梅西身边靠了靠,“慧心的事,你莫放在心里。”
时过境迁,梅西早就把那天的事扔在脑后,更何况当时她根本没吃亏,“这不算什么,谁还没个与人吵架斗嘴的时候,只是又连累你受气了吧?。”
梅西想到方慧心那性子,关切的看着李婉,给人做儿媳妇还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像李婉这样,婆婆无赖,小姑难缠,老公薄幸。
李婉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样子,谁会给我气受?而且我觉得慧心也确实该受些教训了,这次失了颜面,是她咎由自取,现在太太听了我的劝,把她拘在家里,过一阵子,看着能不能找个门户相当的嫁出去才是正理。”
方慧心就是一个让妈妈惯坏的小孩,梅西懒得对她发表什么看法,闲闲的和李婉说着一些孕妇的话题,李婉却对梅西的话有些吃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那么多?”关键还说的那么坦然。
梅西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老是进入不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萝莉的角色,这些多吃核桃之类的干果,多吃鱼肉,找些牛女乃来喝,闲了就多和孩子说说话,月份再大些后要多多散步的建议确实不是一个嘛也不懂的闺阁女子该说的话,想了想才解释道,“我不是前些日子在宫里待了两天吗?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说的,谁教我聪明呢,过耳不忘了,反正这是宫里的嬷嬷的话,你照着做就行了。”
李婉这才释然,感激的点点头,她现在在那个家的力量就是月复中这个孩子了。
涪山并不太高,也不算险,一路行来古木森列,而苦无庵就建在涪山半腰,梅西和柳色、燕儿一人一顶小轿,在山中迤逦而行。
皇嫡子满月,赐名齐珉,而景帝也将朝廷在涪山苦无庵建造观音石像以祈国泰民安,为皇子纳福的旨意传了下来。
梅西是个急性子,有活留不住,当年在现代,老板就是因为喜欢她拿得少,干的多,加班加点儿也不计较加班费的优良工作态度,就算她多次以各种借口拒绝陪客户吃饭唱歌,老板也没有舍得将她炒了。
知道工部也定好的观音像建造的地方,梅西不待贞静师太来请,自己就带了柳色到涪山上来了。
到了苦无庵山门外,燕儿将梅西扶下轿,“还有那么高的台阶,可惜轿夫不肯再上。”
“礼佛自然要讲诚心,不论是谁来了,都要再这儿下轿的,”柳色笑着解释。
苦无庵主持是曾经的闻雅郡主,苦无庵算是皇家寺院,所以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来这儿上香的,而那些达官贵人又会嫌这地方太远而不来这里,也只有一些和贞静师太有些交情的故旧才会到这里来,所以原来的苦无庵极是清幽,只是自从景帝下旨要在苦无庵建造观音像,这个世外之地忽然被人们想起,各府的夫人纷纷来庵中布施,要一同出资建造观音石像,表达一下自家对国家繁荣昌盛的拳拳之心。
“这里还真是清静,风光也好。”梅西四下打量,初春时节,万象复苏,山里的风虽然还有些冷,但却入肺清甜。
柳色一笑,来前她已经让柳婶打听了,今日不是什么正日子,来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
梅西带着柳色和燕儿说说笑笑的上到苦无庵的山门外,幸亏这个时代不用裹脚,上这长长的台阶才不算太费力。
知客已经候门外,梅西硬了硬脖子,不让自己往远处的山崖看,可是脑子里却浮现出那晚司徒远山那深情的眼眸,面上不觉一热,忙敛了心神,随知客走了进去。
苦无庵山门虽小没里面却修得极是大气,贞静师太一如梅西所见,缁衣麻鞋把而更衬得人淡如菊,温柔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心事。
梅西与她见过礼后,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贞静师太看着一身淡烟灰云纹缎长襦裙的梅西,她很喜欢梅西这种闺阁女子身上少有的直接,觉得这个姑娘如朝露般晶莹剔透,她含笑叫过身边的沫舞道,“这是我身边的沫舞,苦无庵的俗务皆由她来打理,就让她带梅待诏到工部划定的地方看一下吧。”
辞别贞静师太,梅西跟着沫舞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山后一处石洞,“梅施主,这就是工部来勘察划定的洞址。”
随行的小尼姑点了灯笼走在前面,梅西扶了柳色进去,发现这石洞极大,也有干燥,不由有些兴奋,转头问沫舞,“这地方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山洞?”
