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雷扶了靖北王妃从枫晚堂出来,“母亲还是不想认下梅西?”
“这事儿一开始怨我了,我若不是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将梅西拒之门外,哪有现在的这些麻烦?”靖北王妃懊恼不已,如果早早发现真相,顶多也就是找个中等人家让梅西给人做个继室,就算养在王府,起码不会招惹了皇上。
“可是现在,咱们不能再出来说梅西才是真正的凤栖梧,那样恐怕又要落个欺君之罪,”靖北王妃抬眼望了望着当空的烈日,“而且这事连个凭证都没有,要是枫晚堂里的这个女人胡说,毁的可不是梅西一个。”
安风雷点点头,却又有几分不甘心,“毕竟这也是凤家的事,咱们还是听听梅西的意思吧。”
靖北王妃知道他是想给梅西争个身份,叹口气道,“但愿她能明白。”
“姑娘,你的意思是你才是真正的凤栖梧?”柳色一脸讶异,旋即又大力点头,“这就对了嘛,那个什么凤栖梧哪有一点大家千金的样子?一看就是假的,她把大家瞒得好苦。”
梅西只是大概告诉了柳色事情的经过,可是她和佩卿一同从艳春楼出来的事她实在没有勇气告诉这个自己的姐妹,“其实也没什么,当不当凤栖梧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只是没想到这个佩卿心机这么深。”反正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凤仙,要说凤家也只与自己有关系,就是给了她身体,细计较起来还没有佩卿来的理直气壮。
“那怎么可以,凤家是什么样的府邸,”柳色满脸不赞同,有了凤家女儿这个身份,梅西无论嫁谁都会是正妻,“您可不能犯糊涂,要为自己的将来想想才是”
看着如姐姐一样教训自己的柳色,梅西心里一暖,“你也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好的,有了身份有怎么样?我还是我”
柳色看敏诚郡主送的大丫头扫雪端了茶盘过来,笑道,“公子和姑娘有话要说,这茶就不用上了。”
“以后你就安心住下,再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了,”靖北王妃从枫晚堂回去后就再也不肯见人,想到以前的种种,安风雷赧然道。
梅西颔首笑道,“那个凤栖梧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安风雷一滞,“如今的情势,你怕是要受些委屈,现在不是提这些的时候。”
确实是这样,梅西只想安安分分的活着,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过自己平凡的小日子,如果现在爆出凤栖梧是假的,真的哪个是梅西的话,那自己又会出现的大家的视野里,保不齐景帝又会以这个为借口将自己宣进宫去,“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凤栖梧’这个身份她比我在乎。”
“可是由嫡变庶,你也甘心?”安风雷有些不解,这名份怎么有人会不在乎?嫡庶的区别可是大了。
什么嫡呀庶呀,梅西根本不懂,现在知道自己这具身体不是什么小三生下的,她已经很是欣慰了,就算自己真是个庶女那又如何?她以后一样还是要靠自己活着,“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我身上可是有更怕让人提起的,想来佩卿也拿这个来说事了吧?。”
安风雷心中一疼,可又不愿意让她有所误会,颔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乱说话的,过些日子母亲会送她到苦无庵修行去,以后也不会让她再出来了。”
佩卿到现在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了,想到无辜而死的许妈妈,判个无期梅西有些不甘心,“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妃还真是大度。”
佩卿死不足惜,可是如果现在死了恐怕又要无端费上一番口舌,“她好歹也是凤家的女儿,就让她到庵堂里为自己赎罪吧。”
“母亲,”方家的大儿子方子璞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一揖道,“见过母亲。”
顾氏自打方子玉和离,后又在春闱中一败涂地后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虽然已经起得了床,但还是面无血色,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而且她也挺享受这种有“病”的日子,起码方家老爷会少来骂两句。
“什么事这么高兴?”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有什么出息,每日只会守着那点子家业,可是又不擅经营,这方家以后的日子,顾氏心中发闷,忍不住捶了捶胸口。
方子璞不像二弟方子玉嘴甜人俊那么招母亲待见,可如今情势不同,父亲被罢了官,每日就知道喝酒骂女儿,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弟弟老婆拉着嫁妆跑了,春闱试又排在榜外,想要再下场,又得等三年,现在家里全靠自己这个老大维持,想到这里,他不由底气足了些,“这几日儿子在外面认识了个人,想说给母亲听听。”
忽然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个,顾氏看老大满脸的喜色,“你说。”
原来方子璞无意中认识了个叫赖思安的朋友,今年不到三十,来往过几次便觉十分投契,不由动了额外的心思,“母亲,那赖思安无父无母却家底颇为殷实,如今还接了工部督造司的工程,和工部的上官交好,说是办好了这个差还准备捐个官呢~”
顾氏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你是什么意思?想让他敢帮你谋个官?咱们家里让那个祸害坑了一下,可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了。”
方子璞心底一凉,若不是方子玉胡来,怎么会好好的一个老婆和离了去?若他说现在是有门路帮方子玉谋官,恐怕卖田产自己这个偏心的母亲也能凑出银子来,“儿子是说思安兄尚无妻室,与慧心年貌相当,想让母亲看看。”
“年貌相当?”顾氏让胸中一口气顶的双眼发酸,“我看你是混了头了,那什么姓赖的都快三十了,你难道要慧心一个大家闺秀与人做妾?”
