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今天东阳侯夫人特地来给本宫报喜,说是文珊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就算以前文珊犯了什么错,看在她给司徒家立了大功的份上你就不要再提,今天就将她接回去,好好让黄姨娘安排人照顾着,也好给咱们司徒添丁加口。”想到自己终于要做姑姑了,皇后掩不住面上的喜色,“张嬷嬷,你去将以前我用的那柄玉如意给文珊拿来,让她回去放在床头,还有我那串佛头手珠也拿来,给文珊戴着避邪”
看郑文珊含羞带怯的起身谢恩,皇后扫了一眼堂下的梅西,亲昵的将翡翠佛头手串给郑文珊带上,“有了这佛祖保佑,我看谁还敢跟你和我的小侄子过不去。”
“娘娘且慢,”司徒远山冷冷的看着这对满眼俱是得意之色的母女,“臣想知道,皇后依什么来认定这女人月复中怀着臣的儿子?”
司徒皇后纤手一抖,“远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文珊扶了肚子跪在地上,“娘娘明鉴,臣妾怎干撒这种弥天大谎?”
“是啊,”东阳侯夫人也就势跪下,“我家珊儿现在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了,辅国公不知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就向我们老夫妻和珊儿身上泼脏水,还请娘娘给我们郑家做主”
司徒远山不待皇后问他,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我府中有名分的姨娘有十几个,没名份的就更多了,为什么就你这个来的最晚的却有了身孕?你跟娘娘说说你有什么妙法?”
郑文珊面色一滞,半天才声如蚊蚋道,“是婢妾有福,并没有什么妙法。”
司徒远山向皇后一拱手,“娘娘,咱们大魏最讲嫡庶,而我司徒家也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臣怎会做出正妻未进门,就生出庶女庶女乱了尊卑的事,是以…”
司徒远山轻蔑的看着已经面如土色的郑氏母女,“每次侍寑的姬妾都是要服避子汤的,郑氏,你竟敢阳奉阴违,不尊夫命?”
女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司徒远山一个不尊夫命压下来,郑文珊已经汗如雨下,“国公爷,婢妾真的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身孕…”
皇后叹了口气,如果当年不是庸碌的太子一个“嫡”字处处占尽先机,也不会有后来的腥风血雨,而自己的儿子占的也就是这个“嫡”字,所以司徒远山的理由让她驳无可驳,可是若是不认郑文珊月复中之子,让他流落在外,或是一剂汤药下去,那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至于文珊怎么会有了身孕,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们母子你打算怎么办?你也二十多了,也该有子嗣了,要么就尽快娶了正妻,文珊母子交给她决定是去是留”皇后没有放过这个逼司徒远山娶妻的大好机会。
见司徒远山阴沉着脸不说话,司徒皇后看着梅西道,“梅待诏,你不日就要进国公府了,以后要和文珊好好相处做对好姐妹,毕竟她是为远山开枝散叶的大功臣,你也要多多照顾她才是,若是文珊和月复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本宫为你是问”
梅西缓缓的看了众人一眼,灿然一笑道,“娘娘之命按说梅西是不能违抗的,只是国公爷已经答应了梅西,成亲之后梅西会住在城外自己的庄子里,并不进国公府,微臣那处宅子也就两进大小,没有几个下人,若是郑姨娘不嫌弃,就跟我到那里去吧,只是那里离城里远,万一有个病痛,一进叫不到大夫也是正常的事,还请娘娘明鉴。”
梅西不进国公府,郑家母女面上俱是一喜,那这国公府还是要以郑文珊为尊了。
“这个,娘娘,”东阳侯夫人一脸愁容,“臣妾谢娘娘的一番好意,只是真如梅姑娘所说,那庄子偏远,又缺医少药,恐怕珊儿去了有什么不适应,反而叨扰了梅姑娘。”
“是啊,梅西那宅子太小,臣今天就将郑氏带回去,只是,”司徒远山冲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抑的郑家母女邪邪一笑,“郑氏被夫家所出,如今再进辅国公府,做姨娘是不能够了,不过郑氏既然有孕在身,就先按姨娘的例,等生了孩子,先做个通房丫头吧,这省得人说我国公府没有规矩,寒了那一众姨娘的心,如果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身孕’,那司徒家岂不是要乱套了,将来恐怕没有人敢将女儿嫁给我了”
通房?郑文珊软软的靠在东阳侯夫人身上,自己一个侯府嫡女,要去给人做通房?那她的儿子生出来,岂不是就是个婢生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娘,”
“娘娘,”东阳侯夫人含泪望着司徒皇后,她已经低头到这种地步,司徒远山依然不肯放过。
“远山,你要三思,有些事不可单凭意气,”司徒皇后恳求的看着司徒远山,现在说的是司徒家的家事,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管的太深,可是让侯府嫡女在国公府做通房,不是要将朝中的勋贵都得罪了?