沫舞不明白梅西的意思,“这样的山洞确实还有几处,但是工部的意思还是这里最好,那几个地方也没有这个石洞大。”
梅西点点头,自顾自的在洞里转悠,细细盘算地形地势。在现代莫高、云冈、龙门、麦积山这些石窟她都没有去过,不过,在这个有历史上全无记载的时空里,自己就要用自己的画笔来创造涪山石窟了,这怎能不让人兴奋?
“沫舞师太,咱们大魏在石洞里建造的佛像多么?”几个相携而出,梅西打量着山势,迫不及待的请教。
沫舞一笑,“修造佛像并不是一人一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这次皇上下令在涪山为观音大士造像,堪称百年一遇的盛事,也是咱们佛门福祉。”
梅西点点头,把想要将另几个山洞也建造不同佛像的建议压了下去,毕竟佛教道教这些信仰对梅西而言都是些虚无的东西,而大兴土木建造这些就有些劳民伤财了。还是把一处建好了,再谋划以后。
柳色看见远处一行人指指点点的往她们这边而来,一拉梅西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沫舞眯着眼看了一眼远处,“那是工部督造司的人,想是来勘画地形。”说完一躬身请梅西先行,“此处距离庵堂有些路程,主持打算请督造司的人将路一并修了,再建造两处凉亭,供香客们歇脚之用。”
梅西不由颔首,暗赞贞静师太细心,连配套设施都想到了。
待远处过来的一行人走到石洞处时,梅西一行已经走远,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怔怔盯着她们的背影半天,才陪笑问一个司官道,“官爷,刚才走远的是那家宝眷?”
那司官往远处一扫,“那留发的是沫舞师太,后面的几个女子没见过,”看那汉子一脸失望,不由笑骂道,“你个看见女人就迈不动腿的兔子货,赶快想想怎么把这活给我做好了,以后爷也好继续关照你”
那汉子收回目光,堆上一脸谄笑,忙不迭的保证一定不负重托,定不会落了官爷的面子。
梅西回到苦无庵时已经累得两脚生疼,恨不得将脚上的绣鞋月兑下来抱着脚好好揉一揉,刚才那段山路上到处都是小石头,这看着漂亮精细的鞋子走这样路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
柳色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将禅房一张竹榻上铺上被褥,“姑娘过来歇歇吧,一会斋饭来的我叫你。”
梅西舒服的往榻上一躺,在被子里两脚互搓,“你也来歇会儿,大家肯定都累了。”
“不用,”柳色轻轻一笑,放低声音道,“我刚才去要热水时,看到庵里有许多仆妇,打听了下,是靖北王妃今天到这里来了。”
安风雷他**,梅西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脚也格外疼起来,“那我就好好在这屋里歇着,省得冲撞了贵人”
柳色看了一眼拥被高卧的梅西,有些踌躇,按理说她是王府旧仆,王府对她有养育之恩,临了就给了她自由之身,如今在苦无庵相遇,自己断无不去拜见的道理,可是自己现在的主子却是王妃不喜之人,自己去了,恐怕也只会引来以前主人的不快。想了想,柳色还是掩门而出,交待门外的燕儿要看好门户,不要让闲杂人出入禅房。
“柳姐姐,你不是月兑籍了吗?。”珍珠一脸惊奇。
柳色在府中时与珍珠还算有些交情,与她见礼后才道,“珍珠妹妹多日未见,柳色也是听闻王妃在里面,想来给旧主见个礼,问个安。”
珍珠一笑,“你等着,咱们王妃知道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怕不尽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