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罗裙 第三卷 一六二、把 柄

作者 : 梨花瘦

阮姑姑领着燕儿端了个朱漆五福托盘进来,阮姑姑笑着将一只鸳鸯莲瓣纹金碗递到司徒远山面前,“国公爷尝尝奴才的手艺,”又将另一碗递给梅西道,“姑娘您吃这个。”梅西接过一看,是一碗红枣雪蛤汤。

梅西看着桌上的双色马蹄糕和杏花糯米凉糕,赞道,“姑姑一来,我们就有口福了。”

阮姑姑抿嘴笑道,“我看还有许多燕窝,以后每晚姑娘还是要吃上一盏才好,那东西最是滋补养颜。”

对于平民出身的梅西来说,每晚吃一碗浇了蜂蜜的燕窝,还真不如来笼包子舒服呢,可是阮姑姑的一片好意又不能拒绝,强笑点头。

司徒远山没有漏过梅西为难的表情,关切道,“那些燕窝是不是不好?”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只玉珮轻轻放在桌上,“你们若有什么需要,拿着这只玉珮,到我名下的店铺只管去取就行了。”

“这怎么行?”梅西连忙拒绝,据她所知,司徒远山的生意可是遍布整个魏国,涉及衣食住行,这跟养着自己有什么区别?“你知道我现在有收入了,虽然不能跟你比,但是养我们这些人还是足够的,这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

司徒远山有些不悦,“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吃用的舒服一些,有什么不行?难道非要我每月派人来送一次才行?”说完一看阮姑姑,让她帮梅西收着。

“姑娘,”阮姑姑拿过玉珮道,“其实姑娘平时并不费什么,咱们也没有针线上的人,以后只到国公爷的铺子里取些脂粉和衣裙就好了,至于钗环,有什么新样子出来的时候,咱们把您用的送过去让师傅给改下样子就成了。”

听她如此说,梅西也不再坚持,“好吧,以后我就穿着你们霓裳楼的衣裙,擦上凝香斋的胭脂水粉,戴上天宝阁的珠宝首饰,也当是为你的生意做宣传了。”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司徒远山看梅西依然有些落寞,不忍她强打精神招呼自己,便起身告辞,行至院门处,司徒远山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自然做到,定会让彭湃欢欢喜喜的来提亲。”

“你也说过,婚姻是父母之命的,你莫要以势压人了,如果彭夫人不喜欢,柳色嫁过去也不会开心,”梅西有些不放心的交待。

第二日彭湃就来看望柳色,见他领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梅西有些奇怪,一问才知原来彭湃知道张府人少,如今柳色病了,怕没有人手照顾,就从家里带了个丫头过来。

“彭将军还真是个细心人啊,”梅西啧啧称赞,“我们还真为人手不足发愁呢,柳色不肯让我和阮姑姑照顾她,燕儿年纪太小,柳婶又上了年纪,这下可好了,柳色也能安心养伤。”

彭湃脸一红,大手一挥道,“这没什么的,若是不够,我再带几个来。”

逗得阮姑姑都掩嘴而笑。

彭湃走后,阮姑姑带新来的丫坏晴儿去安排住处,梅西一揽柳色道,“没想到彭将军还真是粗中有细啊~”

柳色面上微红,“就他爱多事,我可真没有人管了么?”

“管?谁管?我可是大小姐,阮姑姑是宫里的姑姑,燕儿是我的丫头,柳婶那么老了还有柳叔要照顾,”梅西一脸奸笑,“咱们柳姑娘可不就是没人管么?”

柳色可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神色微凝道,“只是他这样从府里带丫头出来照顾我,彭夫人会怎么想?”

“那有什么,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嘛,那些有钱人不是喜欢把丫头下人的送来送去?放心,彭夫人人应该不会疑心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那彭湃也太不可靠了”梅西抓了个苹果帮柳色削皮。

“我们那有什么可要彭夫人疑心的‘特殊关系’?”柳色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弄的面如火烧,“不过就是以前认识罢了。”

“嗯,是,”梅西将苹果切下一块放在自己嘴里,“书上管这种从小就认识的关系叫‘青梅竹马’。”

“姑娘”柳色狠狠的夺下梅西手里的苹果,“你若再胡说,我就让那个睛儿回去了。”

唉,古代女孩的脸皮太薄实在是不经逗,逗过了头那刚刚迈出的一小步再缩回来就不妙了,梅西赶快闭了嘴,人多力量大,如今柳色一病,她和阮姑姑还有燕儿真的有些忙不过来。

凤栖梧看着丫环剪荷娉婷而去的背影,恨恨的将妆台上的首饰匣扫到了地上,屋外的丫环们听到声响,急忙进来。

“姑娘是怎么了?”品兰疑惑的俯身去收拾地上的钗环。

“没事,只是不小心碰掉了,你收拾下吧,对了,去对李嬷嬷说,我的摔坏了一对珠钗,就是王妃前些天才送的那一对。”