“唔,”司徒远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这样吧,我让常青将她送到城外的庄子上,您放心,我会派人好好服侍她,让郑氏平安的将孩子产下,如果那时国公府有了主持中馈之人,就交由主母来带”
从坤德宫出来,司徒远山要送梅西回府,“不必了,”梅西浅浅一笑,看着后面的郑家母女,“你还是安置好郑文珊吧,她毕竟有了你的孩子,不论父母之间有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如果还未出生就不得父亲的喜欢,也太可怜了些。”
从宫中回来,梅西闷闷在柳色屋里坐了一会儿,又陪柳色拄了拐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听柳色貌似恼怒实则甜蜜的抱怨了半天彭湃,虽然是在抱怨,在梅西听来这抱怨中却处处透着掩不住的甜蜜。
这家伙倒是经常到张府来,有时甚至从宫中当完值就直接来了,还能混上顿早饭,柳婶是个眼明的,早就看好了这个未来的干女婿,当然,在她的心里,只要柳色能进了彭家的门,做妾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所以只要是彭湃来了,不用柳色和梅西招待,她就力求做到宾至如归,看彭湃的眼神那也是充满了爱意。
如今她和梅西一起坐在院里看柳色转圈,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瞪了柳色一眼道,“你这个丫头马术不行还逞能,自己摔了还怨别人,人家彭将军时常来看,送东送西的,你却天天吊着张脸,看看你,明明告诉你他成天走路呢,那鞋底子纳的那么薄,一个大男人出入宫廷的,你看你在鞋上绣的那花样?”
柳色被柳婶说得俏脸一红,这个干娘如今成天教训自己做女人要温柔体贴,好像她什么都懂似得,三天两头把裁好的衣服拿来让自己做,还不停挑剔自己的针线,自己再这样好不了,估计彭湃的四时衣物鞋袜都让自己给备齐了。
梅西看欲语还羞的柳色,心里一阵恍惚,如果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会怎么做呢?会不会把司徒远山叫来痛骂一番,还是直接告诉自己,这样的人咱不稀罕,如果你敢跟他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姑娘,”燕儿小心翼翼的端一盘草莓过来,“这是李府送来的红果儿,奴婢洗好了,您先尝尝。”
梅西看琉璃碗中那一颗颗鲜女敕的果实,一下来了精神,“这里也有草莓啊?”这些草莓比她前世的要小上一些,梅西捏了一颗丢在嘴里,又甜又酸味道却要胜过现代的许多。
“这东西我的老家挺多的啊,”燕儿不明白梅西的意思,这红果她出去放羊时常摘来吃的,只是在她的记忆里,不应该这么早才对,“李夫人说是让姑娘尝个早鲜儿”
梅西让燕儿将草莓给柳色和柳婶送了过去,起身去叫阮姑姑,她想起李婉回婆家的时候说过让她去看看李皓轩,自己这脑子一乱,早扔到九霄云外了,不如现在去看看李家人。
看到梅西过来,李夫人很高兴,她这几日也就是到和李知府熟识的几家大人府上拜访过,现在算是闲了下来,只等着女婿高中和女儿生产这双喜临门了。
“快来坐下,”李夫人亲昵的拉了梅西坐在自己身旁,“瞧这打扮是出门了?”要是自己再有这么个女儿多好,自己就一定好好给她挑门夫婿,不像如今,看着是进了高门,可是经那日一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
“噢,”梅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玫瑰粉曳地百褶凤尾裙,“宫里娘娘宣我,就去了一趟。”她不想多说这些,笑着谢了李夫人心意,李夫人听梅西说草莓好吃,立马让丫头将剩下的全洗好端来,“我老了吃不了酸的,皓轩脾胃不好,也不能多吃,你喜欢就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