“母亲您别生气,”自从和赖思安喝酒时听到了他想娶个正妻,方子璞就铁了心想促成这桩婚事,这样以后工部督造司那儿说不定自己也能讨些差使来做,“赖兄一表人材,早年辛苦谋生才攒下一份家业,至今没有娶妻,家里不过一个小妾,如今他是要娶正妻,人年龄大了也知道疼人不是?咱们慧心那脾气性情,我也是为她好,这上面也没有公婆,下面没有子女的,多好的人家。”
见顾氏只是垂目不语,方子璞又加了一把柴道,“如今慧心一年大似一年了,现在可有人来提亲?若是等到子玉三年后高中,那慧心都十八九了,那家公子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到时候连这样的都没有了。”
顾氏让方子璞戳到痛处,抚着胸口斥道,“你妹妹那么好个姑娘,你忍心将她嫁给个老光棍?此事休要再提”
方子璞心中暗骂顾氏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老背晦嘴上讷讷称是,临出门回头道,“思安兄前几日才在平安胡同置了处三进的宅子,过明儿还请我吃酒去呢。”
平安胡同,顾氏眉头一动,那地方和高升胡同街挨着街,历来都是住了五六品的官吏,他能在那儿置下家业,看来也是个能干的,再加上在京中没有个亲人,慧心若是跟了他,过门掌家,那赖家也照样是自己说了算。
梅西百无聊赖的坐在檐下,看扫雪分线绣花,她现在是标准的的笼中鸟,每天对着韶华院的四方天,出了想心事还真是找不到可做的事。
“姑娘,要不咱们出去走走?您不是说晓月湖景色宜人,”扫雪来了几日,韶华院上下对她极是客气,也不太派差使给她,而这些日子她眼看着梅西柳色神神秘秘,却又打听不出来什么,安风雷倒是经常来,虽有些时候两人是遣了下人单独说话,但也是门户大开,不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去了,没意思,”梅西毫无兴致,如今虽说再也没有人来打搅自己,可是一出去,路上仆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的好心情瞬时烟消云散,大家可能心里还对自己是不是神仙鬼怪的有所顾忌,可是没有办法,梅西撇撇嘴,自己也是保命为先。
“我正天闷在这里都觉得快发霉了,不知道安风雷被禁足会是个什么滋味,”梅西心有戚戚焉,这家伙也不知有什么忙的,还不如过来陪自己聊聊天。
扫雪笑道,“是啊,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像我们妇道人家,成日就是守在内宅。”
“怎么了?”梅西看着燕儿,她一向和院里的丫头们相处极好,这几天随着各种供给品质量的明显上升,丫头们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殷勤。
“呸,不知道哪个黑心烂肚肠的往咱们院外放那种东西”
梅西坐直身子,“放了什么?”
扫雪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拉了燕儿笑道,“许是人家放错了地方,你不要扣那些小丫头们混说,”这种事让梅西知道了只会生些闲气,还是不知道的好。
“到底怎么吧?