凤栖梧揉揉额头,疲惫的倚在梅花式填漆长榻上,品兰示意小丫环拿了床粉霞藕丝薄衾给凤栖梧轻轻搭在身上。

品兰细细的将地上的钗环收拾了,并不曾见到那对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不免疑惑的看了一眼凤栖梧,那对花簪据说是王妃当年的嫁妆,因上面的碧玺名贵非凡,所以拿出来特地让人改成了时新花式,给凤栖梧出门时戴,如今不见了,品兰想要问她,但凤栖梧呼吸平稳,想是睡的沉了,只得按下不提。

凤栖梧看品兰收拾好悄悄出去,才算轻了口气,她知道那对发簪名贵,可是那个剪荷也知道啊,想到这个女人,凤栖梧不由攥紧拳头,她以为许氏死了,过去的事便不会有人再提起,没想到这个诡计多端的丫头,居然在那天晚上悄悄的藏在了她卧房后面偷听了她和许氏的话

如今自己有把柄握在她手里,也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

想到剪荷那张得意的脸,凤栖梧气得两肋生疼,要钱要自由,这两项她那一样也给不了,只能虚与委蛇与剪荷周旋。

但愿她信了自己将来嫁进安府后就会进言让她父母月兑籍的话,可是,想到靖北王妃跟自己说的话,凤栖梧心里憋得想大声喊出来,可是门外有丫环守着,她不敢,如果再在剪荷这儿出了问题,那自己进靖北王府的事就真如满天云彩了,那怎么样才能永绝后患呢?凤梧梧凝眉沉思。

“姑娘,凤姑娘,”品兰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道。

凤栖梧有些烦燥,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什么事?”

自家姑娘这些天脾气越发不好,品兰赔笑道,“那个方家的姑娘来拜访姑娘,说有要事跟姑娘说。”

“就说我不舒服,把来人打发了,”凤栖梧越发不耐烦,这个品兰怎么这么不晓事。

品兰道,“她家的方小姐就在车上,说是小姐如果不见她,她就去辅国公府了。”

“什么?”凤栖梧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你请她进来。”

方慧心在二门外下了小轿,被几个丫头婆子引领穿过重重的画廊楼台,才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外,看着院里院外恭身肃立的丫头仆妇,枕书和听琴已经身子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方慧心强作镇定,随着品兰到了枫晚堂。

等大家见过礼后,凤栖梧吩咐道,“品兰带这两位姑娘下去歇歇,我和方姑娘说会儿话。”

“说吧,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凤栖梧冷冷的看着一身雨过天青双绣缎裳,一条淡黄色绫裙,虽然精心修饰过,但仍掩不去脸上的憔悴的方慧心,思忖着她的来意,虽然不清楚她要说什么,但她忽然提到辅国公司徒远山,凤栖梧是个有心病的,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方慧心仿佛没听见凤栖梧的话,慢悠悠的端起炕几上的茶碗,斗彩莲花瓷碗中清湛碧绿的茶水清香扑鼻,“这王府的气魄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寒门小户可以比拟,”方慧心打量着凤栖梧起居的东暖阁里的摆设,“凤姑娘这儿的陈设布置慧心连想都想不出来呢”

凤栖梧不以为意的一笑,“方姑娘定要见我,不会只是想见识一个王府的气派吧?。”

如果刚才方慧心还没有什么把握,现在她已经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了,这些日子在家里,她反复把自己散布流言而惹祸上身之事想了又想,父亲因为自己而丢了官职,显而易见的就是凤栖梧利用了自己,而这个凤栖梧和梅西究竟有什么样恩怨呢?单是简单的不喜欢,不可能让她借自己的手去毁人名节。

如果梅西,甚至是司徒远山知道了真正散布消息的人是谁?又会怎么样呢?

方慧心决定试一试,反正自己的父亲已经丢了官职,她也再不是什么官家的小姐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让这两个官家小姐斗个你死我活,她才算出了口气呢。

虽然一副惬意品茶的样子,凤栖梧面色还是有些发白,方慧心心下更加得意,“妹妹这次来不过是向姐姐诉诉委屈,想来凤姐姐也知道我父亲被罢了官,可是这官丢的有多冤枉,姐姐是最清楚的。”

“你父亲丢官自然是办差不利,他冤不冤枉我怎么知道,”凤栖梧强扯出一抹无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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